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 一人行，籠中雀
第三十一回 - 一人行，籠中雀
寒風淩亂了她的長發，單薄的淺衣隨風舞動，卻不擾她在風中沉睡在枝頭，冷風吹不進她的夢中，沒有人會知道，那恬靜的睡顏究竟被如何的夢境拉扯，竟感受不到這份涼意。
落葉紛飛，她卻是如此的疲憊。
昨夜那場大火燒的如此驚心動魄，她卻還能在那如此的安逸，炎毅抬起頭，望著落葉中的她，閉上了的雙眼，卻還能傾訴進孤獨。
沉沉的，如這被風趕下的落葉，匆忙飄落在他心頭。
同情她。
卻也無可奈何，她自願要放走的人，他總不能再把人給她抓回來吧？何況，那也是兩顆曾經背叛了她的心呢？
容得世人千百態 怎奈還怕變心人。
你我之間太多相似之處，可恨又可笑，就如孤醉說的，注定與他之間有所牽連，隻是身在其中的人的心情誰能猜測？她的夢又有誰的看得透？
一切是迷，解不開的疑問，即便是再好奇她的所作所為，也無法徹底的看穿。
這就是人心變化的力量。
“主上，華千那邊還需要人盯著些，您要是還不想回去，老頭子我可以麻煩點，先替你趕回去看著。”
跟隨他多年，孤星怎會看不出他的猶豫？就算那人戴著麵具，卻也是他們看著他成長，雖然命運注定了要讓他孤獨，可他又怎麽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如此不幸？
他孤星，可不是那種任命運擺布之人……
聽見了孤星的話，炎毅低下頭來，難得孤星會自己找事做，他卻還是平淡的開口：“不必，我們現在就走。”
“這小丫頭如何處置？難道主上真打算要向星恒王提親？”
“她火燒軍營，看似是要幫我，其實不過就是拖延了些時日罷了，若真要阻止兩國交戰，恐怕就真隻能用她的辦法，她這是在逼著我提親。”
這女人，難道真就不明白自己對藍傲天的重要？手到擒來的王位，她難道是不想要嗎？
“不過……恐怕這普天之下，敢說要嫁給你的，恐怕也就這小丫頭一人，主上，或許真如孤醉說的那樣，這是命中注定……”
“是嗎？”炎毅自嘲般的笑了笑：“隻可惜我不信命……”
他說的太果斷。
果斷的沒有絲毫的留戀，在這寒風吹舞的落葉中，不留下一絲痕跡，那兩人消失的徹底，就如同他沒有來過這裏一般。
所以沒有人會看見，那雙在風中緩緩睜開的眼睛。
而藍沁羽睜開眼時，山林中空無一人，昨夜的一切就如同是一場夢境，隻是夢醒之後，她身邊真的卻已經空無一人，該走的，都走了。
方才那人也匆忙的離去了，在這裏陪她吹了一夜的寒風，卻沒有說上半句安慰的話，隻怕是他們都累了，在一場戰鬥過後，精疲力盡。
從枝頭落下，頓時覺得腦袋有些暈眩，這一夜半醒半夢，腦海裏是被點燃的軍營，一片烈焰之中，離去了二人，逃入了火海。
不知去向，不聞音訊。
輕輕拿下落肩上的落葉，藍沁羽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憂慮，平靜的容顏，再美卻也已經被風吹的有些蒼白……
“炎毅，但願你會記得我們的約定。”
但願你走的如此幹脆，卻沒有忘記為何而來，若你不願兩國交戰，就必須要記得。
戰爭對她來說可有可無，她藍沁羽卻可以利用戰爭來換取自由，她的戰爭，無關於國家，卻也不得不牽連到了一個國家的存亡，隻因為自己這該死的身份。
有沒有這層身份，她現在，還不都是這樣的孤身一人……
“暗夜，當年你把她們帶來我身邊，或許根本就是個錯誤。”如果不是她，如果暗夜隻是將她們隨意安排在了普通人家，或許，今天的一切就大不一樣……
花瑩，雲霜，那兩個女子，又有多希望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兩道黑影從高處落下，其中一人靠在了一旁的樹幹上，還有一個單膝跪地，被麵具遮掩著臉隻看得見他眼中有憂愁：“屬下教導無方，愧對主上，隻求一死！”
“一死？”
藍沁羽不削的冷哼了聲，似笑非笑，讓人有些看不懂她此時的心情：“你說的倒是舒坦，死了，就什麽都解脫了……”
“屬下知罪。”守在藍沁羽左右這麽多年，暗夜卻還是看不透，此時藍沁羽臉上的神情，究竟是悲傷還是憤怒。
而他能做的，隻是跪在她麵前，低著頭沉默，等待這個主子降下的懲罰。
“我說老變態啊，怎麽這時倒如此沒出息了？虧你還自稱花瑩的幹爹，她們倆可都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就如此的不信她們？一句話也不為她們辯解？！”
見暗夜如此的沉悶，倒是暗月再也看不下去了，靠在樹旁，忍不住調侃起跪在地上沉默的暗夜來。
這話當然也是說給藍沁羽聽的，反正他向來就不是個看主子臉色說話的人。
再說了！暗影和暗夜把藍沁羽當主子一樣供著，他倒是覺的藍沁羽反而不喜歡這樣。
就像此時，藍沁羽聽了暗月的話，反倒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才還冷清的容顏，此時竟有了不一樣的光彩，看呆了麵前的二人。
“是啊，既然我已經決定要放她們走，又何必在這獨自感歎呢，暗夜，快起來吧！”
暗夜有些訝異的抬起頭，被一旁看的不耐煩的暗月，用力的一把拉了起來。
“身旁沒有她們兩個在，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了，這不是你的錯，不過暗夜，人是你帶到我這來的，你就負責追查她們兩個的下落好了，不過，有什麽消息，都不必通知我……”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看著花瑩和雲霜，不必向誰報告，隨他去？
一下少了兩個貼身丫鬟，礙於藍沁羽的身份，也沒有多少人敢追問，不過藍傲天若是問起來，藍沁羽也必須要有個交代。
難道，公主是打算……
“我就說嘛，咱們家小公主可不傻，死變態，你可得好好的看著那兩個丫頭，別讓她們又闖出什麽禍來。”
尤其是小花瑩，那丫頭的腦子缺根弦係著！
“這……”
“別這了，你去吧。”藍沁羽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衝他笑了笑，失去了那兩個丫頭，恐怕暗夜才是比她更難過的人吧？
隻是現在的她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平靜的淺笑，在目送暗夜閃身消失在山林中之後，藍沁羽的目光又漸漸的在冷卻。
“我們還有事要做，暗月！暗影那邊可有消息？”
“沒有，也不知道木頭那家夥，是不是已經被老頭子給哢嚓了。”暗月撇了撇嘴，難得的一副正正經經的好脾氣樣。
這下暗夜走了，他還真不知該和誰發脾氣鬥嘴了。
“我們得趕在四哥五哥他們之前先回去，不然這可真就出大事了，暗月，你先去買兩匹快馬來。”
“是。”
想不到，如今竟連這種事情，都麻煩到了最不願意被麻煩的暗月頭上。
身旁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了，卻也遠離了會被她牽連的命運，即便留下的隻是她孤身一人，獨自麵對這眼下的一切，承受肩上太過沉甸的重擔。
孤身一人又何妨？
這樣卻也好，讓她自己一個人前行，少一些罪孽，或許可以減輕身上這沉重的負擔。
她這身無比沉重的枷鎖。
背負的她，就如同飛不起的金絲雀。
不得不又一次回到那囚住了自己的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