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4 夢想近在咫尺
回到金諾，馬哲坐在辦公室抽著煙回想著趙光明的話。他說得沒錯，自己有些方面確實做得不夠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正思考著，梁媛突然出現在門口。馬哲吃驚不已，緩緩起身道：「媛兒，你啥時候回來的？」
梁媛面無表情走了進來，帶著怒氣道：「你眼裡還有我嗎？」
馬哲茫然，笑著道：「這是咋了，誰又惹你生氣了，把他叫出來，非狠狠教訓不可。」
梁媛揚手一指道：「就是你。」
「我又咋了？」
「出了那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馬哲拉著她坐下來道：「還以為啥事呢，都過去了就別提了，您老喝杯茶消消氣。」
梁媛一臉嚴肅道：「還把我當朋友不？」
「當然了，咱倆永遠是鐵哥們。」
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梁媛揮舞著拳頭捶打著道：「既然是哥們，為什麼不告訴我，不知道我擔心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大過年的我還得去探監……」
馬哲樂了，開玩笑道：「其實裡面還不錯，要再讓我待上幾天，估計就是老大，哈哈。不哭了啊，幹嘛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說著，為其擦掉眼角的淚水。
梁媛停止哭泣，突然站起來拉著他道：「走，和我去個地方。」
「去哪？我還上班呢。」
「別問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喂，我穿上衣服……」
驅車來到鼓樓廣場，馬哲瞬間明白了，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春節前的鼓樓裝扮的格外喜慶，城牆邊上飄揚著紅旗，讓死氣沉沉的灰調煥發生機。鼓樓門洞懸挂著大紅燈籠，裡面傳來不絕於耳的叫賣聲吆喝聲，彷彿穿越時空回到了繁華古景。
輪迴與時光的碰撞總是精彩的，洗盡鉛華后滌盪著浮躁不安的心，返璞歸真的憧憬覓一隅心靈棲息的角落，摒棄浮世喧囂，淡看一世紅顏，是最美的遇見。
似水流年，在指尖蔓延，化作一縷煙拾得芬芳的香氣。一瞬間的感念，埋藏在夢裡。邂逅的，錯過的，經歷的，路過的，滴滴點點融入在記憶里，定格在季節邊緣。
馬哲總覺得愧對於梁媛，也許她的種種好最終沒有開啟心門，記憶深處的痛，還會在延續嗎？
梁媛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卻極其細膩。明知道有些事不可能了，可無法安放的忐忑不自覺地再次找到了他。
鼓樓廣場上人流攢動，人山人海，梁媛興奮地像只兔子似的跳來跳去，對一切事物都充滿新鮮感。
「馬哲，快看，糖葫蘆啊，我好久沒吃了。」然後沖了過去直接了買了十串。
馬哲無語，道：「買這麼多能吃得了嗎？」
梁媛撅嘴道：「管得著嗎，我樂意。快看，棉花糖啊，我小時候吃過的。」
梁媛甭管有用沒用見東西就買，一大圈下來，馬哲提著滿滿兩塑料袋。苦不堪言道：「姑奶奶，咱能歇一會嗎，快累死我了。」
倆人找了處長椅坐下來，梁媛有滋有味吃著糖葫蘆，開心地道：「我小時候最愛吃糖葫蘆了，你呢？」
「呃……我喜歡吃麥芽糖。」
「對對對！」梁媛一驚一乍道，「麥芽糖太好吃了，黏黏的，我記得那會正好換牙，使勁一咬，門牙直接黏下來了，哈哈。」
看著梁媛燦爛的笑容，馬哲也被感染了，湊前道：「還有酸梅粉，芝麻糖……」
倆人開啟了憶童年模式，尋找回曾經的快樂。梁媛不顧形象地哈哈大笑，引來路人的側目。
這時，一小孩走過來咬著手指頭眼巴巴地看著倆人，梁媛把手裡的糖葫蘆都給了他，屁顛屁顛跑走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了，梁媛頓時安靜下來。渾厚有力的秦腔聲穿透了厚重的城牆，回蕩在城市遺失的上空。
梁媛站了起來，循聲走了過去。依然是那位老大爺，面容蒼老，青筋暴凸，扯著嗓子歇斯底里吼著，攝人心魂。
一曲唱完后，老大爺竟然老淚縱橫。緩緩地收起摺疊椅，佝僂著身體向遠處走去。
梁媛連忙追了上去，攔著道：「大爺，您能再唱一首嗎？」
大爺驚詫地看著她，操著地道的塢州話道：「丫頭，你能聽懂嗎？」
「嗯。」
大爺臉上綻放出笑容，擺擺手道：「不唱了，以後也不唱了。」
「為什麼？」
「人老咯，唱不動咯。」
望著大爺漸行漸遠的背影，梁媛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曲終人散，是在說自己嗎？
梁媛默默地回頭，來到馬哲身邊道：「今晚韜光全體律師聚餐，希望你也能參加。」
提到律師二字，馬哲心裡咯噔一下，少頃苦笑道：「我還算律師嗎？」
「當然了，你永遠是韜光的人。」
馬哲想了想道：「好吧，在哪？」
「溫莎酒庄。」
「好的。」
「行，我先回去準備了，記得要來啊。」
天色漸晚，馬哲獨自坐在辦公室胡思亂想著。尤其是想到在大地的點點滴滴，不堪回首的歲月曆歷在目。
已經很長沒見到陳忠國了，不知道這次見面該說些什麼。還有那些曾經的戰友，他們還好嗎？
一直等到七點多，馬哲才動身來到溫莎酒庄。
梁媛站在門口翹望著，看到馬哲的身影激動地跑上前道：「我就知道你會來，快進來吧，大傢伙都想你了。」
一進門，陳忠國帶頭鼓起了掌，其他人也跟著拍了起來。馬哲不知所措，木訥地站在那裡。
陳忠國笑著道：「歡迎馬律師回到我們的大家庭！」
馬哲環顧一周，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彷彿自己依然是韜光的一員。感動地點了點頭。
陳忠國走上前喜笑顏開道：「馬上要過年了，今天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吃個團圓飯。」
馬哲有些語無倫次：「我……我……」
鄧學明走過來拍著肩膀道：「陳主任說了，你是我們韜光的驕傲，沒你開不了席，走吧，傻愣著幹什麼，上座！」
這一夜，馬哲喝得酩酊大醉。夢想近在咫尺，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