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多謝葛市長關心，我沒什麼的。」邢苗苗現在聽了葛順平的談話之後，心裡反而敞亮了許多，在她往這邊走的時候，還覺得這是上級領導的官官相護，拿著她這個小卒子出氣的，而現在，她完全改變了這種想法。至少她把自己今天這一步，當成了領導為了整個大局不得已而為之的一步棋。


  不過，由於與坤子剛剛發生的那種關係，邢苗苗多少也有些心虛的。尤其是讓她下去的這個決定是由葛順平作出來的，一個市長，居然對於電視台一個小小的主任的調動親自操刀，這是什麼道理？如果說這裡面沒有什麼私情的話，他堂堂的一個書記用得著這樣大動干戈嗎？

  雖然這樣想，但邢苗苗還是不太肯定，畢竟葛順平半個字都沒有提到這方面的問題，哪怕是暗示都沒有。


  「你沒有思想包袱是最好，不過從長遠來看，讓你們年輕人吃點苦頭受點打擊是有必要的，如果承受過壓力了，那以後在新的崗位上就可以駕輕就熟了！還有別的問題沒有？你盡可以提出來，你不好意思說，我可以跟你們台領導反映一下。」葛順平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關心來。


  「沒有了。」


  「那好，我就放心了。」葛順平點了點頭，邢苗苗也隨即起身告辭。


  邢苗苗的車子剛剛在電視台的院子里停下，楊興田就打她的電話了。邢苗苗再次來到了台長辦公室。


  這次他沒再翹二郎腿。「葛市長怎麼說？」


  此時楊興田多少有些討好的意思了。


  「怕我自殺了唄。」邢苗苗苦笑了一下。


  「這種時候，領導關心一下你的情緒也是很正常的，畢竟他們也覺得這次對這事的處理過分了點兒。」在邢苗苗面前，楊興田也忍不住談了自己的看法，甚至把自己的牢騷都發了出來。


  當然，楊興田這樣說，也不排除他安撫邢苗苗的用意。作為領導，誰都不想在這種時候出岔子，要是邢苗苗個人真的出了問題，那他這個台長是絕對逃不了責任的。


  「放心吧我的大台長，我邢苗苗那麼容易尋死？不是還掛了個副台長嗎？也挺風光的。」邢苗苗自我安慰的笑著說。


  看到邢苗苗笑了，楊興田也就放心了。


  「那這樣吧，你什麼時候走，就讓馬俊功專門派個車子把你送過去。」楊興田總覺得這事兒得辦得體面一點，不能讓人家灰溜溜的走人。


  「算了吧，還得押解呀？我一個人開車過去就挺好的。興師動眾的，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邢苗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唉，你倒是能想得開，我卻給氣死了！明明是他們存在著問題，卻怕讓人揭瘡疤！也好，這幾年你也太順了，受點打擊磨鍊一下吧。這樣吧，我讓小馬安排一下，今晚咱們找個地方一起喝點兒，也算是給你餞行了。」這次回來，楊興田當然也想藉機會一起聊聊，雖然說邢苗苗表面上暫時處於低谷，但從葛順平親自找她談話來看，或許這是權宜之計，或者是故意避開某些人的鋒芒的。因為這樣一搞，兩個醫院的領導再也沒有什麼話可說了。而只要風頭一過，人家照樣又會殺回來的。


  這種事情，楊興田在仕途上看得太多了。


  更何況對於邢苗苗的工作能力與才幹，他也是相當認可的。


  晚上楊興田把幾個副台長以及與邢苗苗同級的中層都叫上了，由馬俊功具體負責，在一家中檔的酒店裡設宴為邢苗苗餞行。準確的說，這叫送行，因為在邢苗苗看來，這次下去之後，很有可能永遠也不再回來了。所以，在她的心裡，這次分別就是永別了。


  下午剛剛下班，就在楊興田跟邢苗苗他們正要準備上車的時候，李揚卻突然沖了過去，截住了邢苗苗。


  「邢主任，我聽說你要被下放了？」李揚努著小嘴兒，很較真的看著邢苗苗，然後又看了看楊興田。


  對於這個剛剛來實習的小丫頭，楊興田並沒怎麼在意，年輕人重感情這是很正常的事，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可能是馬俊功在下通知今晚給邢苗苗送行的事兒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去了。


  「什麼下放？是正常的工作調動。暫時的。」邢苗苗心裡不由一陣感動，只是沒有流露出來。


  「他們這是打擊報復！是台里作出的決定嗎？」說著，李揚還朝楊興田的車上很不友好的白了一眼。


  「與打擊報復無關，別瞎想了，組織上是想讓我下去鍛煉的。」邢苗苗拍了拍李揚的肩膀寬慰她說。在這種時候，敢於站出來替自己說話的竟然是一個實習生，這讓她沒法不感動，而其他人誰都往後縮著，不肯吱一聲，生怕把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來。對於這種情況，邢苗苗自然能夠理解，畢竟一個職位對於就業難的現狀來說，是那麼的重要。誰都要首先考慮自己的前途，而不是所謂的正義。


  「就是打擊報復！你只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他們就這樣對你，如果要懲罰那就讓他們沖著我來好了，這期節目還是我主持的呢！」李揚的聲音馬上提高了幾十個分貝，生怕楊興田聽不到。


  楊興田當然不可能在這種場合去跟一個黃毛丫頭計較爭執起來，那樣不但不會為自己爭得面子，相反還會毀了自己的威望。


  「讓她一起上車吧。」楊興田突然意外的降下了車窗，對著邢苗苗說。他不是直接對李揚說的，因為他了解李揚這個女孩的性格，很是外向，很有可能不給他這個大台長面子的。而楊興田偏偏就要讓她聽自己的命令，而且還特地挖了一個真空地帶，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你就算是開火都噴不到他這個台長的。


  「去吧，今晚他們為我送行，你不想送送我？」邢苗苗笑著伸手擦去了李揚因為替邢苗苗委屈而流出來的一顆淚珠兒。


  李揚早就看出來了，今晚準備去參加送別宴會的全是些小頭腦們，而她只是一個實習生，可既然你楊台長都請我了，我為什麼不能去？我就是要看看在送別宴會上你們會怎麼給自己這種噁心人的決定遮羞。


  「那我坐你的車子！」李揚任性的瞪了楊興田一眼，然後上了邢苗苗的車。在台里，邢苗苗是大姐大，有了邢苗苗，她李揚就有了主心骨，別看李揚自己也覺得腦子裡有許多的想法，可真要做起節目來，卻總覺得自己的點子還遠遠不夠，而事情一旦到了邢苗苗這裡卻迎刃而解了。


  楊興田笑了笑。雖然當領導的都比較霸道，不太喜歡那些不聽話的下屬，可也不都是遇到了不聽話的全部清理出去。他們需要留下一部分刺頭兒來證明自己的寬宏大度與掌握一切的手腕兒，尤其是像李揚這樣的小刺頭，對於他楊大台長來說，根本就不算事兒，到現在為止，楊興田還沒有跟這個小姑娘發生過一次正面衝突，因為許多情況下，最底層的情緒一般在中層那邊就已經沒有什麼勁了。所以說，中層管理者的設置，在中國來說，是相當合理的一個存在。


  因為今晚不少人準備多喝點，所以多數坐了台里的商務車，反正喝完酒之後一路送到家，第二天坐公交或是打的再來台里都行。而要是開著車，那喝起酒來就很不方便了。


  邢苗苗的車上只有李揚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