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天之後的凌晨一點,獨自一人在家的劉雪婷在惡夢中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那鈴聲中帶著一種不祥的預兆,讓從睡夢中爬起來的劉雪婷一陣莫名的心慌。
電話是馬長風打來的。
「大哥,什麼事兒?」劉雪婷接通電話之後,沒有立即聽到對面馬長風的聲音,她預感到這將是一個壞消息。剛才她就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見了丈夫馬長安掉進了水裡伸著手拚命的向她求救。而她卻是兩腿怎麼也拖不動,站在原地拚命的呼喊也叫不出聲來。
剛剛被那手機鈴聲驚醒的時候,她還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汗涔涔的。
丈夫馬長安外地出差去了,一連兩天,突然做了這麼一個夢,她的心裡更加不安起來。
馬長風停了差不多半分鐘的時間,然後才說:「雪婷,你聽我說,有一個壞消息,你可得有點兒思想準備。」
馬長風話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這更讓劉雪婷心神不寧了。
「大哥,到底怎麼了?」劉雪婷的聲音有些難聽,她一時著急,那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些不像她自己了,她預感到可能這個壞消息與自己的丈夫馬長安有關,可她還是不願意在這個時間提及他的名字,更不希望在這個壞消息里聽到馬長安的名字。
「長安他……」但劉雪婷還是聽到了自己不願意聽到的消息。馬長風說到這裡的時候,也已經有些哽咽。
「大哥,長安他怎麼了?」劉雪婷的聲音馬上提高了數十分貝。
「他走了。雪婷,你先起床,哥馬上過去。」然後馬長風就扣了電話,下樓之後,司機已經把車子開過來等在了那裡。
上車之後,馬長風跟司機說:「去礦管局家屬院。」
不到五分鐘,車子在幾乎空無一人的馬路上飛奔到了礦管局家屬院里。
而此時的劉雪婷卻還獃獃的坐在床上,她在放下了手機之後,就一直那樣獃獃的坐在那裡一動未動。
直到馬長風上樓來敲她的門之後,她才有了意識,從床上下來,給馬長風開了門。
一進門,馬長風就看到了劉雪婷依然穿著一身睡衣,雲鬢凌亂,顯然是沒有梳理過,剛剛醒來的樣子,「雪婷,馬上穿上衣服,跟我走。」
可劉雪婷卻站在那裡沒動:「長安他到底怎麼了?」劉雪婷的眼裡噙滿了淚水,聲音也帶出了哭腔,她已經從馬長風的話里意識到,恐怕現在的馬長安早已離開人世了。
馬長風也不顧了男女之別,一把將劉雪婷摟進了懷裡:「妹子!他永遠離開我們了!」馬長風也立即哽咽起來。
那畢竟是他的親弟弟。
儘管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感,可當劉雪婷真真切切的聽到馬長風的嘴裡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她還是無法接受。
「他出什麼事兒了?」劉雪婷抬起頭來,睜開淚眼,看著馬長風,依然不相信的問道。前兩天還有說有笑的丈夫,突然間說沒有就沒有了,這讓劉雪婷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現在我也不清楚,我是接到了那裡的公安的通知,初步斷定是心肌梗塞。」馬長風悲傷的說。但在劉雪婷面前,他還得裝得堅強一些。
「不可能,長安他從來就沒有過心臟病的徵兆,他還曾是籃球隊員呢!」說一個曾經活蹦亂跳的人死於心肌梗塞,劉雪婷絕對無法相信這樣的結論。
「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吧。」馬長風擁著劉雪婷的身子往外走,此時連他也忘記了劉雪婷只穿著一身睡衣。
直到兩人快要出了房間,馬長風這才意識到劉雪婷還沒有穿衣服。又等了五分鐘,劉雪婷換了衣服,快步下了樓,兩人剛一上車,司機就起步駛出了小區。
從飲馬到馬長安出事的城市走了將近兩個鐘頭的車程,這還是一路狂奔。
劉雪婷與馬長風兩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
