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卷?第三章 昊天侯蘇慕言

  已是初冬了，逐漸寒冷的天氣讓原本就蕭索的山間顯得愈發的清冷。小溪緩緩地從山間流過，月光宛如剛剛轉醒的美人懶散地照在濃密的枝葉上。恍如仙境的氛圍，但這種氛圍被不遠處的森林裏傳來的濃厚的血腥味生生地打破。


  小溪邊的樹林中，兵器碰撞之聲不絕於耳。原本幹燥的土地上，此刻卻因鮮血的浸泡而顯得微微濕潤。黑暗中，僅剩的二十幾名暗衛拚盡全力地與眾多死士廝殺，而他們隻希望他們的主子——那個在他們身後，周身浴血，神色決毅的男子能夠全身而退。


  看著麵前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男子不忍地閉上了雙眼，他實在不忍心看著他一向視為兄弟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在他麵前死去。刀劍刺破血肉的聲音再次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也許，一會就輪到我了吧。男子眼中的絕望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


  “侯爺，你倒是快走啊！”一名暗衛頭也不回地喊道，“你不能讓那些弟兄白死啊！”


  “你覺得，他會讓我有逃走的機會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已在他身後停止，男子不覺冷笑，為殺他一人出動這麽多死士，太不值了啊，“你主子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啊。”那淡淡的語氣中，竟透出無比的疲憊。


  黑衣人手裏銀光一閃，剛剛還在廝殺的熱血男兒便已成了冰冷的屍體，再無生氣。此時的男子前後都是死士，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罷了，死在你們的刀下，我還嫌髒了我的脖子。”男子蹲在剛剛倒在他麵前的暗衛身邊。因練武而磨出繭子的左手緩緩的撫上暗衛沒有來得及合上的眼睛，拿著暗衛的薄劍，慢慢地起身。


  “寧王府的死士還真是厲害啊。”男子自嘲地說道，“我的兄弟竟然一個都沒能活下來，連我自己，都要葬身於此了。罷了，罷了。”男子將暗衛的薄劍緩緩地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這一輩子最遺憾的事不是沒能活下去，而是至死都沒能將青州寧王通敵叛國的證據交到皇上手上，辜負了皇上的期望。


  冰冷的劍鋒逐漸貼近脖子上溫熱的肌膚，男子再一次閉上了雙眼。他想過他也許會在戰場上戰死，會毒發而死，但是絕對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像今天一般無奈地自刎而亡，這一切都是命吧……


  當的一聲，自刎的劍被打偏。一個冷冷的女聲在黑暗的樹林裏響起，聽起來是那麽地令人毛骨悚然：“以多欺少，這就是寧王府一貫的辦事風格麽？還是說，寧王覺得自己的手下太過無能？隻為一人，竟然出動了近百名死士，真是可笑至極。”


  “誰？誰在那？”死士中有人感覺到了說話人的存在，向一棵大樹下的陰影處看去。


  樹下的人步出陰影，白色的麵紗覆在麵上，蓋住了大半的麵容，流蘇式的額飾擋住了額間的肌膚，隻露出血色雙瞳，而血色長發也被女子用一個簡單的發髻綰在了頭上。


  “步驚鴻！”所有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她。


  “你……你，你怎麽會在這？”死士的頭領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難的說道。


  “那你覺得，我應該出現在哪兒？”步驚鴻語調不變，依舊是冷冷的，冷得幾乎能凍死人。


  步驚鴻，幾個月前在風雲大會上出現，以一己之力一舉打敗各個門派的數十位高手，名震江湖。沒有人知道步驚鴻擅長哪一類武器，不知她師從何處，更不知道她的樣貌，她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謎，一個解不開的迷。


  “是我動手，還是你們自己動手？”步驚鴻淡淡的說道，那種語氣，好似不在談論人的生死，而是在談論今天該吃什麽一般。


  回去是死，在這兒拚死一搏也許還有一線希望。死士頭領如是想到，當即便下了命令：“上！殺了她！”


  此時的死士頭領已顧不上來時的初衷，他現在隻希望能夠活著。殺了步驚鴻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她是孤身一人，而他這邊有近百人，他覺得這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他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米粒之珠也敢與皓月爭輝？笑話！”步驚鴻不怒反笑，“我會讓你後悔說出這句話的！”


  步驚鴻手一揮，袖中銀光一閃而過，衝在最前麵的人已經倒下。身形一閃，踏屍而過，淩空躍起，將手中冒著寒氣的長劍毫不客氣地送入眼前死士的眉心。不過盞茶時間，死士的人數就減去大半，一麵倒的戰鬥。


  男子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可以殺人殺得像男人一般麵不改色，但他總算鬆了一口氣，不用擔心寧王受不到懲治了。


  步驚鴻除去了所有的障礙，站在了死士頭領的麵前，笑意盈盈：“後悔了麽？”


  “我步某從不錯殺，也不漏殺，所以，你別急。”步驚鴻將沾滿死士的血的長劍搭在死士頭領的脖子上，靠近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那死士頭領便滿目驚恐的看著步驚鴻。但是，步驚鴻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劍刺了下去。


  步驚鴻將劍拔出來後，走到男子身邊，柔聲說道：“跟我走吧。”說話時的神態完全不似交戰時的決然。


  “好。”蘇慕言不知為何，他一下子就相信他麵前的這個女子。


  二人的相遇，不過是傳說的開始。


  萬年後，誰會後悔遇見誰？一切，盡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