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張芳芳說好了她會在許二愣結婚的頭一天下午趕回來的，坤子派了周天親自去接機。


  當張芳芳帶著那個三歲小男孩子出現在坤子面前的時候，坤子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滿眼裡都是淚水。


  「舅舅！」


  一見到坤子，小男孩立即撲了過來。


  這孩子坤子大概有多半年沒有見了，沒想到他依然記得這麼清楚。


  只是那一聲舅舅喊出來的時候，坤子心裡就像是針扎一樣的痛。他馬上迎上去將孩子抱了起來沒夠的親著。


  「小牛，想我了沒有？」坤子緊緊的抱著孩子。這個孩子雖然是在國外生的，他的中文名字卻是叫張小牛。


  「當然想了！」小牛捏著坤子的鼻子親昵的道，從兩人親熱的程度就可以看出來，在他們曾經相見的短暫日子裡，該是打得多麼火熱。


  張芳芳此時已經顯得更加文雅，一身並不華麗的裙裝卻讓她顯得更加端莊秀麗。


  「在飛機上就念叨你呢。」張芳芳似乎也很激動，不光是因為見到了坤子，更因為她終於在四年之後又見到了這片熟悉的土地。


  看著別墅前漫坡盛開的桃花，張芳芳感慨萬千。「這桃花真好看！」


  「要是再晚回來幾天，桃花可就敗了。」坤子有些責怪的說。


  「我那邊也脫不開身不是。對了，雪婷跟嬌嬌呢？」芳芳沒見到劉雪婷。


  「雪婷這段時間出國考察，嬌嬌也就不讓她回來了，她姥姥帶著呢。」嬌嬌是劉雪婷跟坤子的女兒，剛剛五歲半。


  「升任副市長了就是不一樣，人也忙起來了。」芳芳笑道，她沒進別墅，只由周天幾個人把她的行李從車上搬了進去，同時拿出了一把躺椅放在了坤子旁邊。


  「她就是個官迷，越忙越興奮，我都幾天不能見她一次面了。」坤子抱怨說。


  「你現在都是省人大代表了，人家當然得進步了。對呀，你現在身上職務也不少了吧？」芳芳還是跟個小孩子似的問道。


  「帽子越多越壓人哪，你以為我白掛空銜呀？整天不是這個會就是那個會的，哎呀，什麼時候能把這會削去二分之一，我也能輕鬆一點兒，二愣叔的婚禮我都差點兒不能參加了呢。這次準備呆多久？」坤子表面上說話非常平淡，可他的心裡卻早已翻江倒海了，他與芳芳的感情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那種複雜滋味也不是他自己可以描述得出來的。他真的好希望芳芳能夠多呆些日子，哪怕自己不能天天在家陪著她，可畢竟還是在同一片土地上。


  「頂多一個星期吧。」芳芳說。


  「那能不能讓小牛牛多住些日子？」坤子又在牛牛那紅嘟嘟的腮上親了起來，同時芳芳看到坤子的眼裡還是含著淚花。


  「如果方便的話，我倒是想讓他在你的學校里把小學讀完。」芳芳的目光從坤子臉上移開，半年多沒見，她想看看這張臉是不是有什麼變化。


  「哄我的吧？」坤子苦笑了一聲。他覺得芳芳不可能捨得讓孩子留在他的身邊。


  「他的根畢竟在這兒，我想至少讓他在小學接受一些國內的傳統文化。」芳芳很認真的說。


  「這個沒問題，我可以找專人照顧牛牛的！你要是想了，就飛回來看看呵呵，不耽誤你事兒的。」一聽芳芳說真要讓牛牛在國內讀他的小學，坤子興奮得跟個孩子似的。


  「不用，過幾天我回去之後，媽媽就會回來的。讓她照顧我比較放心。你又顧不上孩子，就是一時親罷了。」芳芳嬌嗔道。


  「是呀，會議太多了，不然的話，我真想天天陪著孩子們玩兒！唉，人呀，不管什麼時候，就沒有個停下來的理由！現在我許多事情都放權了，可還是不能閑下來！」現在坤子真的不缺錢了，可是，已經轉起來的事業卻是在帶著他不停的運轉著，讓他不能真正的享受到自由。


  周天從裡面出來告訴坤子，說許二愣剛才打電話問，農行的夏行長想請許二愣的養殖場貨些款，行不行。


  「多少？」坤子問。


  「五百萬。」周天說。


  「讓他自己擬個報告交上去。這樣的事兒也來請示，這個許二愣，看我閑著就難受！」


  「哥，現在竟然是銀行求著你們貨款了！可夠牛的呀！」芳芳羨慕的說。


  「當年人家也幫了咱不小的忙，這點忙咱當然得幫了。現在銀行不論是存款還是貨款，都是有任務的，昨天曹曉麗還找過我要向我們發放貨款呢。不過這個曹曉麗魅力要比夏行長大，開口就是五千萬，也不怕我破產了還不上。」坤子笑道。


  「曹曉麗也升職了？」芳芳問。


  「人家現在也是建行的副行長了，幹得風生水起的呢。」


  「那你不把她也收了吧？」芳芳小聲調皮的道。


  坤子笑了笑卻沒說什麼。他與這個曹曉麗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兩人現在一直比較密切，坤子很照顧曹曉麗的業務也關心她的生活，但是，兩人到今天為止，卻沒有過一次親密的接觸。因為坤子始終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女人，毀了人家一輩子的幸福。但曹曉麗似乎早已淡忘了雙方之間的恩仇，倒更像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牛牛，想不想在這兒讀書？這可是你的老家喲。」坤子把話題轉向了孩子。


  「想，可你得經常去看我才行！」


  「這個沒問題，只要你聽話，我有時間就會去看你的。」坤子舉手保證道。


  牛牛跟坤子的感情相當不錯，這也正是芳芳決定讓小牛留下來的原因，也算是給坤子一個機會，讓他們爺倆進一步加深感情。


  晚上坤子沒有請人，而是一家三口吃了一頓安靜的團圓飯。跟坤子重新坐在一起吃飯的感覺讓芳芳不由的有些懷舊和傷感。


  「我真想再回到從前的日子。」


  「人總是要老的，你看，孩子都這麼大了！」坤子也不免有些傷感，吃飯的時候他沒怎麼說話。


  到了晚上小牛睡下了之後，坤子跟芳芳兩人走出了院子，走進了前面的桃林。


  「牛牛有沒有問起過他的爸爸是誰？」這是一直困擾著坤子的一個問題。


  「那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他？」芳芳就知道坤子會問起這個問題來。


  坤子默然。


  「其實我倒覺得這樣也不錯，如果當初我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說不定還沒什麼意思了呢，你說呢？至少這樣我們天各一方的時候，還會心裡想著對方。相思是一種苦，不過，有時候也挺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