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坤子來到了廚房,見芳芳跟王翠花娘倆兒正在忙活著做菜。
他首先看到了放在大盆里的幾條魚,而最上眼的就是那條十多斤重的大紅鯉了。
「庫里能有這麼大的鯉魚?當時可沒拿出多少來呀?而且最後我在庫底都是撒了石灰的,怎麼可能會存活這樣的魚?葛書記不會是從縣上買了魚來的吧?」坤子是又喜歡又不太相信。
「馬局長提著那魚從南岸去北岸開車的時候,我還看見來著,我聽他們說著要到咱們家吃飯的事,於是就趕緊回來了。」王翠花說的不假,馬長風說是兩分鐘過去,其實他們兩個並沒有那麼快,而是先到水庫邊洗了手,又抽了一根煙,這會兒工夫,王翠花就已經快步攆到了家裡。
「呵呵看來這水庫還真有賺頭了,葛書記給做了一次免費廣告呀!真是老天助我!你們說,咱們是不是可以提高一下收費標準了?」坤子看著那幾條大魚得意的笑道。
「調什麼調,眼看著夏天就要過去了,再提收費,人可就走光了。我不贊成。」芳芳首先表示反對。
王翠花也不同意:「咱們這已經進項不少了,可不能只為了錢!」
坤子憨憨的笑了笑道:「你們以為我真要提價呀?我是看看你們兩個是不是鑽錢眼兒里去了。」
「去你的吧,只要你別鑽錢眼兒里去,我跟媽都沒事兒。」芳芳白了坤子一眼。
「行了,快去陪客人喝茶去吧,別讓人家葛書記跟馬局長在那裡呆著。」王翠花催促道,用胳膊肘把坤子推出了廚房。
坤子來到了客廳,見兩人正在聊天兒。
「葛書記,想不到您老還是個釣魚高手哪!對了,你說,我這水庫的水都放幹了,還撒了石灰,庫里怎麼會還有這麼大的魚?難道是從天上飛過來的?有人說魚會飛,這不會是真的吧?」坤子一直納悶兒。
「呵呵,你以為咱們葛書記只會當領導呀?他擅長的事兒還多著呢,你小子長這回見識了吧?」馬長風也是在拍著葛書記的馬屁。
「呵,你們不了解鯉魚的習性呀。要是庫里水突然變淺了的話,它們會集體打洞鑽到地底下去的,下面是抽不幹的,而且上面的石灰水也浸不到底下來,你知道鯉魚最深能打多深的洞?」葛順平顯得很老道的樣子看著坤子問道。
「這個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已知的深度可達兩米,當然得是在有淤泥的庫底下,兩米呀,你想想,就算是用藥都弄不死它們的。到了水位恢復之後,它們又會從下面鑽出來。有一次一個老頭在幹了的庫底準備種莊稼,結果發現有一小圈是濕的,用鐵鍬一挖,你猜怎麼著?挖出了一條兩斤多重的大鯉魚!這還是小魚,大魚的警覺性更高,對於水位的變化更加敏感和警惕,所以,它們會提前打洞。我估計,你這庫里可能會有更大的鯉魚存活下來。」葛順平講起鯉魚的習性來頭頭是道,好像一個老專家似的。那架勢,感覺他不像是一個縣委書記,更像一個養魚專業戶。
「哈哈今天算是學習了。葛書記不會要學費吧?」坤子打趣著說。
「看來,這鯉魚跟人一樣呀!」馬長風卻不由的感慨起來,「你看看,什麼運動開始都是犧牲的小魚小蝦不是?」
「怎麼有這樣的感慨了?」葛順平饒有興味的看著馬長風問,他估計今天馬長風來找他,那一定是有什麼事兒要到他這裡找主心骨了。
「今天咱們沒有外人兒,葛書記,你說,如果他們突然之間把我的位子挪了的話,那麼,劉兵的這個案子還能繼續嗎?」馬長風終於把自己擔心的事兒提了出來,他不想呆會兒喝了酒之後讓葛順平當成了醉話。他要談的可是正事兒。
「你說的挪一個政法委書記的位子好像也沒有那麼容易吧?呵呵,你也太輕看自己了,你這麼大的官兒,市委不會一句話說挪就挪了的,怎麼也得走走程序吧?」葛順平哈哈大笑了起來。
