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佳人,隻配白馬
當肖露露急匆匆的跑來醫務室的時候,冉夏已經安然無恙的躺在座椅上像老佛爺一樣安詳的吹空調。腿上還蓋著季錦嚴的外套。
她停在跟前手撐住腿大口喘氣,冉夏連忙起身給她遞水,順便幫她拍拍背。
肖露露深呼吸後把冉夏推到椅子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你不是跟我說你中暑了嗎?現在這副姿態儼然是難產過後的貴婦待遇啊,怎麽回事?”說完她抓起水杯一飲而盡,轉身到抽水機中取水。
不提還好,一提就來氣。
冉夏新轉入的班級體育老師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士,據說帶過的班級都過很多榮譽獎。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要麽就在一旁喝冷飲要麽躲在樹蔭下乘涼這種毫無紀律的班風後,果斷的下達繞跑到跑10圈男女無例外的命令。周圍喧囂起一陣不滿,卻被他大吼製止無奈的邁開步子慢吞吞的走向跑道。
毒辣的烈日當空宣泄下源源不斷的熱氣,周圍的風似乎都被融化成了熱流般燒灼著每一寸皮膚。兩三位身嬌體弱的女生撐不住棄權的離開,兩圈下來,所有人幾乎肺內的氧氣都快消耗光了。
冉夏雙腿像是灌了鉛沉重的抬腿,麻木的保持這左一右一的姿勢。而一旁那位身材魁梧金剛狀的體育老師猛地吹響口哨,要求跑得慢的追加三圈。
如此惡劣的天氣下身後的人都在捂著胸口繼續乏力奔跑,再繞過第三圈的時候發現自己竟是落下最後的一個。在體育老師凶狠的注視下冉夏硬是忍住想要幹嘔的衝動,用嘴呼吸加大速度追上前邊的同學。
無奈體力不支還是本身太虛弱,剛五步的距離後冉夏覺得眼前出現巨大的眩暈感,然後失去知覺。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臉上的緋紅已經散去,四周安靜得隻有空調傳出的機械聲。還有身上還披著季錦嚴脫下的外套。
肖露露繼續保持喝水狀態,過後,她放下手裏的水杯撈起季錦嚴的外套,悠悠吐出一句,“我說冉夏的冉,冉夏的夏,你認識季錦嚴嗎?”待見自己搖搖頭表示不認識後,她眨巴眨巴眼睛說,“那他為什麽把外套借你?”
沉默的肖露露遊神思考,冉夏一把打住她胡思亂想而編造出什麽纏綿悱惻的故事,言簡意賅的澄清道,“我和季錦嚴也就剛認識,算不得認識,說不定這衣服還不是他的呢。”
“那總得去還吧?”
“你知道是誰的?”
“不知道,不過可以問啊。”肖露露把冉夏從舒適的躺椅上拽出,拉著她往體育場走去。
滿聲抱怨的冉夏被肖露露拉到空無一人的體育場,冉夏朝她奴奴嘴,翻了個白眼正欲離開。卻被迎麵而來的一堆男女吸引了目光。
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宋婷,她的身材瘦弱到柳腰不勝一握,纖纖玉手自然的垂下,飄逸的長發齊齊落在腰間,素顏朝天的她仍有一股清水出芙蓉的秀麗。
路過的女生一陣浠噓,“那個是高一七班的宋婷吧,聽說她是校文藝隊的,果然是出眾派啊。”
另一個女生回複,“她旁邊的男的是誰?季錦嚴吧,高一一班的季錦嚴,這一屆的新生代表。”
