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9 她聽到了
馬哲連夜回到了塢州。來到趙雅家小區樓底,看到她家房間燈依然亮著,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徘徊許久,馬哲始終沒有勇氣上去,而是回了家。
進了家門,劉玉梅披著衣服走出卧室看到馬哲斜躺在沙發上吃了一驚,道:「兒子,你怎麼了?」
說話間,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劉玉梅捧著臉頰心焦地道:「兒子,你到底怎麼了,能和媽說說嗎?」
「媽!」馬哲坐起來抱緊了母親,哽噎著道:「小雅,小雅她……」
聽到這個噩耗,劉玉梅腦袋嗡地一聲,直挺挺坐在地上。儘管已與馬哲分手,好歹曾經拿她當準兒媳看待,心裡格外難受。為其擦掉眼淚道:「兒子,別傷心,媽知道你心裡委屈,人死不能復生,讓她安靜地離開是最好的祝福。」
「文慧姨現在還不知道,我不知該怎麼和她說。萬一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劉玉梅想了許久道:「這樣吧,明天媽陪你去,我來告訴她。」
「能行嗎?」
「我們畢竟是同齡人,有些話可以直說。另外,我倆經常在一起聊天,應該很信任我。」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好吧,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起來再說。」
躺在床上,馬哲沒有絲毫睡意,滿腦子都是趙雅的影子。正胡思亂想著,孟瑤來了電話。
馬哲現在沒心情談情說愛,猶豫片刻還是接了起來。孟瑤似乎心情不錯,道:「親愛的,你在幹嘛啊?」
「凌晨一點半了,你說在幹嘛。」
「哦,對不起,我忘了時差了,打擾你睡覺了吧?」
「沒,還沒睡,你在哪呢?」
「我現在在英國,晚上還有一場發布會,緊接著去米蘭最後一場,所有行程就全部結束了。」
「哦。」
孟瑤聽出馬哲聲音不對勁,提著心問道:「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馬哲打起精神道:「沒有。」
「想我了嗎?」
「恩。」
孟瑤愈發覺得不對勁,心裡一緊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
「不對,肯定有事,能告訴我嗎?」
馬哲沉默了許久道:「趙雅走了。」
孟瑤理解錯了,道:「多久的事?」
「昨天。」
「去哪了?」
「另一個世界。」
孟瑤頓時當頭一棒,提高聲音道:「你說趙雅不在了?」
「嗯。」
「我的天哪,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
馬哲不想過多解釋,道:「瑤兒,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難道到現在依然不信任我嗎?」
「……」
馬哲直截了當道:「我懷疑趙雅的死與李文娜有著莫大的關係,一定是她。」
過了許久,孟瑤聲音低沉地道:「馬哲,我知道有些事不該隱瞞你,但事已至此,我身不由己……」
馬哲掛了孟瑤的電話,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做。那份曾經的激情在慢慢消退,尤其是趙雅的死深深地刺激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愛與愛,愛與不愛,總是一道無解的難題。
馬哲一夜未合眼,第二天一早跟隨母親來到了趙雅家。
門打開后,李文慧面容憔悴,頭髮斑白,比起從前一下子老了許多。看到倆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來了啊。馬哲,小雅昨晚和你在一起嗎?」
馬哲尷尬地看看母親,劉玉梅乘機拉著手笑道:「大妹子,咱們屋裡聊。」說著,拉著她進了卧室。
馬哲一個人在客廳煎熬著,不一會兒聽到房間里傳來了慟哭聲。他埋著頭看著一側趙雅的照片,心在滴血。
半個小時后,卧室門開了,馬哲急忙起身走到面前深深鞠了一躬,道:「阿姨,怪我吧,都是我沒照顧好小雅。」
李文慧的表現讓他異常驚詫,只見她緩緩走到沙發前坐下,拿起相框撫摸著道:「好孩子,阿姨不怪你,要怪就怪她沒福氣。如此她走了,我也沒太多念想了,阿姨求你件事好嗎?」
「您說。」
李文慧長出一口氣,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淚水倔強地道:「我就不回去了,我想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你處理,可以嗎?」
馬哲明白了她的意圖。去年剛剛送走趙父,現在趙雅又走了,面對雙重打擊無法面對,更不願意看到趙雅的樣子。她怕心碎,怕堅持不住,更害怕挺不下去。點點頭道:「請您放心,我會讓小雅體面走完最後一程的。」
李文慧忍著悲痛繼續道:「她爸生前最喜歡她了,把她的墳墓挨著。不要通知親朋好友,任何人都不要通知。另外,讓她回一趟家,幫她擦洗下身子,換件好衣服……」說著說著,已是泣不成聲。
一番交代后,馬哲默默地記在了心裡。母親將其拉到一邊叮囑道:「按照她的意思去辦吧,這邊有我呢,我陪著她。」
馬哲一步三回頭離開了趙雅家。臨行前來到76號,將那盆死去的丁香花樹帶上直奔安康市。
按照李文慧的吩咐,馬哲把趙雅接回了家。親自為她擦洗身子,換上她生前最喜歡的紫色裙子,那一瞬間,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緊緊地抱著她,不停地呼喚著。
不知誰走漏了消息,當天下午蘇夏,李波,梁媛,張揚先後趕來。見面后氣氛分外緊張,尤其是梁媛,她出席了趙父的葬禮,而今天又面臨殘酷的現實。呢喃道:「怎麼會這樣呢,上次見面還好好的……」
馬哲不想讓趙雅如此,決定明天一早下葬。時間雖倉促,但希望她儘快入土為安。
「李波,雜七雜八的事交給你了,今天晚上不管花多大的代價,務必把墳墓挖好,明天早上天未亮之前送走小雅。」
從下午開始直到晚上,馬哲就保持一個姿勢抱著趙雅,不吃不喝,不停地與她說話,旁人看了為之動容。梁媛在一旁寬慰道:「馬哲,你沒必要自責,這事和你無關。小雅她聽到了,你看,她在眨眼睛。」
馬哲笑了笑道:「她當然能聽到了,畢竟我們走過六七個青春,無法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