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莫待土瞟燴不好
段新和夏侯戰神非敵非友，但關係比起天清帝國終究要更親近一層。
夏侯戰神呆在天清，已經表明了大邾的態度。在國家利益面前，三國的一紙盟約只是廢紙一張。
畢竟，盟約就是用來撕毀的！
國賓館六號樓；
段新借口陪老爺子吃飯，順帶把朱正義和蒙躍東架上了桌。
朱正義老早吩咐下去，讓國宴坊的人下死力氣，上來就是大邾的「八大碗」。
大邾國土狹長，北邊是黃明，南邊緊鄰南詔，既有南方人的精緻溫婉，又有北方人的豪爽，當中央好大一湖，名曰沁邾湖，多河盪，魚蝦多。各地菜肴口味綜合，合起來這「八大碗」。
老爺子才一上桌，看見了桌上的四個冷盤，眼窩子就陷在裡面了。
「喲，這是沁邾湖的藍芽，五指峰的非魚草，莫非今天吃的是大邾的八大碗？」
朱正義笑道：「一聽這話，就知道老爺子是美食家。」
「那是，吃了幾十年的八大碗，味總是那味，幾十年沒變，但就是吃不膩！」
老爺子拎起筷子指著那非魚草，教訓道：「小子，莫道土瞟燴不好，先來一口非魚草！你們都給我聽好了；」
「老爺子請講！」
「八大碗中第一碗就是燴土瞟，沁邾湖中有緋羅魚，魚瞟鮮美，但可遇而不可求。大邾百姓逢年過節就把豬皮泡發，做成魚瞟的樣子，但是吃起來不是那個味。」
「只有先吃一口非魚草泡酒釀，配上燴土瞟，那口子美味……嘖嘖！」
段新將信將疑，夾起一根非魚草放入嘴裡。
「啊呸！」
非魚草入口，簡直腥苦入鼻。
眾人哈哈大笑，蒙躍東遞過去一杯茶水，段新噸噸噸喝了，才舒了口氣。
「你們笑什麼啊？就不怕笑掉了下巴，砸折了腳面！」
段新老臉掛不住，沖著外面吼道：「吃個飯能消停點嗎？什麼時候能上菜！？」
老爺子和朱正義對視一眼，又哈哈大笑起來。朱正義拍了拍巴掌，立刻進來一溜兒女招待，個個都黑白女僕裝，手中端著的都是臉盆大的土缽；
老爺子起身，正要招呼；朱正義卻先說話：「老爺子，能不能讓我試試？」
「你懂？」
「會一點！」
「行，那你且試試！」
待夏侯老爺子坐下，朱正義向幾人介紹道：
「大邾人講究，話說八大碗擺放都有規矩，所謂上魚下蝦，左邊蘿蔔右肉丸，大雞小雞坐玉盤。唯有這道燴土瞟，溜著桌邊坐團團。」
「這叫做獨佔鰲頭！」
他一邊念著口訣，一邊把魚頭對準了夏侯老爺子；
然後一路擺放下來，所有的菜都分毫不差。
最後的燴土瞟，他也細細地分成了四小份，用八角矮盤盛了，放在四個人的面前。
夏侯老爺子就這麼一直看著，等他好了，方才大喜。
「沒想到，你看著這麼年輕，還是個懂行的。」
蒙躍東插嘴道：「老爺子，我朱哥可是正兒八經的大邾人，家裡就在沁邾湖邊上。」
夏侯老爺子大喜，「這麼說，我們還是老鄉？」
「是老鄉！」朱正義冒出了一句標準的大邾話。
兩人認了老鄉，酒桌上的氣氛就開始熱絡起來。
老爺子開心，便有意點醒：「你這個鰲頭點的好，但是人卻選錯了。」
朱正義一愣，笑道：「老爺子說得極是，袁兄弟勞苦功高，今天又是第一天上學，該有個好彩頭！」
段新微笑，也不點破。
朱正義重新把這份紅燒狗嘴魚擺過，其他所有的菜隨之變動。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女招待們的蔥白玉指、細柳身段，讓人賞心悅目。
段新忍不住叫了聲「好！」
他當仁不讓地拿起筷子，指著其中的非魚草笑道：「吃了苦中苦，方得味中味！小孩子喜歡甜，我卻偏愛苦；諸位，我當仁不讓了哈！」
夏侯戰神含笑不語，只看著他夾起一片土瞟，配上三根非魚草，一起放入了嘴中。
土瞟鬆軟多汁，非魚草一入口，那股腥苦味才爆裂出來，就被土瞟吸收進去；段新的牙齒輕輕嚼動，土瞟里的汁液被腥苦一衝，竟然變得鮮美無比，仿若魚鮮，更像深山中雨後剛鑽出地面的鮮蘑；
嘴巴忍不住吧唧了一下，一股鮮甜的空氣噴射了出來。
「好吃！」
段新迫不及待地下筷！
眾人大笑，老爺子樂得像個小孩子一般，臉上的褶子都皺巴成了老菊花！ ……
酒過三巡，段新丟了筷子，對蒙躍東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走廊上，蒙躍東掏出一支香煙點上，開始噴雲吐霧；
「生活有點累，不如一場醉；吸過一支煙，能上天外天。上下蒼黃數萬年，地球人推翻了舊政權！」
地球聯邦入侵蒼黃前，蒙家只是清國的大商人，是第一批投靠了地球聯邦的土著，從此在天清帝國的地位不斷上升，成為了有數的大家族之一。
蒙躍東成長在這樣的家庭，心心念道的當然只有感恩和效忠。
他見段新睜大眼睛看著他，又把煙盒拿出來，屈指在底部一彈，一隻香煙飛向段新。
