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7 晏楠的秘密

  晏剛的真情流露感染了馬哲,痛恨自己不該說出剛才的話。道:「我覺得這種病不僅要靠醫療,更重要的還需要引導。給她創造個相對舒適的環境,多陪陪她聊聊天,別總是愁眉苦臉的。」


  晏剛無力地點點頭道:「家裡都一塌糊塗了,去哪給她創造好環境。馬哲,我今天找你有一事相求,答應我好嗎?」


  馬哲毫不猶豫道:「只要我能辦到的,絕不袖手旁觀。」


  晏剛道:「我妹妹從小就愛好文學,小時候就寫了不少文章,可惜我們家沒有那文學細胞,與其沒有共同語言。去年你給她買了一套詩集,她又開始專研詩了,每天獨自關在屋子裡寫詩,說要等你回來了讓你看。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要是有時間能幫我開導開導她嗎?」


  見馬哲不說話,晏剛又道:「醫生也說過,要培養她的愛好轉移視線,說不定就會出現奇迹。」


  馬哲想了會兒道:「這事並不難,我完全可以做到。不過我有疑問,晏楠為什麼會得這種病?」


  提到這個問題,晏剛頓時臉色慌張,進而瞳孔放大,眉宇間擰成鐵疙瘩,死死地握著拳手,樣子十分可怕。


  見晏剛如此,馬哲連忙道:「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晏剛直接拿起酒瓶,一口氣將剩下的酒喝完,擦擦嘴道:「馬哲,我和你說了不要和外人說,好嗎?」


  馬哲遑遑點頭。


  晏剛嘆了口氣打開話匣子:「那年晏楠剛考上大學,考上了南江大學舞蹈學院,我家人都挺開心的。有一天晚上她說和同學聚會,我爸媽也沒攔著,還給了三百元讓她好好玩。可我們等到晚上十二點多都沒回來,打她手機關機,我們發了瘋地在全城尋找,可始終未找到。後來我們報了警,結果警察說要丟失48小時才立案。直到凌晨三點多,我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說晏楠在東湖酒店,等我們趕到后晏楠昏迷不醒赤條條地躺在床上。」


  「我當場就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儘管不願意往哪方面想可事實擺在面前不得不面對。我媽當場暈厥過去,我和我爸匆匆將楠楠背回家。從那以後,楠楠就變得鬱鬱寡歡,害怕見陌生人,每天半夜嚇醒,幾次要自殺都被及時發現。大學也上不成了,後來的你也應該知道了。」


  馬哲聽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半天回不過神來。他不敢相信在晏楠身上還發生了如此離奇的事情,簡直慘絕人寰,令人痛心。


  「這怎麼可能?」馬哲依然不敢相信,喃喃道。


  晏剛吐出來似乎心情輕鬆了許多,道:「這件事壓在我家人心頭,一直喘不過氣來,哎!」


  「那你為什麼不報警?」馬哲難以置信。


  晏剛唉聲嘆氣道:「這都怨我,當時為了顧全楠楠的名聲不敢報警,生怕讓外人知道了連嫁都嫁不出去。現在想想,真他媽的後悔。」


  馬哲無法抑制激動的情緒,痛恨地道:「晏剛,你真夠混蛋的。你知道這麼做是在縱容嗎?連最起碼的尊嚴都丟失了。」


  「哎!」晏剛不聽嘆氣,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一切都晚了。」


  「不!不晚!」馬哲錚錚地道:「一點都不晚。不要忘了我家老頭是幹什麼的,他一定能幫晏楠討回公道。」


  晏剛抬起頭看著馬哲,很快又低下了頭,擺手道:「馬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能拿我家的聲譽開玩笑。這要是傳出去了,左鄰右舍怎麼看?要是加重了楠楠的病情,後悔都來不及啊。」


  「這真是晏楠的病因所在!」馬哲道:「如果你們這麼藏著掖著,不去解開她心中的疙瘩,那她的病真就治不好了。另外,在聲譽和尊嚴面前你更在乎哪個?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犯罪分子逍遙法外嗎?」


  晏剛沉默不語。


  馬哲繼續道:「只要你同意,我家老頭肯定不會坐視不管,會追查到底,直到將犯罪嫌疑人揪出來繩之以法。另外,如果你相信我,把這件事全權委託給我,我會盡最大努力為晏楠爭取應有的權益。」


  晏剛依然低頭沉思,似乎在權衡這件事的利弊。


  馬哲急了,拍著桌子道:「晏剛,當初因為你是法盲讓晏楠蒙受冤屈,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悔,口口聲聲說愛你妹妹,這就是你愛的方式嗎?如果你很在乎你的臉面,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晏剛終於心動了,道:「這樣吧,我回去和我爸媽商量一下,隨後給你答覆,好嗎?」


