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1 聽天由命
馬哲故作輕鬆地道：「回來辦點事，順便過來看看你。」
他的小伎倆且能騙過老江湖馬文峰，眉頭一蹙道：「別和我扯沒用的，直接說事。」
馬哲踟躕片刻道：「爸，我說了您千萬別生氣啊。」
馬文峰心都提到嗓子眼，兒子從小到大都沒惹過事，即便有事都是事後再說，這次直接來找他，看來是遇到難事了。異常冷靜地道：「你說吧。」
馬哲不敢看父親，道：「爸，我闖了大禍了……」
馬文峰聽完，沉默許久沒說話，吧嗒吧嗒不停地抽煙，房間里的氣氛凝固到冰點，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爸，你要是生氣就罵我兩句吧，別在心裡憋著。」
馬文峰坐起來掐滅煙頭，正準備開口，有人敲門。本想不回應，敲門聲反而更密集了。隨即起身打開門惱怒地道：「敲什麼敲，有事？」
工作人員似乎很緊張，怯怯地道：「馬局，剛接到市廳電話，讓您現在去召開緊急會議。」
「哦，誰打來的？」
「辦公室王主任打來的。」
「知道了。」
馬文峰關上門剛坐穩，電話響了起來，俯身一看，抬頭看了看馬哲，接了起來：「喂，趙廳長……好，好的，我這就動身。」
掛了電話，馬文峰摸著額頭靠在椅子上閉目深思片刻，睜開眼睛道：「我現在回去省里開會，開完會就趕回來，等我。」
「好的。」
馬文峰整理好衣服，從衣帽架上取下警帽戴好，走到門口停止腳步，拍著肩膀道：「馬哲，爸相信你的人品，絕不會幹出這種傷風敗俗之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必擔心，也不要想太多，人正不怕影子歪，在家等著我，明白嗎？」
本以為父親會大發雷霆，結果是溫柔細雨，馬哲心頭一熱，連連點頭道：「爸，謝謝你的信任。」
馬文峰露出笑容道：「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先回家吧。」說完，急沖衝下了樓。
警車一溜煙駛出公安局大院，馬哲的心寬闊許多，父親的信任給了他無窮力量。這種破事自古以來都是大難題，倘若發生在官場，一搞一個準，即便是被人構陷，很難拿出證據證明清白。
時間還早，馬哲不想回家，給周謙打了個電話，直奔住建局。
來到大門口，周謙早早下樓迎接，一見面來了個大擁抱，激動地道：「有些日子不見了，快想死你了。」
自從上次與父親發生爭執后，周謙最終選擇了屈服命運安排，按部就班地過著撞鐘的日子。改變不了命運，只能苦中作樂。
上了樓，馬哲瞅了眼門上的銘牌，嘖嘖道：「卧槽，你小子混得不錯啊，都當上副局長了，估計咱同學里就你混的最好了。」
周謙苦笑道：「你他媽的能別寒磣我嗎，這個副局長是老頭安排的，要我我才不稀罕呢。」
這點馬哲相信，周謙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狀態，估計給他局長都未必開心。寬慰道：「你小子別一天到晚抱怨了，這就是你的命。趕緊往上爬，什麼時候當了市長了我也能跟著沾光。」
「一邊去。」周謙從抽屜里拿出珍藏的好煙遞過來點燃，道：「飯我已經定好了，中午好好喝兩盅。」
「晚上吧，我媽都做了飯了。」
「啥好飯？」
「估計是餃子。」
「那我也要去。」
「成啊，我這就打電話。」
「別別別，我來打。」當著馬哲的面摁下免提撥通電話，嬉皮笑臉道：「劉老師，我是人社局的，下個月要漲工資了，勞煩您過來辦下手續。」
母親在那邊半信半疑，架不住連哄帶騙，三下五除二拿下了。實在綳不住了，周謙哈哈大笑起來，道：「劉姨，漲了工資可得請我吃飯哪，哈哈。」
「是小謙？兔崽子，騙得我一愣一愣的。等見了面，非揍一頓不可。」母親沒好氣地道。
兩家是通家之好，說話自然隨便。周謙嬉笑道：「姨，中午吃啥好飯？」
「韭菜餡的餃子。」
「多做點，我也要過去。」
「好咧，馬哲和你在一起？」
「恩，在旁邊呢。」
「下了班一起回來。」
掛電話前，馬哲補充道：「媽，我爸去省里開會了，估計中午不回來。」
「知道了。」母親似乎習慣了，淡淡地道。
掛了電話，馬哲把話題引到周謙身上，道：「你最近怎麼樣？」
周謙耷拉著腦袋，一臉無奈道：「還能怎麼樣，老樣子唄。」
「你爸呢？」
「他忙著陞官，我忙著打發時間，各干各的，互不干涉。」
「哦，曉芳還如從前嗎？」
周謙冷笑道：「別和我提她，我們已經分居快半年了。」
「不會吧，鬧得這麼僵？」
周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她忙她的，我干我的，反正有一條，不能離婚，一切等她爸退休再說。這樣也好，我才懶得回那個家呢。」
馬哲不禁唏噓道：「再怎麼說夫妻一場，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哼，養了個白眼狼，和他媽合起伙來對抗我。她那一家子都是屬狗的，逮誰咬誰，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嘛，真的無所謂，早就看開了。」
周謙失敗的婚姻正是政治聯姻結出來的惡果，這些老祖宗留下來的糟粕深深滲透在骨子裡，即便再過若干年都不會有所改變。看著眼前的周謙，再想想孟瑤，倆人的經歷是多麼相似，可悲可嘆。
馬哲想起了龍莎莎，小心翼翼問道：「你和莎莎還有聯繫嗎？她是不是該生了？」
提到龍莎莎，周謙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低頭悶聲道：「已經生了，生了個女兒。」
「那你打算怎麼辦？」
周謙猛地抽了口煙道：「我也不知道。莎莎說她等孩子滿月後就回來，可一旦回來就要面臨許多問題，哎！」
「你爸知道了嗎？」
「不知道，我媽知道了。」
「那她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我媽在家裡說了不算，肯定進不了家門。不過我媽偷偷在塢州買了套房子，先安頓下來再說。」
馬哲聽著頭都大，擔憂地道：「這事你必須得妥善處置，萬一將來你爸知道了，我都能想象到那火爆的場景，肯定會大發雷霆。」
這也是周謙擔心的事，嘆了口氣道：「聽天由命吧，事情已經做下了，正如你所說，孩子是無辜的，誰都沒有權力剝奪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