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 對手是劉成功
聽完馬哲的一席話,鄧學明坐在那裡想了許久,道:「馬哲,謝謝你能和我說這些,要不是你,我或許還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但現在我坦然了。正如你所說,他們要走,咱不攔著。」
「其實金盾的問題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清楚得很。咱就那趙律師來說吧,比我年紀大,從事了一輩子法律工作,算是老資格了,甚至比我的經驗還要豐富,但你也看到了,每日以老資格擺譜,不服從管教約束,你讓我怎麼管,怎麼按照規章制度執行?」
「現在想想,他們走了也好,我早該吸收一部分新鮮血液進來了。就像你,年輕有活力,思路清晰,且想法大膽,又踏實穩重,不必他們差多少。」
「至於我,我確實存在一定問題,是該好好反思一下。可眼前的難關如何渡過,你有好的建議嗎?」
馬哲想了想道:「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那起案件嗎?」
鄧學明點點頭道:「記得。」
馬哲道:「案子我大致和您講清楚了,說複雜不複雜,說簡單也不簡單,您有興趣嗎?」
「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兩名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刑拘,案件還在進一步取證中。不過據我父親說,將很快移交檢察院。」
鄧學明想了半響道:「這個案子有一定難度,我怕是打不贏。」
「你也這麼認為?」
「嗯。」鄧學明道:「上次你和我說了以後,我側面了解了下。據說,一名犯罪嫌疑人拒不承認,對嗎?」
「是的。」
「而且據我了解,對方已經請了律師團,揚言要打到底,你猜對方是誰?」
馬哲想了想道:「該不會是大地的陳忠國吧?」
鄧學明擺擺手道:「不是陳忠國,而是劉成功。」
聽到是劉成功,馬哲鬆了口氣道:「是他啊,我還以為是誰呢。」
見馬哲如此態度,鄧學明不可思議地道:「怎麼,劉成功的名聲在整個南江都響噹噹,而且還保持了十連勝的戰績,你看不起他?」
馬哲道:「不是看不起,而且壓根看不起。我在大地三四年,他是什麼樣的人又不是不知道。他打得不是官司,而是關係。此人八面玲瓏,混得如魚得水,和檢察院法院一幫人關係都搞得相當融洽。可他不要忘了,這是閔陽,而不是塢州。」
見馬哲想法稚嫩,鄧學明潑了盆冷水道:「如今不就是關係嗎?不管人家通過手段,官司贏了就行了。我和他交過手,確實有兩把刷子。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管了。你閱歷少,一下子接這麼大案子肯定吃不消。另外,你初來乍到的,各種關係網還沒打開,贏得幾率幾乎為零。」
馬哲固執地道:「堂堂法治社會,朗朗乾坤,他們卻干著一些不恥勾當,即便贏了又有何光彩?要知道,他們這種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做法,遲早是要遭到報應的。」
鄧學明無力笑笑,道:「行了,你既然堅持我也不反對,總歸要走這一步的。不過我提醒你,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
「謝謝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
鄧學明不再勸說,道:「現在金盾剩下我倆人了,這段時間你多盯著一點,有好的意見儘管提,我一定會虛心接受,好吧?」
回到空蕩蕩的辦公室,馬哲坐在那裡抽著煙冥思。想了許久拿起手機打給大地律師所的田佳文。
「哎喲!馬律師,我可好久沒見你了,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田佳文在電話那頭嘻嘻哈哈道。
馬哲笑著道:「我這一被開除的人哪有臉給你打電話,怎麼樣,最近還好嗎?」
「還行吧,老樣子。」田佳文道:「自從你走後,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挺想你的。」
「一大老爺們,能不能別這麼肉麻?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馬哲嫌棄地道。
田佳文嘿嘿一笑道:「找我有事?」
「也沒什麼事。」馬哲含含糊糊道:「我聽說劉成功最近接了一起案子,能幫我打聽一下嗎?」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問問。」
「慢著!」馬哲急忙攔著道:「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哦。」田佳文回到座位上道:「很急嗎?」
「也不太急。」
「行,那我中午下班時查查檔案。」
「好。」
中午快下班時,田佳文打來電話道:「劉主任確實接了一案子,是關於閔陽一起強女干案的。」
「哦。」
田佳文補充道:「劉主任好像對這起案件高度重視,讓楊律師和高磊也參與進來,組成律師團共同辦案。」
「哦。」
「你打聽這個幹嘛?」
馬哲沒多說,道:「沒事,我就是問問。」
「哦,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需要,有事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好。」
掛了電話,馬哲心裡隱隱擔心起來。倒不是怕與劉成功針鋒相對,而是此人旁門左道太多,如果通過其他手段來干預這起案件,能不能打贏還真另一說。
怪不得那李強拒不承認,原來經劉成功點撥,看來這起案件不簡單啊。
想著,又拿起手機打給父親。
這些年來,馬哲很少主動給父親打電話,倒不是說害怕,而是沒話說。父親永遠是「嗯」「啊」「好」簡短地應答著,根本聊不起來。與母親反而隨意一些,聊不完的話題,沒什麼隔閡。
接通電話后,父親果然如同往日態度,「嗯」了一聲沒其他話。
馬哲問道:「爸,你中午回家嗎?」
「不回去,咋了?」
「哦。」馬哲頗為失望地道:「那算了。」
馬文峰知道馬哲找他什麼事,道:「你還是惦記晏楠的案子吧?」
「是的。」
馬文峰想了一會兒道:「給你媽打個電話,我中午回去吃飯。」
「好嘞!」
父親的態度讓馬哲有些接受不了,不過人總是在變化的,何況馬上到了退休年紀,或許他真的累了。一個人一輩子從事一種職業,誰都會起膩的一天,何況是這種高度緊張的工作,是該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