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汪常青出去之後，一面安排人給劉雪婷準備材料，當然是可以拿出來讓她看的材料，一面打電話給了縣委書記王啟懷，說劉雪婷從市裡直接不打招呼就下來查他的賬了。
「你讓她查好了，這麼一點屁事兒能難住你一個財政局長了？」王啟懷倒是裝得很冷靜的樣子，其實他心裡也慌，雖然說一個副市長決定不了他一個縣委書記的前途，只要自己稍一挪動就可以坐到她那個位子上去，可是，畢竟現在劉雪婷比他高出半級來，如果讓這女人抓住了自己的什麼把柄的話，也挺麻煩的。
等汪常青回到接待室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
「把汪局長忙壞了吧？」劉雪婷不無嘲諷的笑道。
「呵呵，人手不夠，有些事情也不那麼條理，讓他們整理一下，也好讓劉副市長看起來有頭緒一些。」
「記得你們每次彙報工作的時候都是說井井有條的呀？」劉雪婷不會給汪常青台階下，她現在很喜歡看汪常青那副狼狽的樣子，單是從他那副慌張樣子就能看出來，這征地款里還真有貓膩。
「不是的，畢竟是劉副市長親自下來檢查工作，那不得更正規一些？」汪常青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仍然不忘拍一下領導的馬屁。
「不用了，你們把坡子村征地的有關材料拿出來看看就行了，我也好跟坡子村的村民交待清楚，免得他們懷疑你們做了手腳。」劉雪婷直言不諱的說。
「呵呵，手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這都有政策的，哪能亂來，劉副市長，你別聽那些農民瞎叫喚，他們都恨不得一塊屁股大的地就能讓自己變成百萬富翁，真是想錢都想瘋了。」
劉雪婷已經起身朝外走，汪常青趕緊跟在後面，同時數著村民的不是。
「我怕的是咱們的幹部有人想錢想瘋了。」劉雪婷毫不客氣的說。汪常青不再說話。
「對了，劉副市長，我讓他們把賬本搬過來您查，辦公室里不方便。」汪常青本來是已經安排好了的，不想讓劉雪婷進辦公室，因為一旦進了辦公室，那就得把其他的工作人員全都攆出來，而且那樣的話，有些事情也不好安排了。而且，汪常青還想在關鍵時刻方便向劉雪婷解釋幾句，要是當著自己下屬的面，那問題就不好辦了。
劉雪婷看了看一直跟在身邊的趙梅，趙梅點了點頭。
「那好吧。」
於是兩人又坐回了接待室，等著汪常青安排把賬本拿過來。
這中間又費了十分鐘。
一摞賬本擺在了兩人面前的時候，劉雪婷也像模像樣的翻了一下，大體知道了這都是什麼賬本。
趙梅翻了一遍之後，便對一個工作人員說：「把坡子村征地成本的核算文件拿來我看看。」
當時汪常青跟那位工作人員就面面相覷了。
「怎麼，汪局，縣裡征地，你們財政局不會沒有成本核算吧？」趙梅雖然沒有報上職務來，但此時她看著汪常青的那種神態卻讓汪常青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他已經意識到，這個看上去頗有些嬌艷的女人，卻是一個查賬的行家呀！她居然不先看賬，而是先看文件！
一會兒文件拿來了，看完了一遍之後，趙梅馬上就根據這份核算報告要了另外幾份文件，那幾份文件可都是征地補償的依據性文件。
劉雪婷看見，汪常青那汗水已經嘩嘩的流了。
「汪局，據我所知，你們依據的這幾份文件都已經過期了，征地是有新文件的，為什麼不按新文件執行？」
趙梅證據平緩，但卻極具攻擊力，因為她問的話都在要點上。
汪常青解釋說，都是因為夏遠縣財政困難，只能按照以前的文件征地了。
「即使按照這些文件，這些地也不只補償五百萬吧？把你們真實的賬本拿來我看看吧。」趙梅說。
「這——這就是真實的賬本呀！」汪常青一邊擦著汗一邊辯解著。
「汪局長，你是財政局的領導不假，可我是專門做財務工作的，是真賬假賬，咱們這樣白說有用嗎？要不要把看一下今年你們的財政支出賬目？」
這個汪常青是絕對騙不了趙梅的，有一本賬是必須保證收支平衡的，財政局也得向上級報賬，多花了的錢如果不走賬，那就等於落進了自己的口袋。所以，一切賬目必須先從賬上走。
雖然說一個財政局每天不知道要走多少錢，但作為一個精通財務的專業人員，趙梅深知如何在短時間內找到對方的漏洞。
汪常青哪敢讓這個趙梅再去查別的賬目，他擔心，自己捂不住這一關，還有可能暴露了其他的賬目。趙梅對於賬賬相符這一點是相當的精到的，想騙過她，實在不太可能。
「去把那本賬拿來吧。」汪常青不想再作負隅頑抗，他覺得實在沒有意義，弄不好還會讓自己出更大的丑，要知道，每天從他手上走過的賬目，不知道有多少裡面都摻了水分。
其實趙梅也不想真的去查那麼繁瑣的賬目的，雖然她肯定能找出破綻來，但那得需要時間，而且只有她一個人，這工作量也是比較大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給對方一個壓力，讓他們自己把她想查的東西拿出來就行了，至於其他的問題，不關她的事兒。
那名工作人員終於拿來了幾份新文件和另一個賬本。
趙梅看了之後，心裡肯定，這應該是真的了，而且根據這上面的數據，與坡子村村民猜測的數目基本相符。
最後她才看了那份合同，那上面赫然寫著三千六百多萬！
趙梅當時就把這份合同與幾份文件拍了照。
「趙老師——劉副市長，您看——別拍了行嗎？」汪常青直接上前兩手摁住了幾份文件。
「汪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劉雪婷知道汪常青早晚會來這一套的。
汪常青沒回答劉雪婷的話，而是先把工作人員推了出去，接待室里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