  「好吧。」馬哲知道晏剛做不了主,道:「必要時我可以登門做工作。這件事必須得水落石出,還晏楠一個公道,明白嗎?」


  「好。」


  回到家中,馬哲始終覺得心口堵得慌。在同情晏楠遭遇的同時,更痛恨那可憎的犯罪分子,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這一家人太糊塗了,怎麼可能忍氣吞聲五六年。而且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好,居然連身為刑警的老爸都不知道他家的情況,更別說其他人了,實在太糊塗了。


  這一晚,馬哲徹夜未眠。他彷彿看到了晏楠無辜的眼神,正在奔跑著歇斯底里呼喊救命……


  第二天上班,馬哲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發獃。主任鄧學明敲門進來,笑眯眯地道:「馬哲,前兩天你介紹的那個當事人相當爽快,以後這類型的多多介紹。」


  馬哲無力一笑,沒有回應。


  見馬哲不說話,鄧學明道:「我聽說閔江區昨晚發生了一起惡性兇殺案,你聽說了嗎?」


  馬哲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啊。」


  「哎呀!」鄧學明誇張地道:「我聽說是原配殺了小三,場面相當血腥,咱們閔陽許久沒發生這種事了。」


  「哦。」馬哲似乎對其並不感興趣。


  鄧學明見馬哲不開竅,又道:「你父親如今是刑警隊長吧?」


  「嗯,怎麼了?」


  鄧學明往前湊了湊道:「這件事看似與我們無關,可這裡面卻蘊藏著巨大商機啊。你想啊,這可是轟動全市的大案件啊,肯定不出今天就家喻戶曉,婦孺皆知。假如說我們為犯罪嫌疑人做辯護,即便帶不來多少收益,可把我們金盾律師所的名氣打出去,這也是很好的機會啊。如果我們金盾名聲打出去了,對誰都有好處。」


  馬哲明白了,對鄧學明的商業頭腦極其佩服。道:「鄧主任,我這麼和你說吧,我父親特別古板而且執拗,和我都是橫眉冷對,更不可能給我們提供商機了。所以……」


  鄧學明立馬道:「其實不需要你父親做什麼,我只要犯罪嫌疑人家屬的聯繫方式和地址,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這點事應該不難吧?」


  馬哲左右為難,過了許久道:「這種事對於您來說應該難度不大吧?」


  「不不!」鄧學明連忙擺手道:「這起案件特別重大,性質特別惡劣,公安上一定會當作大案來辦,犯罪嫌疑人肯定在他們的監視範圍內,我冷不丁出現,似乎不太妥吧?」


  中國是人情社會,每件事背後牽扯著複雜而龐大的人脈資源,本來可以通過正常渠道辦的事,偏偏要走歪門邪道。可沒辦法,古往今來如此,真要實現依法治國,需要高度文明。以當下國人素質,一切都是矯枉過正。


  馬哲雖沒有親自辦過案,但律師行當里的潛規則基本上門清。能不能打贏一場官司,不在乎你有足夠的證據和強大的能力,最關鍵的是找到這起官司背後隱藏的關係,然後將其理順,做到面面俱到,基本上事半功倍。


  馬哲痛恨這些違反遊戲規則的人,走的是旁門左道,玩的是奇門遁甲,花樣翻新,層出不窮。可這就是現實,誰要是較真,都以為你是傻逼。


  馬哲雖不像父親那樣呆板,懂得利用稀缺資源來創造價值。可萬事有個度,如果將這種規則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決不答應。


  見馬哲不作聲,鄧學明繼續攻堅,道:「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對於他們來說輕而易舉,可對於我們來說難上加難。你總不希望剛到金盾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倒閉吧?不瞞你說,所里已經出現嚴重金融危機,估計下個月都發不出工資了。所以,律師所能不能運轉下去就靠你了。」


  馬哲想了一會兒道:「鄧主任,這樣吧,我下午給你答覆成不?」


  「好好好,我不急。」鄧學明臉上綻開了花,興奮地道:「馬哲,只要咱能拿到這起官司,我給你記頭功!」


  望著鄧學明的背影,馬哲心裡不是滋味。


  直接問他父親是肯定不可能的,告訴不告訴兩說,一通臭罵是肯定的,碰那釘子幹嘛。


  想了一圈馬哲想到父親的徒弟劉洋。


  劉洋也是警校畢業,比自己大三四歲,參加工作快十年了,如今是刑警隊中隊長,是父親的得意門生。先前吃過幾頓飯,人不錯,挺機靈。


  馬哲拿起手機找到手機號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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