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最後一眼

  「戰吧。」


  明月仙尊輕嘆了一聲，並沒有一劍斬出，而是直接消失在虛空中。極為默契的，趙紅蓮竟然同時消失，整個紅蓮地窟，又剩下陳樂等幾人。


  「咦？仙尊呢？」陳樂撓撓頭。


  「去了另一個空間。」月冰漪解釋道，「以主人和那妖女的修為，如果在這裡開戰，只怕一招之下，這顆星球就毀了。」


  「那可是仙王境界的過招！多少年了……真懷念啊。」小童握了握拳頭，彷彿恨不得衝進那不可知的空間，直接參戰！

  小靜白了他一眼：「白痴。你現在這境界參戰？連炮灰都做不上。」


  小童撇撇嘴，卻沒有反駁——他知道小靜說的是實情，當年仙古的戰況，真正的血腥戰場，參戰的最低戰力都是真仙！

  「仙尊不會有事吧？」陳樂心裡擔憂。


  「放心！那妖女不是主人對手！當年主人號稱仙帝以下第一人，豈能是白叫的？」小童信心滿滿。


  小靜卻顯得不那麼自信：「雖然……我也相信主人實力在那妖女之上，可是……我總覺得主人太善良了，這一戰，就怕被那妖女暗算呢！」


  月冰漪點點頭：「不錯，這妖女簡直是陰魂不散！當年害了主人，現在還要害人！長得一副禍國殃民的樣子，簡直就是赤果果的禍水！」


  「你們都是活膩了嗎？張口閉口妖女，信不信我讓你們都留在地窟？」


  黑袍少女紅蓮忍不住了，雖然面對四個「傳說之境」，但是紅蓮依然無法容忍自己的師尊受到侮辱——她小巧的雙手迅速掐訣，紅色光幕籠罩的大陣再次展開！

  「雖然你們人多，但是這座大陣之下，我不會懼你們！」紅蓮森然道。


  「打就打！我倒要看看，你這破陣法能不能攔住我！」小童第一個跳出來！


  「小童！」


  陳樂一聲低喝，阻止了他。


  「掌門，這小妖女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可千萬別被她的美色迷惑了！要知道，這小妖女看起來嫩，實際年齡估計都好幾百歲了！」小童指著紅蓮一陣義正言辭地連珠炮。


  陳樂咧嘴一笑：「放心，我不是那種人。我還是有腦子的！」


  「那你為什麼攔我？哪怕他們佔據地利，但是有『流光鏡』在，這大陣傷不了我們分毫，不用怕！」小童口中的流光鏡是仙王級別的法器，這座大陣，還真奈何它不得！


  「我不是怕。」陳樂摸了摸下巴，心裡思考著什麼，良久，他開口說道，「我總感覺……仙尊和那女人的一戰，沒那麼簡單。至於我們和『血蓮門』的恩怨，等仙尊出來再說。」


  ……


  事實上，陳樂的感覺很對，明月仙尊和趙紅蓮的一戰，不同於真正對手之間的生死廝殺——


  此時，在一片浩瀚無垠的星空里，明月仙尊終於斬出了一劍！

  這一劍，如此的輝煌燦爛，又如此的寧靜安然，它如天風海雨，又如春桃綻放，無論它多麼的矛盾，但是有一點，那就是快！極快！快到根本來不及反應，連趙紅蓮的修為都來不及反應！

  當劍光剛剛在明月仙尊手上綻放出最初的萌芽，趙紅蓮手上的「血蓮」就已經碎裂！


  這一劍，彷彿可以完全忽視距離和時間！它是轉瞬即止的，它是無法阻擋的！

  趙紅蓮獃獃望著這一劍，渾身被強烈的震驚籠罩！


  「怎麼會……你的修為……竟然到了這一步？！」


  明月仙尊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他需要更快！這一劍斬碎「血蓮」之後，凝練的劍光如一枚銀針，狠狠刺入趙紅蓮眉心深處的神魂！


  那裡，一朵靜謐的蓮花之上，盤坐著一個紅色的小人，模樣就是縮小版的趙紅蓮，只是氣息已經極為微弱。


  銀針來到這個小人頭頂，並沒有狠狠將她刺穿，而是化作一道光幕，散開成為九枚「春雨針」，每一枚針，都勾連起趙紅蓮身上的一道「秘脈」。九枚「春雨針」，對應著「九道秘脈」。


  「陳玄尊，你到底要做什麼？！」凄厲的聲音響起。


  「我說過了，我要讓你活下去。」


  「怎麼可能……你騙我的是不是？我做了這麼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有什麼理由讓我活下去？你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殺了我！為什麼……」


  星空中，明月仙尊雙手急速掐訣，一道又一道巨大的星光垂落，落在趙紅蓮僵硬的身軀上，海量的靈力緩緩灌注，滋潤著趙紅蓮即將熄滅的神魂。


  隨著術法展開，明月仙尊的人影越來越模糊，臉色越來越蒼白，眸光也越來越黯淡……


  「陳玄尊！停手！快停手！你會死的！我求求你，快停手！」


  趙紅蓮的神魂在凄厲哀嚎，這個精緻的小人，此時傾國傾城的容顏上，淚如泉湧！


  明月仙尊的聲音響起，醇厚溫暖，卻無法掩蓋其中的滄桑與疲憊，更有溫柔與深情——


  「上一世，我辜負了你，這一世，我拿命補償你。」


  「蓮兒，記得你我同窗求學、並肩遊歷、聯袂禦敵，當年，我說要帶你看遍每一片星空的風景……我要陪你青絲變白髮……我要為你梳妝描眉……」


  「我錯過了，為了大道，為了蒼生，我最終錯過了你……如果有來世，希望……」


  明月仙尊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最後，消散在風裡。


  「陳玄尊！我不許你死！！！」


  趙紅蓮猛地睜開雙眸，看著星空中即將散去的明月仙尊，她伸出了手，素手纖纖，卻抓不住一縷輕風。


  「陳玄尊，我騙你的！這一世，我沒有做那幫魔鬼的僕人，我沒有布置『黑暗世界』的伏筆，我只是一直等著，等著你來找我，我只是要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恨！」


  「對不起！玄尊，我錯了！一直都是我對不起你……我哪裡有資格恨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玄尊！讓我看你最後一眼……」


  聽到趙紅蓮的話，明月仙尊嘴角微微揚起，那是一個欣慰至極的微笑。


  「沒做那些事就好……陳樂，拜託你了……」


  「蓮兒，師妹……」


  「好好活著……」


  直到星空中最後一縷風散去，天地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