季錦嚴聽到有人念出他的名字,扭頭把目光聚集在不選處的冉夏身上,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稍縱即逝。冉夏禮貌性的對他點點頭,拉著肖露露往反方向離開。
半途中冉夏察覺到有點不對勁,緩過神來瞬間呆立在原地,一臉窘迫的低下頭。
肖露露見冉夏停住輕聲問,“你怎麽了?頭暈嗎?幹嘔嗎?是不是中暑啦?”冉夏無奈的搖搖頭,死死攥住身後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
肖露露尷尬的笑笑,然後從衣服口袋裏掏出宿舍的鑰匙,把冉夏扶到路邊榕樹下石凳上坐下。然後把外套塞冉夏懷裏,悄悄的說,“你現在這坐著,哪都不要去。等我。”
望著肖露露跑向宿舍的身影,冉夏攏了攏衣角,坐如針氈的杵在原地,她不敢看過往行人的目光,隻好低頭裝作數螞蟻,心裏卻萬分焦急和難堪。
季錦嚴從三樓實驗室上俯視,恰巧看到抱膝而坐的冉夏。落日餘暉懶懶的灑下一絲光線,照在冉夏微微泛紅的臉。她低頭專心致誌的看著腳下的榕樹根,嘴裏不斷念叨,短發鬆鬆散散的自然垂下,露出同樣泛紅的耳朵。遠遠看去,像極了一種不知名的毛絨動物。季錦嚴就這樣麵對冉夏的方向站立,久久沒有動作。倏忽,他淺淺的彎起嘴角,淡然的臉上融化出溫暖的弧度。
“58,59,60……”冉夏目光凝視在絡繹不絕的螞蟻隊伍中,耳邊出現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冉夏慌忙抬頭,季錦嚴在離自己五步遠的地方就這樣似笑非笑的杵著,默不作聲。
冉夏頓時頭如鬥大,抬頭不是不抬頭也不是。窘迫著臉保持著垂下的姿勢,心裏不斷念叨著自己最近的諸事不順。
“數到哪了?”冉夏僵了僵酸痛的脖子,對上季錦嚴疑惑不解的眼神。
原本微紅的臉龐因為煩躁又染上了更深一層,在日光照耀下顯得尤為可愛。不安的眼神就這樣凝望著他,露出淡淡的委屈和愁緒。
季錦嚴湊近她邁了一步,不再居高臨下的俯視,而是蹲下身與冉夏齊高。少女的煩躁清晰的印在臉上,季錦嚴清清嗓子緩緩道,“那個,你怎麽了?需要幫忙嗎?”
冉夏無視麵前季錦嚴一臉誠意的樣子,撇過臉望向別處,眉頭卻不禁皺得更深。
季錦嚴見冉夏似乎不待見自己,一把追問,“你到底怎麽了?幹嘛不說話?”
冉夏扭頭怒瞪季錦嚴一眼,語氣不善道,“別管我,你該幹嘛幹嘛去行嗎?”
“是嗎?”季錦嚴挑眉一臉的不信任,“那我留在這觀察實驗好了。”說完,一屁股坐在冉夏旁邊,向冉夏挪了挪。
冉夏震驚的立在原地,用手撫額,眼神不斷往肖露露離去的方向看,急躁而又慌張。
路過的學生紛紛投射曖昧的眼神竊竊私語。對比季錦嚴的處變不驚,冉夏心裏的浮躁越來越重。
“季錦嚴。”冉夏微微氣喘的嗬斥,“我不想和你鬧。”說完,拎起身上圍著的外套欲轉身就走。
“你怎麽把我外套帶走了?”季錦嚴不緊不慢的聲音響起,半響,他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落葉走向低頭立在原地的冉夏。
少女的背影瘦弱而單薄,季錦嚴走近,發現冉夏竟然在哭泣。一時慌了陣腳,口吐不清的安慰道,“你別哭啊,你怎麽了?我錯了好不好?”季錦嚴撫上冉夏的肩膀試圖幫她順氣。
不料冉夏氣急敗壞的抓住他的手張口就是一咬,疼得季錦嚴齜牙咧嘴的,仍是緊緊不放。
過後,冉夏鬆開口,紅著眼不滿道,“季錦嚴你就是個無賴。”躊躇了一會,又滿懷忐忑的詢問,“衣服我明天再還你行嗎?”