「我還未成年！」
段新吹了口氣，香煙重新飛了回去。
蒙躍東笑了笑：「今天多謝你，怎麼就想到這個方法，沖著老爺子和朱大校的熱乎勁，後面的事情好辦了。」
段新點頭：「老人家總是念舊的！」
今天這一出是段新的主意，好歹是南詔三皇子，三國慶典上大邾皇帝親口介紹了八大碗的來歷，被段新照搬照用，傳給了朱正義。
「國賓館的大廚想見見你！」
「不見！」
「人可是龍翔技校的老師，伺候過兩任天清總督，你真不見？」
「我已經被金胖子開除了，想回龍翔還且有的說。」
段新不耐煩了，蒙躍東把他當成普通的大邾子弟，還真以為自己是為了家國富強來學習的。
在他看來，科技文明的發展導致了生產力的提高，各種新式武器不斷地推陳出新，也必然會導致武道的落寞。
蒼黃世界諸國想把天外來客趕出去，缺乏的不是先進技術，而是大量的萬象境以上的武者！
子彈對子彈，蒼黃世界永遠都是孫子輩。
這些都是高端人士應該考慮的問題。他段新只想當個混吃等死的皇子，有機會能夠回到地球，去看看挂念的人！
蒙躍東見他沉吟不語，只道他為龍翔的事情煩心，便寬慰道：「苻子家老二混賬，他的家人可不傻。你且平心靜氣，最遲明天中午，自然會有說法。」
段新回過神，笑道：「或許現在就會有說法！」
果然，前面抄手游廊過來幾個人，朝著這邊走來，其中一人便是苻子洛。
蒙躍東露出驚訝之色，他知道段新的武道修為不錯，但是耳目之靈，竟然比他這個萬象境的高手還要強些。
由不得他多想，其中的一個中年人看見了他們，遠遠地就叫道：「前面可是我蒙家侄子？！」
「蒙哥，你岳丈來了，可得小心伺候著！」
段新嘿嘿直笑，嘴裡頭唱道：「莫道土瞟燴不好，丈人來了芸方好！我在屋裡等著，記得把你老丈人的家底都掏光咯，連閨女都不要放過……」
「行了，走你的！」
蒙躍東一腳踹出去，罡氣結成碩大的一個腳印，正中段新的屁股。
段新凌空飛起幾丈高，嗚哩哇啦一陣亂叫，拍拍屁股回屋裡喝酒去了。
「這小子，果真是萬象境，十五歲的萬象境界，全天清國也沒有一個吧？」蒙躍東心中凜然，「蒼黃諸國的武力強大，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且不說蒙躍東如何震撼，不遠處看見這一幕的苻子洛父親更是驚憾莫名。
這小子得罪的是什麼人啊！比香香還小兩歲的萬象境，什麼樣的家族能夠培養出這麼驚才絕艷的子弟.……
他的長輩該是什麼修為？
隨便來個靈虛境，我苻子家就要萬劫不復啊！
不行，身為苻子家族的家主，我先得大義滅親，不好好收拾這小子，將來我苻子家就好不了！ ……
段新回屋裡喝了回酒，片刻之後，就聽得外面有打罵聲傳來；
都是套路！（此處省略3000字）
不外乎是家族子弟得罪了了不起的大人物，家主親自上門道歉，上演負荊請罪那一套；然後是從此與主角化干戈為玉帛，順便成為主角在俗世的代理人……
如果家裡有妹子的話，順便把妹子送給主角； ……
等等，妹子？
苻子洛有個姐姐，據說是家族的第一高手，外加第一天才和第一美女。
不過有蒙躍東虎視眈眈，估計不可能拿出手的。
那麼，香香公主？
段新想到這兒，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木得法子，身體廢，半吊子蓮花寶典在身，一不小心就會成為整個上京城的笑柄。
偏偏還自帶勾引陰性離子的體質，去龍翔的第一天就惹來一身騷……
外面有打罵喧嘩聲，段新又在這兒想入非非，終於引起了夏侯戰神的注意。他用徵詢的眼光看向朱正義。
朱正義沒法子，趕緊把今天上午發生在龍翔技校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什麼？這是打了娃還上門找家長啊！」
夏侯戰神猛然起身。
在他的心裡，已經自動腦補了一遍整個事件。
袁小子在學校被人欺負，對方還敢追到國賓館來，一定是天清國的頂尖豪門無疑。聽說裡面還牽扯到了女娃子，那就是豪門惡少調戲少女，被袁小子給教訓了，然後再被惡少反咬一口！
至於為什麼不是袁小子調戲婦女？
那還用得著問嗎？
袁小子雖然不堪，惹人生厭，但天生一副書生相，放在話本戲文里，就是被欺負的料。
他長得細皮嫩肉的樣子，只有婦女調戲他的份！
「也罷！老夫身為長輩，這口氣我來幫你出！」
夏侯戰神全身罡氣猛然爆發，一顆巨樹出現在身後，整個包間轟然炸裂開來。
段新從意淫中驚醒過來：「不好！老頭借著我的由頭生事，要給天清國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