0439 嚴厲查辦
按照白玉新的囑咐,陸一偉打完電話,立馬把手機關機。閉上眼睛靠在窗台上,心亂如麻。
做這件事時,陸一偉腦子裡只想著營救張志遠,卻忽略了強大的對手。要知道,他直接挑戰的是市委書記,真把他得罪了,自己的後果可想而知。原來還可以在北河鎮,估計這次連東瓦村都待不下去了,或許政治生涯真就徹底結束了。陸一偉打起了退堂鼓,他甚至放棄了在內參刊登文章的念頭。
可轉念一想,事情已經如此了,如果自己不去做,照樣是這個下場,還不如將此事鬧得更大些,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哪怕自己的政治生涯真的結束了,只要能保住張志遠,也算問心無愧了。
「一偉,你這是怎麼了?」三條看到陸一偉臉色難看,關心地道。
「哦,沒事!」陸一偉淡然一笑,道:「黑圈怎麼還沒過來啊?」
「快了,估計這會在路上了吧。」三條看了看錶道。
市委書記辦公室,田春秋雷霆震怒,拍著桌子訓斥蘇啟明:「啟明同志,你自己說說看,登這麼一篇文章是什麼意思?是在質疑的我決定嗎?還是故意給我難堪?」
蘇啟明低著頭不說話,窩了一肚子火。
「對張志遠進行停職調查又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是在常委會上民主通過的,有什麼意見可以儘管提,非要用這種下三濫手段?」田春秋怒氣道:「哦,他張志遠搞企業改制如果我不支持,能有他今天的成績嗎?還什麼『南陽模式』,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他越是這樣做,我更加不會輕易收手,一定要好好挖掘一下,我就不信了,他真的是清白的?」
蘇啟明道:「田書記,我覺得這事沒有那麼不簡單,回去以後我一定會徹查,如果查到是南陽縣的官員,嚴厲查辦,絕不姑息。」
「好好查!」田春秋敲著桌子道:「我到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敢和我叫板!」
蘇啟明從田春秋辦公室出來,第一時間找了份報紙認真研讀起來。田春秋叫他之前,他只是草草看了一遍,並沒有仔細看。整篇稿件,都是圍繞張志遠而展開,壓根就沒提到他,火氣噌地上來了。挨了田春秋批評本來就不高興,現在看到這篇可氣的「狗屁」文章,霎時將報紙撕得稀巴爛,憤恨地丟出了車窗外。
「到底是誰幹的?我一定要把他查出來!」蘇啟明握緊拳頭道。
與此同時,南陽縣官場同樣在熱議著這篇非同尋常的文章。一些不知內情的人是在看熱鬧,而一些侵淫官場多年的老革命卻聞到了濃烈的火藥味,形勢越來越不明朗。在這個關鍵當口,絕不是選擇站隊的時候,聰明之人會選擇失聲失聰,或者乾脆消失。好比政協主席段長雲,他早些時候就能猜透事態的走向,早早地就請假外出看病去了。有時候,逃避是保護自己的重要法寶。而一些看不清的形勢的人,如跳樑小丑般站出來,公然抨擊指責張志遠。如人大主任范忠明、縣委副書記康棟、縣級委書記廖閔元、常務副縣長田國華、政協副主席李登科,旅遊局局長蔡建國、石灣鄉黨委負責人魏國強、財政局局長張德忠等。
范忠明與張志遠的過節源於其子范鵬。張志遠打擊黑惡勢力時,第一個端掉的就是以范鵬為首的「十三狼」,仇恨的種子就此埋下。 而和康棟之間並沒有什麼過節,可康棟就是瞧不上張志遠,經常擦槍走火。廖閔元原先就是劉克成的人,劉克成倒掉,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報復的機會。田國華之恨,是恨他把自己分管的煤礦安全撥給白玉新,間接地架空自己的權力。最莫名其妙的就是李登科了。這位陸一偉曾經的岳父,和張志遠走動少,談何過節?可他就是不願看到陸一偉被重用,也就產生了隔閡。
最為活躍的當然是蔡建國了。這是張志遠第一次動用手中的人事權,將其趕到了旅遊局坐冷板凳。蔡建國到了旅遊局后就沒有閑著,田春秋抽屜里好多舉報信都是出自他手。魏國強是劉克成的心腹,怨氣不言而喻。張德忠更加憤恨張志遠,把其小舅子從一個千萬富翁害成了階下囚,這筆賬當然要記在他頭上。
於是間,南陽縣如一鍋糊了的大米粥,把矛頭對準張志遠,展開了異常激烈的抨擊。當然,白玉新和陸一偉自然逃不過,成為口誅筆伐的對象。更有甚者將陸一偉在楚雲池時代的事情翻出來,要求嚴厲查辦。不過,這都是小事,還有人舉報陸一偉和城建局總工姚娜關係曖昧,經常在一起打情罵俏,傳到後來,還有人說將他兩個赤條條地堵在了床上……
