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篇 六—6
英國之旅（六）遠行前篇
第二日，清平樂下樓時，等著她的不是蘇幕遮而是謝鎄，她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奮起來，因為今會去國家畫廊和白金漢宮，然後再坐地鐵至牛頓的老家林肯郡。
一路上，謝鎄不停地在講話，他把他的思想，他的愛好，他看的書，他研究過的東西，他的一切一股腦兒地講出來。而且，有條不紊，這是最令清平樂震驚的。她偶爾也會接幾句，但更多的是聽謝鎄講，而他的話題好像永遠也講不到盡頭。每每清平樂覺得已經無話可了，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同時她也震撼於這個健談的男生廣博的興趣愛好，深邃的洞察力以及深刻的思想。但與清平樂所見識的其他男生所最最不同的是，他似乎保持著童年時的純真美好，且有著非凡的自信和遠大的抱負。並且謙虛，從與他的交談中，他從未在講述自己得過的獎項時顯出那些自負之人所特有的麵目表情。相反，清平樂倒覺得他講這些就像是平平淡淡地講一件家常事。他的情商很高，智商更不必，而且文理雙全，他對每門學科都投入了巨大的熱情。甚至他作為交換生選擇物化生的唯一原因竟是政史地自習起來方便，物化生相對而言要難一些。
清平樂聽的瞠目結舌，他還他喜歡看書，但是不喜歡看電影，因為電影太快了，往往情感熏陶的也還不夠就結束了。而且看書更喜歡看原滋原味的，而非那些摻雜了作者本人思想的書。他不想接受別人的思想，就像是當年歐亨利火極一時的短篇現在已經演變為各種套路的無奈，讓原本美好的文化失去光彩。他想要的是一塊石頭，然後，由自己親手雕琢，形成屬於自己的思想。
清平樂偶爾想反駁幾句，但是終無果，他的理論體係十分嚴密，仿佛無懈可擊。
謝鎄見此隻是笑著道：“我也曾經質疑過哲學，但是質疑的多了，那些原本用於反駁的論點竟然逐漸變成支持的論點。後來想想也是，幾個世紀哲人所積累下來的東西，本來就是用來背的，而不是質疑，就算質疑了，又怎麽可能會讓我這麽個無名卒得逞。”
“你絕非什麽無名卒。”清平樂望著他湛藍色的眼睛非常認真地。
“哈哈，”謝鎄輕輕一笑，仿佛是在表達他聽到稱讚的喜悅之情，接著，他繼續講接下來的話題。
清平樂靜靜地聽著，她覺得這種感覺很好，很舒暢。
到達國家畫廊後，清平樂興衝衝地跑進去，早就聽聞這兒藏著梵高的好多作品，可算是到了！
謝鎄將手插到褲袋裏，和清平樂一塊過去。克拉法加廣場上飛舞著許多鴿子，各式各樣的藝人表演著五花八門的節目。最令清平樂印象深刻的是那幾個尤達大師（《星球大戰》中重要角色），他們懸浮在半空中，拄著一根巨大的拐杖。
接下來正式走進國家畫廊，清平樂花了眼，滿世界都是畫，大大各式各樣，以隻有管理人員才知道的順序一個廳一個廳地擺放。
她自手機中找出梵高的《向日葵》，焦急詢問管理人員它的位置，那個善良的老頭便帶她去了。“Unluky”他道。清平樂抬頭望了望那牆上，隻有一條告示：《向日葵》於月日至月日轉租給博物館展廊，請見諒。
“真是遺憾。”清平樂懊惱地轉身，但還是和那管理人員道了聲謝謝。
“清平樂，過來，快點！”謝鎄在不遠處喊道。
清平樂瞅了瞅梵高畫的兩隻螃蟹，便奔向他。
“你看這。”謝鎄道。
“莫奈的，睡蓮！”清平樂尖叫出了聲，“我的，也太美了吧。”
晨光映在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麵，彌望的是田田的蓮葉，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在黯淡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這畫並非寫實派，而是印象派，朦朧的像是記憶中的場景。但光與影在畫中活躍地跳動，最最美妙之處是荷塘裏蓮葉與蓮花的倒影，隨波震動，寧靜又生氣勃勃。
“不虧是莫奈，這真好看，”清平樂坐在靠畫最近的長椅上久久凝視，“真想擁有一幅。”
“醒醒吧。”謝鎄笑道，“不過莫奈也可視你為知己了。印象派的畫太模糊，我之前和我媽來看，她都沒認出莫奈畫的是什麽。而你，竟然會覺得它美麗。”
清平樂沒有理他，她的眼裏有一彎湖水，湖麵上是田田的蓮葉與睡蓮，湖麵下的倒影像夢一般。
謝鎄也不願打斷她，於是和她一起看起來。
“你有沒有那種感覺？”清平樂問。
“什麽感覺？”謝鎄反問。
“寧靜，仿佛從來沒有這麽寧靜過，那水波，仿佛會動一樣。”她道。
“嗯？”謝鎄又看了看，“雖然這畫是不錯，但是我真的沒有感到特別震撼。”
“嗯。”清平樂點了點頭，道，“對我來，坐在這看一完全不成問題，真想移民到英國來，那樣都能看到它了。”
“走吧，”清平樂看了眼不遠處的《岩間聖母》，又最後看了一眼睡蓮道，“去白金漢宮。”
兩人打的到的那，正好過了清晨遊客高峰期，但是也沒有帶著高帽子的士兵看了。英國女王正在教王子騎馬。
“Yurajesy”謝鎄向女王打招呼，女王朝他揮了揮手。
傳聞英國子民特別愛戴他們的女王，看來是真的。清平樂望了望年邁而雍容尊貴的女王陛下。
此後他們去了貝克街1號的福爾摩斯博物館，杜莎夫人蠟像館，倫敦眼，以及泰晤士河上的塔橋。。
這才是倫敦，不是嗎？雖然大街上的男人女人嘴裏總叼著一根煙頭，但這城市仍舊令人著迷。
色垂暮，清平樂和謝鎄登上地鐵啟程林肯郡，那兒或許是一個更加妙不可言的地方。清平樂閉上眼睛，車程又會有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