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 尊嚴和底氣
忙活了一通，馬哲累的滿頭大汗。這好長時間不鍛煉了，再好的身體也吃不消。以前周末的時候，還能經常和王鐸他們騎著單車出去活動活動，回到家一天都沒鍛煉，身體每況愈下。
這王鐸死哪去了？
大門發出咯吱的響聲，緊接著一連串鏗鏘有力的皮鞋聲，不用問，是父親回來了。父親今年56歲，依然保持著當年的軍人風采。再加上長期體能訓練，身體素質絕對不是蓋的，估計和父親來個百米賽跑，都不見得能贏。
都說男人穿制服最帥，父親穿著一身精幹筆挺的警服撩門帘進來，偉岸的身軀沒有絲毫佝僂，永遠都那麼有精神。父親常說，人活得就是一口氣，氣要沒了，離死也就不遠了。
「爸，你怎麼回來了？」馬寧盤著腿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零食往嘴裡塞，漫不經心問道。
在這個家裡，只要馬寧敢與父親開玩笑，而且說話隨意。而父親表現出最大的寬容，從來捨不得罵一句，更別說打了。
也不知誰說的，男孩要賤養，女孩要富養，父親真就這麼做了。對馬哲從來都是一本正經，格外嚴厲，從小到大如此。而對馬寧，嘻嘻哈哈，那麼大的人還抱在懷裡，簡直不忍直視。馬哲有時候很羨慕妹妹，這才是他想要的父愛。
馬文峰拍拍身上的灰塵道：「今天下鄉，直接就回來了。」
「哦。」馬寧起身撒嬌道：「爸，我的手機壞了，能不能給我再買一個？」
馬文峰一愣，道：「你今年不都買了倆了？再說你自己掙得錢啊，好意思和我伸手要錢。」
馬寧飛過來摟著父親的脖子，嗲聲嗲氣道：「都壞了，電話都接不了。」
馬哲最了解馬寧的心思，道：「爸，你甭理她，這不新一代蘋果手機出來了，她又心痒痒了。」
馬寧跳起來指著馬哲道：「爸，你看我哥還是用的最新的蘋果手機，我怎麼就不能用？」
馬文峰坐在沙發上，一臉慈容道：「你這也太費了，就你那倆工資還不夠買手機折騰的。」
馬寧突然臉色大變，生氣地道：「算了，不買了，到時候你們聯繫不上我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
馬文峰最終還是選擇妥協，道：「要多少錢？」
馬寧嘿嘿一笑道：「五千多。」
馬文峰一驚，詫異道：「我一個月的工資就給你買個手機？」
馬哲見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馬寧道：「你要喜歡你拿去用吧。」
「不，我要新的。」
「這個用了不到一星期。」
爭執半天，馬文峰道：「算了，算了，給你買一個。哎！真是個敗家子，還是早點把你嫁出去為好。」
「謝謝老爸。」說完，馬寧抱著父親在臉上狂親。
看到這一幕，馬哲簡直無語。
搞定馬寧，父親起身一揮手道：「走，我們上樓去說。」
來到樓上，馬哲掏出中華煙給父親發了一根，馬文峰拿在手裡看了老半天，板著臉道：「掙倆錢也不容易，攢著點，抽這麼好的煙，你一個月的工資夠抽幾包？」
馬哲盡量用最輕鬆的狀態和父親交談，撒謊道：「這是周謙給的。」
「周謙？」父親抬起頭嚴厲地道：「對了，我都忘了問你了，聽說你買了周謙的車，有沒有這回事？」
馬哲點了點頭。
「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馬文峰惱火地道：「周謙的車你能要嗎？這將來都是後患，趕緊給我退回去，你想要我給你買。」
想起馬寧剛才撒嬌的樣子，馬哲東施效顰，現學現用，一隻手搭在父親肩膀上笑著道：「馬警官，您打算給我買什麼車？」
馬哲突然來這一下子，馬文峰有些接受不了，一把推開道：「哪根神經搭錯了，誰和你開玩笑？」
馬哲有些失望，恢復正常原貌道：「車我已經買了，錢都給了，我又不偷不搶，憑什麼我就不能買？」
馬文峰氣得發抖，疾言厲色道：「別給我找麻煩，讓你退就退了，聽到了沒有？」
「那我上下班沒車多不方便啊。」
馬文峰道：「下午我陪你去買。」
「奧拓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麼？」
「本田rav4。」
「那多少錢？」
「也就二十多萬吧。」
馬文峰考慮了半天道：「好吧，我只給你出首付，剩下的你來想辦法。」
父親的突然轉變讓馬哲有些接受，瞪大眼睛道：「你說得是真的？」
「嗯。」
上次馬哲買車時，父親一再叮囑不能超過十萬，因為身份敏感，怕人說閑話，這次怎麼突然轉變了？
馬哲道：「那好，算我借你的，有了就還你。」
「可以。」
「那我能問一下為什麼不能買周謙的車嗎？」
馬文峰語重心長地道：「周謙的父親和岳父的身份都異常敏感，身處官場要職，萬一別有用心之人加以陷害，到時候連我都牽扯進去了。你說是買得二手車，到了別人嘴裡就是無償贈送的……人言可畏，不得不防啊。爸清清白白一輩子，不想在最後一班崗留下污點，明白嗎？」
父親的話點醒了馬哲，確實如此。身在官場可沒有普通人隨意，要不然周謙變著法子買高檔車，都是在規避一些不可避免的風險，活著真累啊。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當官的。」馬哲隨口道。
馬文峰義正言辭道：「我不是官，而是一名警察。」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下午我就退給周謙。」
「嗯。」馬文峰點點頭道：「馬哲，不是我對你嚴厲，而是如今社會險惡，稍不留神就是萬丈深淵，萬劫不復。做人還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為好，成日膽戰心驚，如履薄冰，那種滋味你能體會到嗎？」
「你步入社會不久，涉世未深，將來有些事自然就明白了。」馬文峰道：「我作為父親，對你嚴格一點都不過分。一個男人，不是用金錢和財富裝點門面，而是尊嚴和底氣。你可以沒有錢，但不能沒尊嚴，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