最為猛烈的就是罐頭廠那塊地了。自然有人把這件事拿出來對付陸一偉。說張志遠為了照顧陸一偉,故意將罐頭廠價格壓得很低,低價出售給海東果業有限公司,而陸一偉才是這家公司真正的幕後老闆,導致副食品加工廠的呂經理不得不擱置這件事,採取段長雲的辦法,直接躲到外面看病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陸一偉的老窩北河鎮也不閑著,更多的緋聞源源不斷傳到蘇啟明耳朵里。間接地給其施壓,大有一副嚴厲查辦的決心。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曙陽煤礦2000多號被改制的職工竟然沒有落井下石,保持著清醒地頭腦冷眼看待這事。這也說明,張志遠在曙陽煤礦改制時,並沒有虧待職工,贏得了職工們的尊敬。
官場上鬧得火熱,南陽的百姓卻異常冷靜地看待此事。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稱,誰好誰壞他們明鏡似的,可百姓自古以來就是弱勢群體,敢怒不敢言,只能採取迷信的方式,心裡默默地為張志遠祈福。
蘇啟明在車上就預感到這是陸一偉乾的,回到南陽縣第一件事就是讓人找他。可沒想到的是,壓根就找不到人影,這更讓蘇啟明懷疑了。
不過保險起見,蘇啟明讓縣委辦主任董國平採用倒溯的方式,從新聞稿的作者查起,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給田春秋一個交代。
這些天蘇啟明快要瘋了,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指責陸一偉,而且有根有據,到底查不查,他舉棋不定。畢竟,這裡面還有一份不攻自破的情誼。不過,這次真要查出來是陸一偉乾的,他可就六親不認了。
陸一偉的事放一邊,蘇啟明幹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那就是將秦二寶放了出去。這一消息傳出去,立刻引起社會一片嘩然。誰都知道秦二寶是個地痞無賴,何況已經查明身上背著很多案情,怎麼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放出去呢?蘇啟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為他的政治生涯綉上了污點,成為一生最大的敗筆。
不過,放不放秦二寶由不了他。上面不斷給他施壓,要求釋放秦二寶。蘇啟明為了保住官位,只能選擇屈服。這一舉動,招來了罵聲一片。與張志遠的口碑,形成巨大的反差。
秦二寶大搖大擺走出了看守所,更加不可一世。坐著豪華車在大街上招搖過市,意在表明,他秦二寶的後台有多厲害。不僅如此,當晚就將全縣城的酒店包了下來,請各單位的頭頭腦腦吃飯喝酒。一些沒腦子的官員還真就赴宴了,讓秦二寶好不得意。
南陽縣發生的這一切,遠在江東市的陸一偉還渾然不知。
「一偉,好久不見了啊。」黑圈進門就大聲呼喊道。
黑圈依然是大嗓門,大塊頭,擁抱了下,陸一偉差點沒喘上氣來。
尤其開飯時間還早,陸一偉找了間相對安靜的房間,與黑圈聊了起來。
話題自然躲不開猴子,本以為黑圈會替猴子求情,沒想到他道:「這孫子早就該關進去了,坑了我100多萬的貨,真他媽的不是東西。三條是個傻子,被坑了愣是不言語,現在又盯上你了,不管他!」
陸一偉不知還有這檔子事,道:「他怎麼坑你的?」
黑圈道:「前一段時間在三條那裡吃了閉門羹,跑到我這裡化緣來了。我可不是三條,直接把他罵了出去。可這孫子順手就拿走了一件清中期的官窯景泰藍雙耳花瓶,價值連城啊。等我詢問他時,死活不承認,哎!人活到這份上,都快沒皮沒臉了。你說,別人是專門陌生人,他倒好,專門坑兄弟,有這樣做的嗎?不管怎麼說,這個朋友我是斷交了,以後別讓我見著他,見一回打一回,操他媽的!」
看到出,黑圈火氣不少。陸一偉安慰道:「你也別生氣了,可能猴子也有難處吧。」
「有什麼難處?有屁的難處!」黑圈提高分貝道:「我們掙得是辛苦錢,而他呢,拿著錢去賭博,你說這種人值得同情嗎?」
「好了,不說他了。說點別的吧!」陸一偉及時中斷話題,要是繼續說下去,黑圈估計都要摔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