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壽禮上
東方翊也不糾纏，示意鳳霏坐到他的對麵座位上，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特意包了沁心居最紅的歌姬流蘇為你獻歌舞慶祝。”
鳳霏一時驚詫不已，沒想到東方翊還惦記著自己的生辰，鳳霏來時的怒氣頓時消減了不少。
兩人說著，那個叫流蘇的女子，水蛇腰一轉，嫵媚多姿地掀簾而出，邁著小碎步子走到兩人跟前，盈盈一拜，道：“民女流蘇見過昭樂郡主。”
“起吧。”鳳霏還未開口，東方翊就免了她的禮。
流蘇聞言，甜甜的微笑著起了身，又道：“流蘇久聞郡主雅名，一首美人曲更是廣為傳唱，今日有幸能得見，實在是流蘇的福分。”
見她如此恭維自己，鳳霏也不免有些不知所措了，想到剛才自己內心對其的不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流蘇姑娘，謬讚了。我也是拖公主與王爺的福，才得了這麽個虛名而已。”
流蘇一雙美目流轉，眨了眨眼睛，摘下了麵紗，露出一張白皙清秀的臉，卻是被濃鬱的脂粉拭抹得過於成熟妖豔了。
“郡主太過於自謙了，坊間女子皆學了這首曲子，連您帶著麵紗表演的編舞都學了去。隻是怕我們這些庸俗低賤之人，會玷汙了您曲子的高雅。”
鳳霏未想到自己公主壽宴的一首舞曲，竟是廣為流傳開來了。這也難怪，她甚少出府，更不可能帶著婢女們自由出入這等地方，又怎會知曉如今這東陵都興唱什麽曲目呢。
東方翊見鳳霏頗為尷尬的樣子，微微一揚手，唇角一彎，道：“流蘇，去為郡主唱一首祝壽歌吧。”
流蘇聽後，麵上噙著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回道：“是。”便退回到珠簾之後。琴師撥弄琴弦，音樂起，歌聲也隨之響起。
這番聽來，鳳霏卻覺得流蘇的聲音嬌嫩欲滴，格外的甜膩順耳了。才想，剛才自己大概是以貌取人，先入為主的思想擾亂了聽覺。
東方翊見她聽得認真，拿起筷子夾了些菜，送到她麵前的碗中。鳳霏倏然轉過頭，看見他如此動作，低低地說了聲：“多謝。”微微攥起了手指，卻始終沒有動一筷子。
曲子不短，鳳霏卻直覺得結束的太快，流蘇與琴師默默地施禮後退了出去。頓時，碩大的雅間一下子子空了，靜了，隻剩下鳳霏與東方翊兩人。
鳳霏轉眸望去，見東方翊正瞧著珠簾後麵那一縷被流蘇不慎落下的豔紅絲帶發愣，她突覺得有些刺眼，想也未想，便說：“紅顏知己？”
聞言，東方翊收回了眼神，說：“不是，隻是閑來時能說得上兩句話的人兒。”
鳳霏掃了一眼地上那一抹豔紅，仰首說道：“流蘇這般妙曼佳人，的確適合與王爺你互交心事。”言語中微微泛著的酸酸味道令她有點錯愕，連忙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流蘇姑娘溫柔嬌媚，是男人都喜歡和她聊天。”說完後，還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妥，再想說些什麽，又見東方翊一雙清亮的眸子定格在她身上，頓時，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
破天荒地東方翊突然冒了一句：“怎麽，你吃醋了？”
鳳霏一副惱羞成怒，麵漲的通紅，焦急的否認：“才不是，怎麽可能，我又不喜歡你，怎麽可能吃你的醋。”話說的太快，衝口而出，說完才察覺東方翊的目光變得有些清冷了，直射在她的眼底，令她的一雙眸子禁不住眼波流轉，避開他的眼神。
“流蘇不過是個可憐女子。家族裏的叔輩因一時疏忽量成大錯，激怒了父皇。她父親因此受了牽連被斬，其家中但凡滿了十五之男子均充軍塞外，女則為妓。流蘇那一年正好十五，於是便一夕之間，由官宦小姐淪為了這沁心居裏賣藝不賣身的雅妓。”東方翊說道此處，驟然抓起酒杯飲了一杯，放下酒杯之時，他蹙眉顰頭的似是憐憫似是有些不平。
鳳霏暗想，他雖僅是隻言片語，可卻不難想象。那一夜之間，整個家族因一人之過而湮滅的慘烈。死的死，散的散，是多麽的驚心動魄。這正是驗證了那句，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啊。這人生的起起伏伏也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
鳳霏螓首微昂，不忍說道：“王爺既然憐憫流蘇，為何又不救她脫離這苦海呢？”
東方翊挑了挑眉，朝她輕笑一聲：“你倒是心腸軟的很。”似在取笑鳳霏剛才還爭風吃醋的模樣，頃刻，又憐惜起流蘇，反而責備他的不是。
鳳霏自然也明了他笑容的意思，怒嗔了他一眼，他的笑眸中又露出一絲淡淡的無奈。
“雖然我是王爺，可有很多事情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很多時候，我也是無能為力，甚至一些事情上，我是身不由己的。”
聽他這麽說，鳳霏沉默了。心中暗暗揣測，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她入宮候選的事也是他無能為力的其中一件嗎？
東方翊見其垂眸不語，以為在為流蘇而擔心，又安慰道：“你放心吧，雖然明麵上我不便出麵，但暗地裏還是派人打點了，否則以流蘇的姿色怎可能隻是清清白白的在這沁心居作一個雅妓而已。”
的確，若沒有東方翊的安排，流蘇也許早不複存在了，或是淪為最為低賤的妓女被萬人枕，可反之，若不是他父皇東方傲的無情，下了連坐九族的聖旨，流蘇又怎會有此番遭遇呢。
兩人各有所思的靜默了好一會兒，鳳霏才猛然想起自己來赴約的目的，張口就問道：“王爺，我的紅豆香囊呢？我已經應你邀來赴約了，現在可否還給我了？”
東方翊看了她一眼，指著旁邊矮茶幾上一個鈷藍色綢緞蓋著的東西，說：“你自己去拿吧。”
鳳霏應聲起身去取來，掀開綢子一看，竟是一盆寶石盆景，紅珊瑚與翡翠做的枝葉，紅寶石製成的果實，雖然小巧卻是無比精致奢華，她不明就裏的問：“王爺，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