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兒媳之爭
節目播出后的翌日清晨，畢和坐在餐桌上，閑適地吃著早點。老爺子心情不錯，看報紙的時候嘴裡還哼著小曲兒。
這時，畢雯進來了。
「喲，這大清早的，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畢和收攏起正在看的報紙，慢悠悠地給自己蓄滿了咖啡：「吃早飯沒？沒吃就吃一點兒。」
「不吃了。」畢雯表情有些僵硬，她坐到畢和的身旁，看樣子來勢洶洶。
「我呢，今天是找你談判的。」她開門見山地說道，不肯耽擱一秒。
「哦，談判？」畢和放下湯匙，不疾不徐地說道：「談吧，談什麼？」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縱橫商場幾十年了，他會不知道畢雯此番前來的用意？不過他不在怕的，幾十億的合同都談得下來，還怕一個拍電影的不成？
「昨天的新聞你也看了。」
「嗯，笑笑的眼光不錯。」說完，畢和抿了一口咖啡，臉上溢出自豪的笑容。
「你家的豬把我家的白菜給拱了。」畢雯雙手環胸，說得理直氣壯。
「什麼你家的，人家笑笑跟你有半毛關係？」畢和像是看笑話一般，不急不躁地回懟她。
「怎麼沒有關係？要不是我拍了《孤艦少女》，你兒子會認識笑笑嗎？」
「要不是我兒子寫了《孤艦少女》，你有電影劇本拍嗎？」 ……
「再怎麼說，笑笑是我挑的演員，也是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我給我兒子相中的對象，你兒子可不能截胡了。」
「哼。」畢和冷哼一聲，翹起二郎腿，一臉不以為然：「得了吧，還你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這話你也好意思說？你有我們小安照顧得多？家長會開過沒有？接過笑笑放學沒有？帶笑笑去過遊樂場沒有？拍戲探過班沒有？生病了你可在？就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笑笑最喜歡喝的飲料是什麼？」
「酒？」雖然之前畢雯對這個答案十分肯定，但被畢和這麼一懟后，有些不確定了。
「哈哈！怎麼可能是酒？！她最喜歡喝的飲料是旺仔牛奶！」畢和洋洋得意地哈哈大笑，隨後開始數落她：「我都知道你還不知道吧？！你以為她真喜歡喝酒？還不是因為怕你，只好陪你喝。也就只有你這麼沒心眼兒，逼著一個小姑娘這麼喝酒。」最後，畢和還對畢雯進行了道德審判。
「我工作忙，可能對笑笑不太顧及得到。但是圖善，和笑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知根知底。」畢雯自知理虧，氣勢也沒有之前那麼強硬了。
「那又怎樣？你兒子一開始就輸了，畢竟笑笑喜歡的是我兒子。」畢和傲嬌地仰著頭，慢悠悠地開口道。
「你兒子又不喜歡笑笑，畢易安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可能對笑笑那小屁孩兒感興趣？」
「感情這東西可以慢慢培養。」
「年輕小女孩的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笑笑對小安的感情，能長久到哪兒去？久了她就知道了，談戀愛還是要和年齡相當的人談才對。」
「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家一樣，換對象跟衣服似的？」畢和對著畢雯又是一頓無情諷刺。
畢和與畢雯雖是兄妹，但在對待感情問題上相差甚遠。畢和與彭惠英結婚四十多年了，夫妻倆感情很好，恩愛如初。畢和很顧家，對家庭極負責。自己管理個大公司，應酬不少，但從不在外面招花惹草。每年的結婚紀念日，老兩口還會去歡歡喜喜地慶祝一下。兩人偶爾會鬥嘴，但大一點兒的矛盾從來沒有鬧過。所以，就是在這樣一個氛圍下長大的畢易安也曾認為，愛情就應該是聖潔無暇，忠貞不渝的。他曾學著愛一個女人，就像他父親愛他母親一樣。
畢雯就不一樣了，在她的一生中，嘗試了各種的男人。當紅的年下奶油小生，瘋魔的長發藝術家，志同道合的天才導演，沉穩老練的體/制/內精英，埋首搞研究的大學教授……高的矮的帥的丑窮的富的活潑的內斂的，只要是有令她著迷的閃光點，她都不妨一試。所以啊，有這樣的一位親媽，自己的兒女也有一樣學一樣。
畢姝因還好，前後談了七八個男朋友就修成了正果。她弟弟畢圖善，十三歲時就有女朋友了，至於談了多少個，估計他自己都不清楚。
