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拍戲出意外
過了幾日,施安迪和華數便分分拿到了《邪神傳說》的角色了。施安迪為此抱著趙思麥哭了整整一個小時。
兩人雖說都拿的是小角色,但華數的戲份要比施安迪多得多。因為《邪神傳說》是大男主戲,女性角色少,占的戲份也不多,趙思麥的戲份也不比華數多多少。
施安迪的戲份都集中在前面幾集,拍了一周便結賬走人了,而趙思麥和華數要留到最後。
男一男二是兩位初出茅廬的偶像明星,有流量沒作品並急切追求轉型混影視圈。趙思麥第一天就跟他們混熟了,她本想拉著華數跟他們熟絡,但華數不願。華數自知自己只是一個沒有名氣的小透明,要纏著人家玩,只會討人嫌。他大多數時間縮在一個角落裡背台詞,琢磨表情動作。有人找他說話,他便回應,他很少主動去社交。
對於華數這種社恐,趙思麥幫了他很大的忙。她會拉著他去社交,陪他一起吃盒飯,也會教他一些演戲方面的經驗。冬天天氣冷,主角們都有自己的房車,趙思麥會邀請華數呆在自己的房車裡避寒。
有時候,一起拍戲的小生會八卦:「趙姐,華數莫不是你男朋友?」
「滾!」趙思麥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華數是我哥們兒,這裡是我主場,我得罩著他。」
「可你對他也太好了吧。」
「姐人品就這麼好。」趙思麥拍了拍小生的肩膀。
趙思麥欣賞華數,覺得他有顏有實力又吃苦耐勞,是娛樂圈的潛藏財富。所以趙姐傾盡畢生所學,想教會華數在娛樂圈的生存之道。可惜這華數啊,是扶不起的阿斗,死活帶不動。
「看見那台機子了嗎?」趙思麥示意華數。
「看見了。」華數點點頭。
「那台機子是拍花絮的,它只要靠近你,你就給我活潑一點。」
「它拍我幹嘛?」
「你可以蹭我鏡頭啊。」
「不會。」
「姐教你。」說著遠方的攝影機便向他們走來。
「來了來了來了。」趙思麥腦中飛速策劃著花絮劇本。
她從草地上抓起一隻甲蟲,然後故作神秘地放到華數面前,想要嚇唬他。這時,攝影師已經在錄了,趙思麥期待著華數的反應。
「幹什麼?」華數看著趙思麥手裡的蟲子,不為所動,神情淡定。
「你假裝害怕,尖叫著跑開。」趙思麥看著劇情不按套路出牌,只好尷尬地貼耳示意華數。
「一隻蟲子而已,有什麼好害怕的。」他在雲南見的蟲子多了去了。
「假裝,你就假裝害怕。」趙思麥悄聲重複。
「不要。」華數冷漠拒絕,覺得這樣有失他男子氣概,本來自己也不害怕。
「蠢貨!」趙思麥捶了他一拳,恨鐵不成鋼地低聲咒罵道,隨手將蟲子扔了。
第二次,片場一隻野貓走到趙思麥跟前找她討吃的。剛好華數和拍花絮的攝影師都在場,趙思麥便想利用這隻野貓給華數立個溫柔愛心大哥哥人設。
她抱起野貓,輕輕撫摸它,眼中帶著柔光愛意,野貓也配合,伸長脖子報之以吻。多麼美好的畫面啊。
「快,你也摸摸它,演得溫柔點兒。」趙思麥靠近華數,悄聲說道。
「不要。」華數再次冷漠拒絕。
「幹嘛呢你!讓你摸一下又不會死。」趙思麥急了,又不敢大聲吼他。
「你不知道這野貓是吃老鼠的嗎?你不知道它身上全是虱子嗎?還有,它還可能沒打過疫苗。」
「好了好了!別再說了。」趙思麥被華數一陣靈魂發問嚇得不輕,連忙放下野貓,灰溜溜地跑去洗手了。
後來,趙思麥便不再專註於帶紅華數了。whatever,認真拍戲吧,該紅的自然會紅。
天氣已經轉冷,趙思麥拍了一場泡在水裡的戲,冷得直哆嗦。夜裡她一直咳嗽,第二天就發燒了,燒得神志不清。周華露勸她別拍了,但她堅持帶病工作。因為這幾天導演在趕進度,她一停下,整個機組都要停工。趙思麥是很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的人,以她的性格,是絕不願意這樣做的。
