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翻山越嶺來看你
趙思麥這次與陳導合作的戲,講的是江南一位從小隻碰琴棋書畫的富家千金,在全家慘遭滅門后,苦修武功為家人復仇的故事。
其中女主上山拜師學武的橋段,就是在A村拍的。拍戲之前,趙思麥就跟著武術指導練了一陣子基本功,來到A村后,每天更要起早貪黑地練。陳導對工作極有熱情,進村第二天,大家就一頭扎進工作里了。有段時間,晚上拍戲要拍到凌晨,趙思麥早上五點又要起床開始化妝,化妝的同時她會壓個腿,壓腿的同時還會打個瞌睡,如果忙得早飯都沒時間吃了,她還會閉著眼睛啃個饅頭。
以趙思麥這個瘦身狂魔的做派,飯能少吃一頓是一頓。但如果開始工作了,她便不會這麼作了,因為拍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特別是武打戲,不僅辛苦,而且很危險,做這種事,最好保持體力。
今天,要拍一場趙思麥在泥潭裡打架的戲。泥潭髒兮兮的不說,主要是冷。頭一天晚上工作人員挖的坑放的水,第二天早上全結成冰了。導演把沒腦子的工作人員罵了一通,沒有辦法,只有立馬燒水把泥潭裡的冰化掉。
剛開始幾分鐘還好,泥潭裡的冰混著熱水,還稍微有點溫度。但這僅有的溫度持續不了多久,泥潭裡的冰水便變得刺骨的寒冷。
短短几分鐘的鏡頭,趙思麥在泥潭裡摸爬滾打了兩個小時。沒辦法,實在太冷,拍戲時,不是鼻涕流出來了,要不就是牙齒在打架。導演不滿意,一次又一次地重來。
零下幾度的天氣,冷風陣陣地刮著,趙思麥濕著身子,就這麼硬抗了兩個小時。只要導演一喊「cut」,小吳就衝上去給她身上潑熱水,不過這效果也並沒有多好。
趙思麥拍完這段戲之後,中午洗了個澡,便裹著毯子在院子里曬太陽。等身子回暖之後,下午接著拍。
陳導剛表揚了她,說小丫頭身子骨硬朗,這麼折騰都沒有感冒。結果到了晚上,風這麼一吹,趙思麥就真的扛不住了。咳嗽伴著高燒,清鼻涕一直流,聲音也啞了。
趙思麥還想抗來著,但導演不讓了,她的身體狀況嚴重影響了拍戲,拍也是白拍。導演給趙思麥放了個小假,本來要拍到12點的,提前到8點就放她回去了。
其他人還留在場地繼續拍戲,趙思麥先收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洗了個熱水澡,小吳給她弄了些感冒藥吃。
她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因為剛洗了個熱水澡,身子還很溫暖。她額頭還燙著,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她很擔心,害怕自己的感冒會越來越嚴重,從而耽擱了明天的拍戲進程,她向來不喜歡給別人添加麻煩。
大家都還在忙,自己也沒什麼事做,趙思麥便想著給畢易安打個電話。夜深人靜,遠在他鄉,孤身一人,無所事事,這個時候,人是最脆弱的。向來堅強的趙思麥也是如此,此刻,孤獨感緊緊地包裹著她,她只想待在畢易安身邊。
「喂,哥哥。」電話撥通了。
「嗯?笑笑?」畢易安有些詫異,笑笑竟然9點多就給他打了電話。他知道她通常要12點才收工的,如果工作得晚,她只會給他發信息。打電話常常是在飯點,兩人邊聊天邊吃飯。
「下班了嗎?」
「剛回家。」畢易安歪著腦袋夾住手機,然後關門脫下身上的大衣:「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收工了?」
「就……導演大發慈悲,放了我一個小假。」
「你們導演這麼善良?」
「可不是嘛。」
「怎麼回事?聲音怎麼啞了?」趙思麥本不想告訴他自己生病了,但畢易安察覺出了有些不對。
「有些感冒。」趙思麥雲淡風輕地說道。
「嚴重嗎?」畢易安有些擔心。
「不嚴重。」
「發燒了嗎?」
「沒有,就流點鼻涕,然後嗓子不舒服,沒什麼大問題的。」
「葯吃了嗎?醫生怎麼說?」
「吃了,就小感冒,一會兒就好了。」面對畢易安不斷地追問,趙思麥不厭其煩地解釋著。
「怎麼會感冒呢?衣服沒穿夠?我說了,不拍戲的時候就把你的襖子披上。」
「我穿了的。」
「晚上被子沒蓋夠?是不是踢被子了?你別以為開了空調就不需要蓋被子了。」
「我蓋了的。」
「那為什麼會感冒?好端端的怎麼會感冒?」
趙思麥當然不能說自己在冷水裡泡了兩個小時:「就可能……山上風有點大,吹感冒了。」她只好這樣搪塞過去。
「哎~,你這身子骨……」畢易安長嘆一聲,又開始嘮叨起來了:「在外面拍戲要多吃一點飯,不要節食,飯吃飽了才能給身體提供熱量。暖手寶也要隨時帶著,出去拍戲要多貼幾張暖寶寶。先看看情況,要是還這樣感冒下去的話,我就要去接你了……」
對於畢易安的嘮叨,趙思麥心不在焉,她在出神時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我想你了,哥哥。」
「什麼?」
「我想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哥也想你。」
「這可咋整?」畢易安自言自語道,他有些為難:「要不.……過幾天我抽個空去看你?」
「不用啦,A村路很爛的,你不要過來,很麻煩。」趙思麥雖然很想畢易安來,但也不願給他添這個麻煩。她知道畢易安很忙,自己的事又不重要,矯情一晚就過去了。
「哥會想辦法的,好吧。」
「別來。」
兩人又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些話,但並沒有說多久。難得這麼早收工,況且身子也不舒服,趙思麥想睡個好覺。
