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天一大早，王翠花照樣早早的起床做了飯，她不捨得攪了兩個孩子的睡覺，直到一切都弄好了，她才叫兩個年輕人起床。


  坤子還躺在炕上的時候，就聽到了村裡的大喇叭叫喚了，那是支書王金貴宣布村裡水庫承包的事情，讓有想承包水庫的人八點半到村委大院里來。


  而這事兒王翠花還不知道，她只是聽到喇叭里喊的時候問起坤子來。


  「以後又要多出一份活兒來了，咱們養魚。」坤子成竹在胸的說。


  「村裡一定有不少人盯著那水庫吧？你怎麼就知道一定包給咱的？」王翠花擔心，就算是支書向著坤子，可村裡人也不都是那麼好相與的，「得多少錢？」


  「一萬多吧。」坤子那架勢好像是他自己說了算似的。


  王翠花半信半疑的哦了一聲。


  吃過飯後，坤子拿了一萬塊現金揣身上又拖上了那張大網徑直去了村委大院。進了大院一看，已經有十幾個人在那裡候著了，一看坤子來了，原來還在嘰嘰喳喳的人立即不再說話了。


  坤子本來想，如果參與承包的人不多，每人塞他們一千塊錢，讓他們退出，這事兒也就搞定了，可一看一下子湧來了這麼多人，他就知道，這個法子是行不通了，一人一千也得一萬好幾，而且面兒太大，影響也不好。


  就連王金貴也有些傻眼了，以他原來的判斷，有許二愣在那裡梗著，村裡應該不會有幾個人再去打那水庫的主意了，那樣的話，他再個別做做工作，這水庫也就輕而易舉的到了坤子手裡了，這些日子得了坤子那麼多的好處，總得給人家些回報不是。


  另外，王金貴所以傾向包給坤子，也是看著這小子能做成事。


  支書王金貴一邊把人往辦公室里招呼著，一邊暗暗的拿主意，如何對付今天的局面。


  坤子一看這陣勢，也不再客氣，直接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從身上掏出了一包好煙來每人分一支，有人怕拿人手軟，乾脆不接，只有村委幾個人接了坤子的煙點上。


  坤子心裡說，你們不接，我還不想浪費這煙呢，給你們抽，算是白瞎了。


  王金貴先是掃了全屋子裡的人一眼，然後才清了清嗓子，他說，這次發包，競包人需要每人先交上一萬塊作押金，競包不成，這一萬塊退還，要是競包成功了反而後悔退出的話，那這一萬塊押金就不退了。他還特彆強調每人都要在擬定的協議上簽字，免得口說無憑。交押金的時間截止到上午十點。


  王金貴這一計很管用，那些原來就在猶豫著的人便打了退堂鼓，簽了字的只有七八個人。


  但對於坤子來說，這似乎還是有些難辦，別說一萬塊，就是五萬塊，不少人也能在一個小時之內把錢拿來的。


  「不就是一萬塊嗎？我這就回家拿去。」接著就有六七個人出了辦公室回家拿錢去了。其餘的一些人還在觀望，也有家裡沒有那麼多現金的，而且看著人多也開始動搖。


  許二愣也在人群里，抱著膀子刁著煙捲兒一副得意的樣子。他是以不變應萬變，他倒要看看到底誰敢跟他爭那水庫。


  而坤子鳥都不鳥他一眼。


  不到十幾分鐘，拿錢的人都回來了，一個個交到了村委會計王凡忠的手上。


  等坤子交押金的時候，已經賬面上已經有六個人的了。


  這時候，許二愣才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清了清嗓子說：「我不管你們誰承包了水庫，只要把我那兩萬條魚的錢給我就行，我不要多了，一條魚就算是兩塊錢，不貴吧？給我四萬，這水庫就跟我沒關係了。」


  「許二愣，你胡鬧什麼？誰見著你放進兩萬條魚了？你要是想承包，沒人攔著你，但你得先拿押金來！」王金貴看著這麼多人來湊熱鬧他早就火大了，現在正好把火氣發在許二愣的身上。


  「我怎麼就胡鬧了？我沒往水庫里放魚，那你吃的是啥？」


  許二愣到了這個時候就有些不管不顧了，因為他的確是給支書送過好幾回魚的。但王金貴並不領他的情，那水庫是村裡的，魚也不是他許二愣的。


  「放你媽的狗臭屁，我吃你娘了？！」


  王金貴當時就發飈了，舉著一個小馬扎就要朝許二愣砸去。幾個討好支書的人知道得給支書個台階下，趕緊將王金貴拉住。而坤子卻一直坐在那兒不動，他巴不得王金貴把這一馬扎砸許二愣的腦袋上呢。


  許二愣這才不說話了，卻還站在那裡，臉憋得通紅。


  待屋子裡靜下來的時候坤子才開了腔，人卻還坐在椅子上。


  「在競標之前，我有個話兒想先跟鄉親們交待一下。這個水庫據說閑了有幾年了，除了澆地，一直沒給村裡人帶來什麼利益，我坤子就是想把它利用起來。我知道大家都有這個想法，這沒錯兒，不過，有個事兒不知道你們清不清楚。」


  坤子抽了一口煙，不急不忙的接著說，「正是因為這水庫閑著，所以就沒有人管理，今天就有縣城裡的三個痞子來網魚，讓我打了一頓，魚跟網都讓我給留下了，可惜你們沒有看到當時的場面呀，呵呵，那個小頭目讓我打得很慘，渾身是血。不過，這事兒恐怕還沒有完，我聽說他們都是在縣上有名有號的痞子，為頭的叫秦剛，人稱剛哥，為人凶恨，既然被咱打了，我想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不知道你們承包了這水庫之後，能不能擋得住這幫痞子的搗亂了，要知道，一網下去，那可就是幾百斤魚呀，要是讓他們嘗到了甜頭，那這水庫豈不是成了給別人養魚了嗎？」


  「坤子，你也別拿什麼痞子不痞子的嚇唬人，咱這鎮上也有幾座水庫的，哪個水庫沒人承包？是不是都讓痞子給把魚網去了？」王凡劍第一個站出來駁了坤子，辦公室里頓時鴉雀無聲。


  王金貴想幫著坤子說話，卻一時找不到突破口。


  坤子卻從椅子上站起來冷笑一聲：「王叔，說不定今天那幾個痞子就會來鬧事兒，有種你去壩上朝他們吼上兩句看看？到時候別成了孬種喲？二愣，你不是說那魚是你放進去的嗎？可別光站在邊上看熱鬧呀！我看你能把你的兩萬條魚護得住不！」


  許二愣當然知道那幫痞子的厲害，聽坤子這麼說，他連一句話都沒回上來。


  一幫人正在辦公室里僵著的時候，就聽到院外大街上一陣陣的機車聲，眾人都朝外面望去，只見好幾輛車，正朝著水庫的方向駛去。坤子看到，其中有一輛麵包車應該就是秦剛昨天開來的那輛。因為那車窗上面有一道廣告漆。


  坤子心裡道，他媽的說曹操曹操就到呀。


  「人來了，你們誰想去跟那幫痞子會會？」坤子目光如炬的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他特別想看看那些交了錢準備跟他坤子對著乾的人是什麼表情。


  無人應聲。一個個站在那裡像木頭。坤子心裡一陣暗喜，同時又是一種莫名的失望，他總算是真正看到了村裡人的弱點。


  「我就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蹲著尿的主！」說完，坤子一個人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