咸甘導演問她:「能堅持嗎?」出了事他怕畢易安怪罪他。
趙思麥逞強,也說:「能。」
好死不死,那天恰好是場騎馬戲。當時要拍一場趙思麥騎著一匹馬奔騰而過的遠景,為顯真實,沒有過多的防護,也不能騎道具。
趙思麥坐上去才發現,自己根本無力去駕馭那匹馬,即便是想在搖晃的馬背上坐得安穩點也不容易。雖說只有短短几秒的鏡頭,趙思麥還是不幸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摔下來那一刻,她只感覺腳疼腰疼,腦袋本就發燒還震得不輕,於是視線變得模糊,意識開始不清。她感覺一大群人將她圍了起來,接著,救護車呼嘯而至。等她稍微清晰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病床上了,手上打著點滴,周華露坐在她身旁。
「你醒啦?」周華露看向趙思麥,她被嚇得不輕,眼中竟還包著淚水。
趙思麥頭還很昏沉,全身發燙無力,身體有一種飄在空中的錯覺。她嘴巴很乾,無力開口,向周華露點了點頭。
「你嚇死我了,都跟你說了不要拍了。」周華露下意識地將鍋推給趙思麥,但她又馬上意識到自己需要討好趙思麥,因為她將面臨著被炒的風險。「我可能馬上就要走人了,遇見下一個經紀人,你可要好好聽她的話。」周華露開始賣慘。
趙思麥現在一心只想好好地大睡一覺,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不做,可是眼前的事情她必須處理:「不會的。」她安慰道:「我不會讓你走的。」她向她保證。
畢易安跑了進來,他找到趙思麥的方位后急促地走到她床前。他眉頭緊鎖,看上去很不高興,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他還有些氣喘。
他用手摸了摸趙思麥的額頭,很燙,又掀起她的被子檢查她的腳。
「疼嗎?」他輕聲問道,眼中帶著憐愛。
趙思麥感覺到了他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掌,有些粗糙又有些冰涼。她看著他來,就安心了。心中砌起的銅牆鐵壁瞬間崩塌,她只想躲在他的懷裡像個孩子一樣哭著喊疼。
但是她沒有。
「你怎麼沒穿外套?」她沒有回答畢易安的問題,反而是關心起來他。
畢易安接到了電話急著出去,便忘記了拿外套,走時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衣。「忘拿了,沒事。」他看了看自己,才發現自己沒穿外套,不過他並沒有功夫關心這個:「疼嗎?」他接著問道:「腳有些紅腫,應該沒有大礙,但是額頭太燙了。」他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你要讓潘霞姐給你送來啊,這麼冷的天。」兩人始終都在關心對方。
「會的。疼嗎?」他第三次問道。
「疼。」趙思麥終於回答了,語氣中還帶著哭腔。
「沒事的,寶貝。會好起來的,不嚴重。」畢易安握著她的手,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吃了葯就好了,很快就會好的,腳也會沒事的,腰也會沒事的。」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責備她的話,見到她時卻說不出口了。趙思麥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含著淚,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燒得那麼重還在關心自己冷不冷,他還怎麼狠得下心去責備她呢?