但這晚的覺睡得並不舒服。夜裡,她發燒發得厲害,人始終處在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態。她能感受到,過了許久,外面開始鬧了起來,隱隱約約有人說話的聲音。她知道,那是劇組的人們收工回來了。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夜晚恢復了寧靜,她知道,大家都已經洗漱休息了。
夜裡只有風在颳了,她燒得糊裡糊塗的,既不能安穩地入睡,又不能保持頭腦的清醒。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自己的房門吱呀的響了一聲,然後有幾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
趙思麥是沒有多怕的,她知道外面有兩個保安徹夜守著她,進來的只會是熟人。
接著,一雙大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上。趙思麥能感受到,這是一雙男人的手。那麼這個人,應該是小吳沒錯了。至於小吳為什麼半夜三更地跑到她房間來,可能是擔心她的病情?即便是出於好心,趙思麥還是接受不了一個男生半夜三更地闖進她的私人空間。
於是,她火冒三丈,脫口大罵道:「我操,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氣氛凝固了十秒,一個低沉且熟悉的男聲從趙思麥頭頂傳來。
顯然,這不是小吳的聲音。
「哥哥?」趙思麥一下就聽出了黑暗中那位男士的聲音。她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把床邊的燈打開了,揉了揉眼睛反覆確認了一下,沒錯,是畢易安。
「我天,我不會是病得升天了吧?」趙思麥愣愣地看著畢易安,自言自語道。
「你又在說什麼?」畢易安皺著眉頭看著她。
「沒什麼,沒什麼。」趙思麥能肯定眼前的這個人是畢易安了:「哥哥,你怎麼來了?」她喜出望外。
「當然是來看你啊。」畢易安坐在了床沿上,開始環顧四周。
「你怎麼來的?」
「當然是開車啊,難不成用的任意門?」
「開車?!從家?!」趙思麥感到不可思議,這麼遠的距離?這麼爛的路況?這麼黑的天色?
「對啊。」畢易安點點頭。
「你瘋了吧你?!你知道這路有多爛嗎?我們白天開上來就很費勁,你晚上黑燈瞎火的,就不怕拐進山溝里去?!」趙思麥忍不住情緒激動地朝他嚷嚷。
「還好,哥技術還可以。」畢易安笑了笑,安撫著摸了摸她的頭。他的手觸到趙思麥的額頭時,眉頭又皺了起來了:「怎麼會這麼燙?你不是說是小感冒嗎?」
「不知道,夜裡就開始發燒了。」趙思麥委屈巴巴地說道。
「我去叫醫生。」
畢易安剛要起身離開,就被趙思麥拉住了:「不要去找醫生,大半夜的,人家都睡了。」
「睡了也要起來給人治病啊。」
「不要麻煩人家了,醫生晚上給我看了病,就是感冒,葯也開了。你還把他叫來幹什麼?」
「哎……」畢易安又坐了下,繼續撫摸她的額頭:「明天跟我回去,我帶你去醫院。」
如果趙思麥走了,劇組很有可能面臨著停工。讓上百號的工作人員乾等著她,她是萬萬不願意的。
「不行!明天我還要拍戲呢!」說到這事,趙思麥激動了起來:「我走了劇組怎麼辦?」
「劇組的事我會找你們導演商量。」面對激動的趙思麥,畢易安語氣依舊很平靜:「明天乖乖跟我回家,病好了我再送你回來。」
「哥……不行……」趙思麥拉著他的手臂晃了晃,準備撒嬌勸他。
「聽話。」畢易安的語氣不容拒絕。
畢易安給她捏了捏被角:「快睡,天亮了我就帶你走。」
「那你呢?」趙思麥接著又躺下了。
「我在車裡待會兒,或者,你要我在這裡守著你也行。」
「那你在這裡守著我吧。」趙思麥欣然選擇了後者,「要不,你跟我睡一張床吧,干坐在這裡好冷啊。」
趙思麥把被子掀開,熱情邀請著畢易安。
「不了吧。」畢易安看了看這張床,有些遲疑:「這床挺小的。」
「擠一擠才熱和嘛,來嘛,來嘛。」趙思麥拍了拍她的床,邀請得更加熱情了。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機會能和畢易安睡同一張床,她可得好好把握才行。
「那……好吧。」畢易安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
他脫掉大衣和鞋,上了床。由於床太小了,為了不壓著趙思麥,他只能側著身子睡。他將趙思麥攬入懷中,這個小丫頭,小小的一隻,身子燙的像火爐。
「你不是說有空調嗎?空調呢?」畢易安埋頭看著她,質問道。
「嘿嘿。」被他圈在懷裡的趙思麥心虛地笑了笑,也不打算辯解了。
「你呀……唉.……」畢易安又嘆了口氣,沒把話說完。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心疼自己?
「以後不許說髒話,你是公眾人物,要注意影響。」果然,畢易安不會放過任何教育趙思麥的機會。
「我還以為是小吳……」趙思麥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嗯……對同事要友好,不過一個男生擅自闖進你的房間,罵他也沒錯。但是平時,不能說髒話,特別是在公眾場合,容易帶壞小朋友。」
「好。」趙思麥乖乖地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