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 讓青春在遠方埋葬
從廣場出來，梁媛駕車將馬哲送到小區門口。
下車前，梁媛欲言又止，眼看馬哲要走進去，無意識地喊了一聲。
馬哲回頭走過來搭在車門上，疑惑地道：「有事？」
「哦，沒事了，你回去吧。」
馬哲點了點頭道：「回去的說話開車慢點。」說完，敬了個美式軍禮，留下一個迷人的微笑轉身離去了。
梁媛目不轉睛望著馬哲的背影，咬了咬嘴唇關上窗戶駕車快速駛離。
走到小區門口，馬哲看到路邊停著一輛嶄新的白色奧迪A6，不免多看了幾眼。心裡發出感慨，這輩子我要是能有一輛這樣的車就知足了。可以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態，簡直是痴人做夢，只有想想的份。
剛走了幾步，奧迪車突然閃了兩下燈光，馬哲沒理會，自顧向前走。這時，奧迪車又打了兩聲喇叭，他回頭四處張望，周圍只有他一人，難道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這時，一個女子從車裡下來了，笑眯眯地走過來。
馬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女子似曾相識，仔細一看竟然是孟瑤！
我的天哪！這怎麼可能是孟瑤？只見她下身著緊身黑色皮褲，再加上一雙高跟鞋，將雙腿勾勒的筆直修長。上身一件短款棗紅色皮衣，一頭烏黑的波浪捲髮飄逸披肩，皮膚在夜色中更顯得白皙，精緻完美的五官讓人窒息，渾身上下散發著高貴冷艷的氣質，與前些天憔悴不堪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孟瑤走到馬哲面前，踮了踮腳尖，將手指間轉動的鑰匙瞬間抓停，眉宇間凝神氣韻在寒風中凌亂迷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啊？」馬哲匆忙收起眼神，結巴道：「你……」
孟瑤似乎習慣了男人對自己的眼神，再老實的人也照樣難以掩飾骨子裡的機能，低眉莞爾一笑，綳著臉道：「你什麼你，眼睛規矩點。」
馬哲雙手插著口袋，故意道：「我沒看你，我在看車呢。」
「切！」孟瑤冷笑，道：「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哦，有點事。」馬哲不可思議地道：「你該不會找我來了吧？」
「那你覺得我是路過嗎？」
馬哲有些受寵若驚，進而神色緊張，道：「孟瑤，項鏈的事……」
還不等馬哲說完，孟瑤打斷道：「這麼冷的天，你打算凍死我嗎？」
「哦，哦，那走吧。」說著，馬哲木訥地讓開一條道，孟瑤輕輕一甩頭髮，昂頭挺胸走在前面，留下一抹茉莉清香。
電梯里，孟瑤抓著包並著腳目視前方，而馬哲站在其後透過光潔的奧氏體304不鏽鋼面板反射不時地偷瞄，心跳狂亂不止。
在他眼裡，孟瑤就像女神般，只可在夢中相遇，如果在現實中碰面，再有不切實際的想法都被慌亂的心擊碎得七零八落。而孟瑤的裝扮和氣質，絕不次於那些大腕明星。
倆人並沒有交流，卻不時地眼神碰撞，孟瑤看到馬哲躲避的眼神，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微笑。
走到家門口，馬哲緊張地從包里翻出鑰匙打開門，孟瑤跨進去楞了一下，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喝水嗎？」
「有茶嗎？」
「有。」
「那來點吧。」
馬哲倒好茶端了過去，孟瑤端起來吹了吹茶沫，瞟到馬哲站在那裡看著自己，放下茶杯道：「你今天怎麼了？」
「哦，沒事。」
孟瑤笑道：「那你那麼緊張幹嘛，坐啊，這是你家。」
馬哲坐了下來，發自肺腑道：「你今天太漂亮了，我眼前一直明晃晃的，要不是你眉梢的那顆美人痣，我還真不敢認你。」
「是嗎？」孟瑤雙手放到腿上，故意道：「你覺得我這身打扮漂亮嗎？」
「漂亮啊，簡直不敢直視。」
「呵呵。」孟瑤捂嘴笑道：「別的男人如此說我很高興，但從你嘴裡說出來總覺得彆扭，別這樣。」
馬哲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道：「你這身打扮讓我想起了一個大明星。」
「誰啊？」孟瑤倍感好奇。
「迪克牛仔。」
孟瑤「噗嗤」笑出了聲，樂得前仰后翻。馬哲有些莫名其妙，撓頭道：「有那麼好笑嗎？」
孟瑤收起笑容，道：「我那裡像迪克牛仔了？」
馬哲調侃道：「你看你這髮型，然後一身皮衣，再背個吉他，絕了，和老爹一模一樣。」
孟瑤這次沒有笑，環顧一周道：「我好像發現你家有變化了。」
「是嗎？」馬哲苦笑道：「我並不覺得。」
「她回來了？」孟瑤蹙眉道。
馬哲習慣性地掏出煙，在孟瑤面前晃了晃道：「我可以抽嗎？」孟瑤沒反應，點上道：「回來了又走了。」