「哥，咱不管笑笑喜歡誰，咱也別想著自己家的兒子，咱就站在笑笑的立場上，為笑笑考慮，成不？」畢雯談判無力，便轉變了鬥爭策略。
「可以啊。」畢和雙手環胸，神情閑適，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就小安和圖善來說，笑笑嫁給誰會過得更幸福？那肯定是圖善啊。畢竟圖善年齡與笑笑相近，身體各方面的也健康。」
「小安身體也挺健康的啊，一年到頭也沒怎麼生過病。」
「身體好不代表體力好。」
「體力？我兒子去年才參加了個半馬。」
「唉！你知道我什麼意思。笑笑不懂你難道還不懂啊？」
「什麼意思？」畢和當然知道她什麼意思，他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是他談判的藝術。
「意思就是，我兒子比較年輕，又是運動員，體力肯定比畢易安好。他不僅能跑半馬，還能跑全馬。當然，在其他運動方面，他也會比你兒子好。」
畢和繼續裝糊塗：「我知道你兒子在運動方面可能比我兒子強，畢竟你兒子是運動員嘛，不過你也就只能吹這個了。現在是高度發達的文明時代了，體力再好有什麼用？又不用出去打獵。這關鍵啊，還是得腦子好用。我兒子五歲就會擰魔方了，你兒子現在還學不會。還有，我兒子高考差三分上七百，你兒子可差了三百分呢！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你想，笑笑也不算太聰明，還是得找個稍微聰明的拉拉智商。跟你兒子結婚，生個孩子可怕不是個智障。」
「嗨喲，還想到生孩子去了？笑笑要是跟你家兒子結婚，指不定生的孩子是誰的呢？」被惹惱的畢雯也不甘示弱，開始全力反擊：「你也知道，你兒子再聰明怎麼樣？談起戀愛來還不是跟個傻子似的。而且啊，你兒子還是招綠體質，婚後要是笑笑不滿意，那你兒子可就得再次吃虧咯。所以啊，不適合就不要硬勉強，這是為了你兒子好。」
「這個會出軌了人啊，嫁給誰都會出軌。我相信笑笑不會做出這種事，難道你認為笑笑會做出這種事？」
畢雯吃了一記啞巴虧，她又不能說笑笑的不好，畢竟自己現在在爭取笑笑。
硬的不行便用軟的，畢雯態度柔和了起來，幾乎懇求著說：「哥，你從小到大都讓著我的。你知道圖善沒小安有出息，成天不著調，也就指望著一個女孩子能管管他了。以後我要是不在了，你說他那混球性格誰管得了啊，也就只有笑笑能讓我放心了。」
畢雯向畢和服軟賣慘沒起什麼用，作為商人的他可不會吃這種虧。畢和將計就計，反而向她買起慘來：「雯子啊，不是哥不讓你。你說你要拍電影，哥哪次不是大把大把地拿錢給你花。可這是我兒媳啊，我不可能把小安的幸福也搭上去吧？你兒子能幹，從來不缺對象。我兒子就沒出息了，離婚了幾年也沒談過對象。這是我獨子啊，你家這不還有兩個嗎？看小安那樣子，也不打算找對象了，要是跟笑笑處不上，那不就讓我斷子絕孫嘛！」
總之啊，這場談判畢雯沒佔一點兒便宜。由於她不在理，又說不過她哥，最後只得悻悻而歸了。
這天晚上，畢易安正在公司里加班，開一個小會，彭惠英突然打來電話。
「喂？媽，我在開會，等會兒打給你。」
畢易安正要掛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急切地聲音：「兒子，快回來！你奶奶現在在床上，意識已經不清醒了！」
畢易安以為她是要向他聊磕笑笑的事兒，所以也沒多在意，想著工作完了再跟她解釋。但這事兒一出來，他就不得不緊張了：「怎麼回事？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我馬上回來！」說著，他便掛了電話，吩咐好後續工作后，踩著油門火速往家裡趕。
「奶奶怎麼了？」他一進家門便問。
「哦，沒什麼，老太婆在睡覺呢。」門口站著穿著情侶睡衣的畢和夫婦，正樂呵呵地迎接他。
看那老倆口神情平靜，甚至有些春風得意的樣子，畢易安便知道奶奶沒事兒了。
「你們不是說老人家意識不清醒嗎？」
「是呀，睡覺的時候意識怎麼會清醒呢？」彭惠英饒有興緻地解釋道，還對自己的小聰明頗為得意。
「爸媽，我很忙的，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啊。」畢易安知道自己被騙后，有些不高興，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埋怨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彭惠英樂呵呵地接過畢易安脫下地西裝外套，說道：「我們還不是擔心你不回來才出此下策的嘛！吃飯了沒？」
「還沒。」
「我就知道你忙起來准沒吃飯。我讓李媽給你熱了幾個菜。」