「葛書記,你就別取笑我了好不?多大的官兒?我不敢說你這個縣委書記是芝麻大的官兒,反正我這個小小的政法委書記也就是個屁,挪不挪的,那還不是市裡的一句話嗎?」馬長風故意自己說得好可憐,雖然事情沒有他所說的那麼嚴重,可是,哪怕只是上面有這麼一個風聲,他這個案子恐怕就很難偵破到底了。現在許多事情都是樹倒猢猻散,他馬長風從公安局一挪屁股,下面的人那自然就會聽從新任領導的指示了,且不說會不會輕判那個劉兵一夥混蛋,至少是挖不出時強這個幕後主使了,如果真那樣的話,這次興師動眾也就失去了大半的意義。
坤子不太懂得組織上的這些程序,也不好插嘴,不過,他覺得馬長風的擔心也不是杞人憂天。他同樣不想有這樣的結果出現。
「市裡可能會有人希望你挪挪窩兒,不過,事情不會是你說的這個程序,你這個政法委書記與縣公安局長只要沒有犯什麼錯誤,一般情況下不會立馬掀你的椅子的。不過,讓我老葛先挪挪窩兒倒是極有可能的,呵呵,在他們的眼裡,我是你的後台,只要我在,他們就覺得你有了靠山,所以,第一個要挪位子的是我才對。」葛順平呷了口茶,拿起了煙盒來看了一會兒。
「葛書記,怎麼說你也是一縣的頭兒吧?哪能說挪就挪的?難道就沒有什麼程序了?」坤子不解。
葛順平笑了笑道:「說過了,在我不犯錯誤的情況下,他們倒可以拿一個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我離開飲馬縣,比如說,為了加強某地的黨政領導,把我調過去,名義上是重用了我,而事實上,卻是為了把我這座其實並不中用的靠山移開,我還會有什麼理由?當然了,縣委書記的調整是需要省里點頭的,你想呀,一個市委要是向省委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一般情況下會遭到拒絕嗎?黨政的一把手調整說難挺難,說容易卻是容易得很。你們知道,我在省里可是沒有什麼根子的,再說了,就算是有根子,我一個縣委書記的根子能比市委領導的根子大?」
葛順平的一番話,讓馬長風的猶豫立即變成了憂慮。
「照葛書記這麼一說,那現在劉兵的案子變數還大著了?」馬長風心有不甘。
「其實你也用不著這麼擔心,農民有一句諺語,說『聽兔子叫還不種黃豆了?』這話你聽說過吧?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暫時先按照現在的形勢去做沒錯兒,如果前怕狼后怕虎的,那還能做成什麼事兒?再說了,劉兵他這是鐵板定釘的刑事案件,審訊已經有了收穫,到了這個時候,很有可能會有人出來說情,但你想要,案子到了這個地步,誰還會這麼傻去趟這樣的渾水?你得相信,邪不壓正,還是好官多,現在這個案子已經有了一定的影響,上面也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誰願意往槍口上去撞?但有一點,你這個案子不能太急了,你要是想一下子連根拔起,那你壞了,就會有許多人來阻止你這樣的行為。長風呀,我長你幾歲,也算是給你一個警告,欲速則不達,做事不能太貪了。記住一句話,『小口吃飯不少吃東西的』!」
馬長風若有所思的看著葛順平,而坤子的理解卻是很快,笑著說道:「葛書記說的道理我懂了,就好比說伐樹,你要是把所有的根都刨出來的話,那要弄倒一棵樹就很費勁,而如果只想把這棵樹砍倒,那就相對容易得多了!之後什麼時候方便了,就什麼時候把樹根刨出來!」
而葛順平卻搖了搖頭看著坤子笑道:「你小子還是不夠聰明呀。」
「請葛書記明示?這裡面還有什麼道道兒?」坤子不解的問道,因為他覺得自己理解得相當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