但總要有人為這件事負責的,畢易安扭頭看向周華露,眼神從柔情似水變得殺氣騰騰。
「來,你給我出來。」畢易安語氣很不友好,甚至連名字都不願意喊了,架在嘴上的槍炮蓄勢待發。
「那個,哥!」趙思麥見狀急忙起身阻止。
「你給我躺好。」畢易安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病房外,周華露縮著脖子垂著頭,準備迎接槍林彈雨。
「當時我投資的時候,你們老闆拍著胸脯向我保證,要找個最好的經紀人給笑笑,結果呢?就找了你這麼個玩意兒?」
周華露不敢吭聲。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隨時都在強調,我不求你們能把笑笑帶得飛黃騰達,我只求你們能讓她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結果呢?39℃了你還在讓她拍戲,還拍那麼危險的戲!她真出了什麼事你負得起責嗎?我問你,我雇你來是幹什麼的?你不會給導演商量嗎?有什麼戲非得當天拍?我讓你照顧笑笑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周華露依舊不吭聲。
「笑笑她善良,你每次做錯事了她都向你求情,你以為我不追究你,我就不知道嗎?還有上次,你讓她,還有一群小孩子在客廳里喝酒,自己不管不顧在房間里睡覺。你就是這麼給我看孩子的?」
畢易安罵了好一陣子,周華露始終不吭聲。最後,他罵累了,揮揮手說:「你走吧,這裡你不用來了,我會讓你們老闆換個經紀人。」
畢易安只是嚇唬嚇唬她,給自己出口氣,他知道周華露會纏著笑笑賣慘,然後笑笑又會纏著他求情,最終這個女人的鐵飯碗還是不會丟。
「哥,是我硬要拍的。」一進門,趙思麥就開始為周華露求情。
「閉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畢易安態度堅決:「你先睡一會兒,不要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彎下腰將她的被角壓實。
趙思麥知道,畢易安現在還在氣頭上,多說無益,便不再求情了。連著拍了幾天的夜戲,每天只睡四五個鐘頭,她現在也確實累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覺。「那我醒來的時候還會看見你嗎?你不要走好不好?」只有在畢易安面前,趙思麥才會像這樣撒嬌。
「哥哥不走,我會在這兒一直陪著你,等你醒來。睡吧,笑笑。」他語氣溫和,站在那裡,就像冬日裡的一抹暖陽。
趙思麥終於安心了,她放下身上全部的煩惱,進入了夢鄉。
當她醒來,天色已暗,床邊的畢易安正在向潘霞交代一些事務。潘霞把畢易安的外套帶來了,順便給趙思麥帶了一些粥,還有一些文件也要交給畢易安處理。
「醒了?」兩個人放下文件向她走來。
「燒退了。」潘霞摸了摸她的額頭。
「是好一點兒了。」畢易安也摸了摸她的額頭。
「笑笑,好些了嗎?」畢易安輕聲詢問。
趙思麥點了點頭。
「唉,寶貝,你怎麼燒得這麼嚴重啊,你快把你哥給嚇死了。」潘霞握著她的手,關切道:「發燒了怎麼還去拍那麼危險的戲啊,萬一出了事怎麼辦?也幸好沒大礙。」
「沒事的,霞姐。」趙思麥逞強地笑了笑。
「哼,哪天真出了事就知道了。」畢易安冷哼一聲,嘲諷道。雖然不給她好臉色,但行動上還是關心她的,他把潘霞帶來的粥打開,說道:「起來喝點粥。」
「好啦,我也回家帶娃了,走啦,畢總,笑笑。」潘霞挎上包準備離開。
「明天的早會我就不去了,讓張宇森安排。」畢易安囑咐道。知道畢易安挪出時間陪她,旁邊的趙思麥笑開了花。
「笑什麼笑,吃飯。」畢易安看似訓斥,其實語氣很溫柔。
「你喂。」趙思麥笑得像個傻孩子一樣。看見她笑得這麼開心,畢易安也就舒心了,剛才發高燒,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說明病情真的有好轉。
「自己吃,多大了還要人喂。」