馬長安的屍體被安排在賓館里一個雜物間里的擔架上,身上蓋著白布單,馬長風上前掀開了蓋在臉上的白面,看到了馬長安鐵青的臉。作為一個老公安,面對著自己弟弟的屍體,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當時在場的都有誰?」馬長風一身警服,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刑警副隊長,不過那副隊長的級別只比他矮了半級。
「就是這兩個人。」那副隊長朝著一直坐在走廊地上的兩個女人說。其中一個馬長風不認識,而另一個則正是馬長安單位里的吳小倩,現在劉雪婷才明白,馬長安是跟吳小倩一起出差出來的。當然,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不論是馬長風還是劉雪婷,心裡都非常清楚。
另外一干與馬長安有業務往來而且是在當晚一起喝酒的幾個人也被控制了起來。
雙方公安經過了協商之後,於次日將案件移交到了飲馬縣。
馬長風在天還不亮的時候就打電話給了秦保田,讓他帶人過來,將馬長安的屍體運回飲馬,同時還帶走了當地公安保存下來的一些可能成為證據的東西。
劉雪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回到家之後,她一個人躺在家裡連續三天天夜。
不僅馬長風一次次去安慰她沒有開門,就是坤子劉玉芬去了,劉雪婷也沒有理會。
經過屍檢,證實馬長安是死於某種藥物用量過度,而那種藥物,正是用來與吳小倩等女人尋歡的。他是在喝酒之前就吃了超量的葯,才導致了心肌梗塞,突然倒在了廁所裡面。
經過審訊,吳小倩承認自己知道馬長安吃那種特效藥用於跟她的房事,但不知道馬長安吃了多少。問到那葯的來源時,吳小倩只說那葯是另一個女孩送她的,就是被公安控制的那個女人。據那女人交待,她叫孫曉曉,是當晚與另一個老闆一起來的,她是那個老闆的馬子。
但那「老闆」拒不交待那藥物的來源,稱自己並不知情。
馬長風隱隱約約的意識到,這實際上可能是一起謀殺案,但僅憑這種用於提高性功能的藥物為證據,並不能定對方什麼罪,更何況對方根本就不認賬。案子一時間陷於了僵局。
在劉雪婷獨自一人呆在家裡的那些日子裡,坤子一直呆在劉雪婷家的門外,她一直關注著劉雪婷屋裡的情況,生怕劉雪婷一時想不開而尋了短見。
這中間,都是吳晶晶給他送水送飯,坤子對劉雪婷的這種關懷,讓吳晶晶多少有些醋意,但是她也沒有辦法,畢竟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要是硬逼著坤子不去管這事兒,那也不太近人情了。所以,吳晶晶除了公司里有事兒,她也跟著坤子一起陪著。
直到了三天之後的下午,劉雪婷才主動打開了門,她看到坤子竟然坐在她的門口睡著了之後,心裡無比激動。
「你什麼時候來的?」當時是下午三點正。
「這三天我一直就守在這裡。」坤子說。
這更讓劉雪婷意外,她後來沒有聽到坤子喊她,還以為坤子已經回家了呢,哪裡會想到他竟然在這裡一守就是三天!
「你傻呀?」早已哭幹了淚的劉雪婷此時突然又是眼眶一熱,心裡一陣難受,「你到裡面睡一覺吧,我這就去上班了。」劉雪婷努力平靜的說。這三天里,她躺在床上,流一會兒淚,哭一會兒,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她還是哭,就是劉玉芬來過兩次,也沒能把她的門叫開。
「姐,你可不能再出事兒了?!」看到劉雪婷面容憔悴得如一張白紙,坤子硬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雖然這三天里他一直都把吳晶晶送來的飯吃掉,但由於過分的疲勞,剛剛站起來的時候,他眼前竟然一黑。可此時他最擔心的卻是劉雪婷,一個女人三天三夜不吃東西的話,怎麼能夠受得了?
「我沒事兒。」劉雪婷連說話的力氣都是那麼的柔弱。她剛走了一步,人就差點兒摔倒,坤子趕緊上前扶住了她。
「現在你這樣的身體狀況怎麼可以去上班呢?快回來躺到床上去!」坤子直接抱住了她,看到她那消瘦的樣子,心裡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