畢易安吃飯時，畢和與彭惠英左一個右一個的坐在他身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你們騙我回來幹什麼，說吧。」雖然他心裡早有底她們要問什麼了。
彭惠英：「昨晚的《舒心訪談錄》你看了嗎？」
畢易安：「沒有。」
彭惠英：「沒看你也是知道的吧？」
畢易安扒著飯：「知道。」
彭惠英：「所以你們兩個現在什麼情況？」
畢易安：「就她在節目中說的那樣。」
畢和：「所以還真是人家姑娘追你，你還沒答應？」畢和一參與起這個話題，氣氛就冷了下來。
畢易安：「算是吧。」
「你長能耐了你。」畢和提高了音量：「就你那樣，你覺得人家小姑娘還配不上你了是吧？」
「爸，你知道我沒那種想法，我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笑笑。笑笑跟我在一起就糟蹋了。」畢易安顯得有些委屈。
「胡說！」彭惠英打斷道：「我兒子這麼優秀，什麼女人配不上？再說了，笑笑都喜歡你了，說明你就是配得上。」彭惠英寵溺地摸了摸畢易安的臉。
畢易安：「媽，我大笑笑15歲呢。」
畢和：「大15歲又怎麼樣？大15歲的我見少了嗎？再說了，其他小姑娘嫁給老男人是圖錢，笑笑喜歡你可不是為了錢，還不是圖你人好。」
彭惠英：「對啊，你們兩個性格都這麼好，郎才女貌，最是般配。」彭惠英說這話時，嘴巴都快咧到眼角了。
畢和：「你就說說，撇開年齡，你對笑笑有沒有想法？」
「起初.……當然是沒想法的。」畢易安突然停下筷子，猶豫了一陣：「現在.……我不太確定。」
「有啥不能確定的呀？！」彭惠英在一旁情緒激動地說道：「你們倆那麼早就認識了，相親相愛那麼多年，就是上天給的緣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畢和也加進來了：「笑笑除了小一點，其他各方面好得沒話說！長得漂亮，性格又討喜，又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你要是錯過了她，還有什麼好姑娘讓你選！」
彭惠英：「對對對！你爸爸說得對！小安啊，爸爸媽媽其實一直幻想著笑笑能做咱們兒媳婦，沒想到啊，這個美夢居然有實現的可能了！你不知道啊，昨天爸爸媽媽高興得連覺都睡不著！」
畢和：「你說說，你不想繼承公司，爸爸由著你。你要開公司，爸爸支持你。當初你要和奚晴結婚，還不生孩子，爸媽不是也沒說什麼嘛！現在你就順著你媽媽的心愿，成個家，行不？」
「當初我開公司，你可沒支持我。」面對畢和夫婦的左右圍攻，畢易安默默地嘟囔了一句。
確實，畢易安雖算個妥妥的富二代，但成立的易森公司算是白手起家的。當初他鬧著要另起爐灶，他爸明面上雖不反對，因為也沒有理由反對，但就是不給他任何幫助。搞得他一個富家公子還要硬著頭皮去貸款。
畢和：「你現在只要答應去談個對象，爸爸把公司賣了支持你！」
「切。」畢易安知道老爺子在口嗨。
「說真的，兒子，要不試著和笑笑處處？笑笑的品性我們都清楚，她是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的。」彭惠英把住他的手。當父母的都知道，畢易安不想結婚的那塊心病，還是上段婚姻造成的。
「嗯。」畢易安低著頭沉默了片刻，輕輕地應了一聲。
這一聲「嗯」啊，把畢和夫婦高興得差點彈冠相慶，相擁而泣。
彭惠英激動地說道：「那後來你和笑笑聯繫沒有啊？沒聯繫趕快聯繫啊。」
畢和：「對，雖然笑笑先說的喜歡你，但是你是男孩子嘛，還是要主動些！」
畢易安揉了揉眼睛，有些困了，完全不像兩個老人那樣有精神：「我打了好幾通電話，她不接，簡訊也不回。她躲著我。」
畢和：「女孩子嘛，自己說出這種事，肯定不好意思。你要主動一點，去她家或者公司找她呀。」
「嗯嗯，會的。」畢易安應道。
彭惠英：「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她？」
畢易安：「不急。」
「到時候求婚啊，你就直接把這個給她。」彭惠英不知什麼時候從兜里摸出個戒指盒來，她打開戒指盒，笑得春風滿面：「你看看，媽媽給你選了好久呢。」
「媽～，哪有那麼快?」畢易安一臉嫌棄，覺得他媽簡直不可理喻。
畢和急吼吼地說道：「你不搞快點，就被其他人給撬了！你不知道你姑姑，今兒大清早的跑過來，就是為了跟我爭兒媳呢！」
彭惠英倒是很和氣：「不管什麼時候給，反正你先揣著。不過你爸爸說得對，越早越好！」
「知道了。」面對父母的軟硬兼施，畢易安只得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