季錦嚴愣愣的點點頭,輕咳一聲,把冉夏重新扶回凳子上坐下,然後抬腿就跑。
冉夏懊悔的自責連忙離開,一動才發現自己的肚子開始疼得厲害,不得不蹲下身捂住,劇烈的疼痛感席卷而來。從遠及近的腳步越來越大,恍然間自己被一雙手打橫抱起來,耳邊的風從鬢角劃過,冉夏聞到了少年身上獨有的淡淡的清香,說不上濃鬱,卻散發著使人安定的氣息,漸漸的沉沉睡去。
季錦嚴看著懷裏的冉夏,不禁加快腳步朝醫務室走去。
潔白的窗簾隨風抖動,寬敞的醫務室此時卻寂寥無人。季錦嚴把冉夏放在白色躺椅上,之前的紅暈早已褪去,透露出蒼白無色的臉龐。
推門而入的醫生詫異的看著兩人,憤怒的開口問道,“你們是哪個班的?這裏是你們學約會的地方嗎?”年過半百的校醫懶懶的瞥一眼躺在床上的冉夏,然後怒視著季錦嚴,未開口卻被季錦嚴堵住了。
“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我朋友她好像生病了臉色蒼白得厲害,快替她看看。”季錦嚴語無倫次的解釋道,手都不知道如何擺放才好。
校醫聽到傲然皺眉,要求季錦嚴先出去等。
擔憂的望了一眼冉夏,最後還是不情願的離開。
冉夏聞到空氣中漂浮的消毒水味自討倒黴,剛出去又進來了,一天內居然跑了醫務室兩遭。捂著微疼的肚子緩緩從床上做起,寂靜的醫務室仍舊沒人。
喀嚓一聲,門把轉動,露出季錦嚴半顆腦袋。打量四周沒有人,才側身鑽了進來。手裏端著一杯冒出熱氣的紅糖水,緊張兮兮的遞給冉夏,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碗裏的紅糖水,不說話。
兩人就這樣沉默不語了好久,才聽見季錦嚴催促道,“喝啊,等會涼了。醫生說這個對你的肚子疼有好處。”
季錦嚴溫和的聲音使冉夏迷惘的抬頭,眼眸裏倒映出少年青澀中最美好的樣子,懵懂的淺笑安然,冉夏不由得悵然若失。
季錦嚴被冉夏盯得毛毛的,連忙打開話匣子道,“好吧,這個不是醫生說的,是我聽別人說的,”他猶豫不決地瞄了一眼冉夏,見後者麵色還正常又繼續說,“他們說,這個,嗯,對女生肚子疼好。”
對於季錦嚴的坦誠,冉夏除了吃驚就呆呆的愣在那裏。
季錦嚴被冉夏的表情逗笑了,彎彎的眼角向上挑,柔順的一撮發絲因為電風扇的氣流俏皮的翹起,隨著季錦嚴的笑意一抖一抖的搖晃。
這種場麵引得冉夏不禁的撲哧一笑,伸手指指季錦嚴的頭頂示意,嘴角卻一直保持著微笑。
季錦嚴憋住笑意抬眼摸摸頭頂,順著冉夏的目光摸到翹起的發卷,毫不在意的抓抓頭發,語氣和善的關心道,“你肚子好些了吧?還疼嗎?”冉夏淡淡的搖頭,“不疼了。”
“那就好。”季錦嚴抓起一旁的外套,“這個先借你好了,不急著還的。”說完,季錦嚴不忘把碗遞給冉夏,“這個你快喝,涼了就不好了。”
碗裏飄散著紅糖甜膩的味道,橙黃色的液體靜靜的盛在碗裏,冉夏撮一小口咂咂嘴,溫熱的觸感滑過喉嚨。季錦嚴得意的嘟囔,“這個還是我從小老師那裏問來的呢。”
“咳咳,咳咳”,冉夏猛地一口氣沒上去被嗆到,不可置信的看著碗裏的紅糖水。
季錦嚴替冉夏順氣,嘴裏還不依不饒,“你慢點喝,又沒人搶你。”冉夏麵紅耳赤,抓起外套留了句謝謝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