「你看我手。」趙思麥抬起自己正在輸液的右手,皺著眉頭,嘟著小嘴,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
其實趙思麥可以用左手吃飯的,畢易安也沒揭穿她,他翻了個白眼,表面上一臉不情願,身體卻很實誠地拿勺子喂她。
「你生病了磕到了碰到了,哥哥都會心疼,你明白嗎?」畢易安的教育雖遲但到。
趙思麥乖乖地點了點頭。
「所以不要總讓自己受傷,你一受傷,那些愛你的人都會為你擔心受怕,你知道嗎?」畢易安一個大老爺們兒,其實不怎麼喜歡說這些肉麻的話,但他常對趙思麥說。他要讓她感覺到被愛,感覺到自己被需要。
趙思麥是個缺愛的孩子,剛出生不久,母親去世,父親趙世淵不到一年再婚。重組家庭后的父親幾乎對她不聞不問,哪怕她是一個長相漂亮,受人追捧的明星女兒。
趙思麥從小跟著外婆姜廣梅一起生活,姜廣梅是個愛揮霍的女人,愛抽煙愛喝酒愛名牌愛旅遊愛打麻將,就是對自己孫女兒不上心。趙思麥沒出道前,她爸每個月給她的生活費也不少,但都會被姜廣梅揮霍光。每到月底,那是趙思麥最害怕的時刻,姜廣梅會抱著趙思麥上她父親家討錢,討不到便在門外破口大罵半個小時。後來,趙思麥能賺錢了,姜廣梅就把她扔在片場里打童工,自己守著這棵搖錢樹出去花天酒地,四處揮霍。趙思麥在片場是死是活,她從不關心。
有一次,畢易安提著零食去片場看她,她剛開始還開心得手舞足蹈,沒過多久便在畢易安懷裡崩潰得哇哇大哭。畢易安問她怎麼了,她說自己已經一個月沒看見外婆了,這裡的叔叔阿姨都不認識,她害怕。認識她越久,畢易安就越憐愛她越心疼她,他常常想,這麼漂亮可愛的小天使怎麼就沒人愛呢?他看見她第一眼時,就想把全世界的美好捧到她面前。
趙思麥的世界很奇怪,很多人都愛著她,除了那些應該愛她的人。
「只有你好好的,哥哥才安心,你的那些粉絲才安心。工作要控制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做不到的事不要逞強。大家都知道你是努力上進的好孩子,沒人會責怪你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趙思麥笑著答應他,笑裡帶著幸福。
吃了一半,趙思麥便不吃了,米飯是高碳水,平時她是不怎麼碰的。不過她不會明著說,便裝作很嫌棄的樣子說道:「我不喝了,太清淡了,沒味道。」
「再多喝幾口嘛,你現在發燒,不能吃太重口的東西。等你病好了,哥哥再帶你出去吃。」畢易安哄她。
「不,我不要。我想喝冰可樂,零度的。」她向畢易安撒嬌,想讓他給她買。
「想都別想。」畢易安放下手中的碗,冷著臉拒絕。
「坐起來,我給你搽藥了。」畢易安掀起她後背上的衣服,她的後背光滑白皙,脊骨高高凸起,左邊腰部有塊巴掌大的淤青。
畢易安本來是輕輕地為她塗抹膏藥,看著她那因為消瘦而凸出的脊骨,氣不打一處來,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看似嚴肅卻充滿寵溺地斥責道:「叫你不好好吃飯!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哥,別鬧。」趙思麥倒也不生氣。
塗完葯,趙思麥便繼續昏睡過去,畢易安在她床邊的沙發上工作,直至凌晨才回房睡覺。
早上她醒時,畢易安已經站在她的床邊了。他從懷裡掏出一瓶可樂,擰開瓶蓋遞給她,「你要的可樂。」他說。
可樂是溫熱的,應該是被他捂熱的。趙思麥喝可樂時,他又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道:「燒退了。」
雖然趙思麥第二天燒就退了,但畢易安還是讓她在醫院裡呆了一周。期間華數、施安迪、陳若芸和咸甘導演等都來看望了她,沒來看望的也給她發了簡訊關切了幾句。畢竟演員墜馬摔傷也算件大事,她手機里每天都有回復不完的消息,在醫院裡躺著倒也不算閑。
周華露也被她給撈回來了,為了保她,趙思麥磨了畢易安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