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陰陽合同？」劉雪婷似聽說過這個名詞兒，卻不是很了解其中的秘密。


  「就是他們會簽訂兩份內容根本不同的合同，一份是拿來糊弄我們的，另一份才是真實的。我懷疑那個五百萬的合同只是拿來糊弄村民的，而實際補償款根本就不止這個數。」張樹高對征地補償的了解比較細緻，其中有些環節他還是專門打聽了一些有經驗的人或者是律師。


  「那也就是說，另一份合同根本不需要你們村民參與了？這怎麼可能？沒有當事兒的合同能有效嗎？」劉雪婷大吃了一驚，她覺得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張樹高笑了笑：「劉副市長，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真要說你裝糊塗了。現在征地的補償款，多數是以這樣的形式搞的，不然的話，那些當官的就沒法從中撈油水了。他們只給村民一小部分補償款，剩下的全都分了，這個數目真的不小。」


  張樹高並不懷疑劉雪婷在這方面的無知，因為她這個人太正直了，單是她在坡子村為老百姓辦的那些事兒，就已經證明了她是一個心底無私的好領導，沒有人不誇她不敬她。但在這件事情上，她確實沒有那樣的歪心眼兒，像搞陰陽合同這樣的明顯違規違法甚至是犯罪的事情，劉雪婷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她甚至連那樣的念頭都沒有。


  「要知道，如果有陰陽合同的話，不光是一部分縣領導要參與進來，連財政部門也得一起陪著造假的呀？他們可都是國家幹部，有這個膽兒嗎？」劉雪婷真的覺得不可思議了。


  聽了劉雪婷的話，張樹高更是哭笑不得了：「劉副市長，哪有不是幹部卻犯了貪污犯罪的呀？」


  讓張樹高這麼一說，劉雪婷臉上不禁一紅，但她很快明白過來，「這麼說，如果真有陰陽合同的話，財政部門肯定有份兒了？」


  「如果不是的話，那錢他們弄不出來。」張樹高非常肯定的說。


  聽到這裡，劉雪婷心裡不禁一陣躁熱，像張樹高所說的這種情況，如果真有陰陽合同的話，老百姓真的不可能知道的，因為征地補償的標準，完全掌握在當地政府領導的手上，彈性很大的，不同的地，就會有不同的價格，相差有可能會是幾倍。村裡老百姓沒見過幾十萬上百萬的錢，要是聽到上千萬的話，那就更難以想象了。


  「劉副市長，不瞞你說，村裡人不少是毫不知情的，我動員他們向上級反映情況，說這征地補償款上達幾千萬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相信，覺得幾塊破地怎麼可能會值那麼多的錢，還有人罵我是想錢想瘋了！劉副市長，您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是瘋了？」張樹高非常認真的看著劉雪婷，但他的表情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奈。


  劉雪婷了解一下村裡被征地的數畝，她大體估計了一下，老張所說的三千萬並不誇張，而五百萬這個數則絕對達不到標準的一半。


  「老張，你手頭上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證據？」劉雪婷現在越發覺得問題嚴重了，很有可能會是一個貪污的窩案，她話一出口，立即意識到了證據的安全性，所以趕緊改口，「你放心，我只要證據的複印件，原件你依然自己拿著。」


  「劉副市長，您說哪裡去了，我們全村的老百姓都信得過您的。只是我手裡沒有什麼特別硬的證據，倒是有一份從網上下載的關於征地補償的文件，還有就是我們這地被徵用之前的地貌照片，這一片地可是我們全村的口糧田哪！而且我們村子所片的地理位置也非常好，怎麼可能只補償那麼一點兒？劉副市長，雖然現在只是我一個人說話，如果這次您幫我們把官司打贏了，把那三千萬要出來的話，我向您保證，村裡人願意拿出五百萬送給您作為報答的！」


  張樹高表情認真而且嚴肅的說。


  劉雪婷笑了笑：「那我不成了劉扒皮了？你把那些證據給我弄個複印件好嗎？」


  「可惜不是什麼太有力的證據，我給您原件兒！」說著，張樹高就從自己的柜子里找出了那兩份證據。看了那些照片，劉雪婷不禁讚歎：「老張你的攝像技術不賴呀！」


  從那些照片上真的可以看出這片地的平整與肥沃。


  「劉副市長過獎了，如果真是五百萬的話，真的可惜了這些地了！」


  「今天咱們談話的內容盡量要保密，你們也不要再去找縣上什麼部門去解決了，你們可以想一想，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話，那麼，能夠把幾千萬從財政局裡弄出來的人，其手段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咱就不要打草驚蛇了。當然，如果這事兒我辦不成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劉雪婷強烈的意識到，這個案子背後一定有人給撐著，絕對不是幾個村民就可以扳得倒的，甚至就連她這個副市長都有可能無能為力。所以，現在她還不敢給這幾個農民打什麼包票。現在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別看身為一個副市長，但只要申市長一個電話，她就可能無法名正言順的負責這個案子了。那樣雖然自己仍然可以暗中調查，但那總有狗咬耗子的嫌疑了。


  劉雪婷中午並沒有在老張家裡吃飯，而是帶了那兩份不成證據的證據要小王跟她馬上回青台市。


  車子剛剛出了村子不久，劉雪婷就看到幾個村幹部都騎了摩托正往外走。劉雪婷沒讓小王停車，她知道，這幫幹部一定是去鎮上向領導彙報她的「恐嚇」了。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先得讓他們把合同上的五百萬給解決了，剩下的問題是真是假，她還得一步步調查。


  「劉副市長，您是不是覺得這次大功告成了？」小王一邊開著車子一邊問。他沒有嘲笑劉雪婷的意思，表情很認真。


  「你什麼意思？」劉雪婷偏過來看著小王問道。這個年輕人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但好像比較有正義感。


  「別看那幾個鎮領導在您的面前服服帖帖的好像肯定會照您的話辦的樣子，等您前腳出了坡子村，這後腳他們就會得意洋洋了。」


  「為什麼？」劉雪婷並不生氣，而是好奇的笑著直接把身子側了過來。劉雪婷這個姿勢讓小王不免有點受寵若驚了，畢竟對方是一個副市長，而且還是一個大美女，自己如此受重視，應該是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