「哦。」孟瑤明白了一切，道：「看得出你挺愛她的，而她不珍惜你。」
馬哲反駁道：「她也愛我，是我不珍惜她。」
「哦。」孟瑤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將車鑰匙推到馬哲面前道：「你不是喜歡那輛奧迪車嗎，現在就屬於你了。」
馬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坐起來瞪大眼睛道：「你說樓底下停放的那輛？」
「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可我憑什麼要你的？」
孟瑤淡然道：「我說過，會加倍賠償你的。弄丟了你的奧拓，還給你一輛奧迪。」
馬哲愣住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將鑰匙推過去道：「謝謝你的美意，可我不能要。」
孟瑤道：「這不光是賠你車，還要感謝你前些日子對我的照顧。」
「不不不，一碼歸一碼。」馬哲推辭道：「前陣子你那個情況，我想換做誰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是嗎？」孟瑤嘴角露出一絲捉摸不定的冷笑。
孟瑤出手如此大方，其身世和背景更是蒙上一層神秘色彩。馬哲試圖揣摩她的心思，關切地道：「你身體好點了嗎？」
孟瑤輕輕點頭，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
馬哲堅決地搖了搖頭。
孟瑤看到馬哲篤定的眼神沒再堅持，從包里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到茶几上道：「這是十萬元，買車加上前段時間的花費應該夠了。」
「有點多了。」
孟瑤瞪了一眼，冷冰冰地道：「你愛要不要。」說完，起身提著包準備要走。
馬哲連忙叫住道：「孟瑤，項鏈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會儘快給你找到的。」
孟瑤像圓規似的轉過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我說過了，我不要了，重複的話還要說第二遍嗎？」
馬哲尷尬一笑，無言以對。
孟瑤走到馬哲跟前道：「馬哲，或許你深愛著她，但我還喜歡你能走出泥淖，天底下好女孩多得是，相信你很快會找到另一個她的。」
「謝謝，我會的。」
孟瑤靜笑，如同野百合在安靜的角落裡綻放，大方地伸出手。
馬哲猶豫半天，與其輕輕地握了下。孟瑤揮了揮手，轉身開門離去。
馬哲腦海一片空白，回味著孟瑤的一笑一顰。似乎想起什麼，快速跑到陽台上，看到孟瑤已經下了樓。突然轉身抬頭，沖著他再次揮手，倒退幾步出了小區上了車。
馬哲靠在窗戶上，有些惆悵。孟瑤或許是生命中的匆匆過客，無意中走進他的生活，卻留下難以抹去的痕迹。或許他們再也不會見面了，就這樣結束了。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滴滴響了起來，馬哲掏出來一看，竟然是孟瑤發來的微信。寫著：「馬哲，你是一個好人。」
這句話不止一個人說過，不過從孟瑤嘴裡說出來卻又是一番風味。馬哲想了半天回過去：「我們是朋友嗎？」
孟瑤很快回了過來：「你說呢？」後面還有一個笑臉表情。
馬哲臉上露出笑容，回道：「路上開車慢點。」
孟瑤沒再回。樓底下的白色奧迪車啟動了，打了一聲喇叭，緩緩離開。
房間里又恢復往日的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馬哲以前喜歡這種寂靜，而今天不知為什麼，有點懼怕沒有一點聲音的家。無論家裡再熱，冷得像一個冰窖。或許，少了趙雅的照片，少了熟悉的味道，少了對一個人的牽挂。
回到沙發上，馬哲像木偶似的打開電視，儘管電視里笑聲一片，他卻不為所動。過了一會，他起身走到垃圾桶前將撕碎的請柬一片片取出來拼湊到一起，眼眶有些濕潤，他多麼希望上面的新郎是自己，而趙雅就這樣離去了。
或許真的該結束了，可對於一段七年的感情談何容易。就像一杯透明的白開水，無色無味，可它在陽光下能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彩虹，就在白蘭鴿劃過的瞬間讓生命綻放，讓愛情開花，讓人無法忘卻。
馬哲決定參加趙雅的婚禮，為她送去最美好的祝福。也許從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徹底畫上了句號，亦或朋友，亦或陌生人，在不同的生活軌跡里開始新的生活。
穿梭如水，曲水流觴，曾經的允生允世，她還記得嗎？就讓青春在遠方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