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真實或夢
這也是東方芷為何要極力促成鳳霏與翊婚事的原因。雖然鳳見青與母後是遠方表親，可自母後去世之後，他便自請調守邊疆，兩家關係疏遠不少，以後鳳見青到底會不會在立儲一事上幫他們一把還很難說。至於為何是鳳霏，而不是鳳怡芩，翊看不出不代表她看不清楚，鳳怡芩可比鳳霏要難掌握多了。更何況還有另一個非鳳霏不可的理由.……隻可惜鳳霏入宮候選的事兒已定，現在說什麽都多餘了。
趙嬤嬤見東方芷沒有想再說下去的意思，轉換話題道：“公主，這沈禦醫是有些日子沒有來了。”
東方芷憶起那日三人見麵的尷尬場景，不禁有些不自在，轉開臉故作輕鬆地說：“是有些日子了，大約是禦醫院事務繁忙吧。”
趙嬤嬤聞言，忙說：“哪能啊，再緊要的事兒也比不過公主您的病情。奴婢聽說，沈禦醫這段時間是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年前就報了病假，一直到出了節才回得禦醫院。也不知是得了什麽病，連整個禦醫院也素手無策。那日，奴婢在街上偶遇了沈禦醫，他麵色極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看著都令人心疼。”
聞言，東方芷心猛地一窒，神色俱變。她原以為當日沈逸天追著鳳霏而去，定是歡喜收場的。她也隻有釋然，當自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盡管如此，她還是不願見到心儀之人與她人終成眷屬而滿麵春光，便不再招沈逸天來府裏為其診病。卻萬萬沒有想到，沈逸天會病了，還病的這麽嚴重，而她全然不知情。
東方芷眼底滿是深深的懊悔，匆忙吩咐趙嬤嬤，速去禦醫院招沈逸天前來。無獨有偶，去傳令的人還未出園子，沈逸天便被宮女引了進來。
恰是此時，東方芷正好轉身過來與趙嬤嬤說話，瞧見步步走近的沈逸天。和煦的陽光映襯在他的臉上，那愈發白皙的麵頰在縷縷陽光中更為瑩潤如玉，那一雙黑寶石般的眸子也熠熠地放出光芒來，一身月牙白的對襟長衫，外邊又罩了一件青底繡著竹花的布甲，清秀而儒雅。也不知是他過於清瘦的身子，還是那一頭垂落在腦後的青絲，令東方芷升起濃濃的憐惜之情。
“微臣沈逸天見過公主殿下。”他溫軟的聲音宛若一絲水靈的暖氣兒漸漸沁入東方芷的心裏。
她一麵向他步步走近，一麵柔聲道：“沈禦醫，不必多禮。”
見她走近自己，沈逸天不著痕跡地退了一小步子，語調未變：“微臣觀公主氣色不錯，想來已經大好了。”
東方芷瞧他盯著自己看，不由的麵上泛起了兩朵粉紅的桃花，陽光映在上麵竟有些剔透。沈逸天第一次覺得，當初那個穿著太監衣服到處闖禍的小公主，也長大了，如今也是一位嫋嫋聘婷的美人了，為何他之前從未注意到呢？
沈逸天想的出神，突聞身後有人輕咳了一聲，趙嬤嬤恭敬的說道：“沈禦醫，有些日子不見了，還請您為公主把個平安脈吧。”
他這才恍然，自己在想些什麽，雖然心知東方芷對自己有情，可他從未考慮過她，也絕不可能是她。何況，如今他的心早被一個鳳霏占的滿滿，哪裏還能容得下她人。於是，微微傾身退到趙嬤嬤的身側，應聲道：“請公主伸出玉手，讓微臣為您探脈。”
東方芷眉尖一挑，察覺到他語氣的變化，無言的遞出了一隻細嫩的皓腕。
借著沈逸天探脈的間隙，東方芷眼神示意眾人退避後，低聲問道：“聽聞你病了，現在可是全好了嗎？”
沈逸天一麵凝神探脈，一麵道：“勞公主掛心了，臣已無大礙。”
東方芷聽他語氣中明顯的敷衍，心裏憋悶的很，聲調微微高了些：“是不是鳳霏她誤會了什麽，那日見她就那樣跑了出去，我也怪擔心的。之後，你可有和她解釋清楚？”
沈逸天撤回了手，雲淡風輕的回道：“公主誤會了，微臣與昭樂郡主並無半點曖昧。那日不過是一場誤會，臣擔心郡主的舊疾才追了出去。”
“你不必費心瞞著我。雖我曾有過想法促成皇弟與霏兒，但當時她已然拒絕，我也不會再強求。若你倆情意相投，我當然是為你們高興的。”東方芷是斷然說不出，讓他不用顧及自己心意的酸楚話兒，便尋了個理由說。
而沈逸天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自己要這樣無力的解釋。其實他也並非故意隱瞞，而是鳳霏的是是非非本就太多了，如今她已然決定放棄，不日將入宮，他又何苦為她再添煩惱。他們的過去少一個人知曉，總是對她的將來要更好些。
“微臣豈敢隱瞞公主，微臣所說，句句屬實。”
東方芷一聽怫然不悅，按捺不住心裏的怒火，惱道：“罷了，罷了，隻當本宮是多管閑事了。”
沈逸天置若未聞，岔開話題道：“公主脈象平和，身體已無大礙，但因久病還是需要靜心休養些日子，以免過度操勞引發身子不適。”
似乎有些詫異沈逸天的淡然，睇了他一眼，又說：“不管你倆有無情，鳳霏入宮候選已是事實。就連皇弟前些日子去向父皇請願免鳳霏選秀，也因此被責罰，看來此事無力回天了。你們就好自為之吧。”
沈逸天微抬起頭，怔怔地望了她一眼，才規矩地曲身施禮，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東方芷瞧不清楚他眼神中那抹複雜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卻見其身影孤寂單薄，一股莫名的情緒突的從心中暗湧而起，急速的翻騰沸燃。不知怎的，匆匆說了一句：“今日是鳳霏的生辰。”
東方芷聲音不大，也不知他是否聽清楚，隻見他的步子並未因此而有半點停滯。直到他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她才無聲的長歎了一聲：“我又何苦逼你們，不過都是些可憐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