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見不得光
第66章見不得光
鷹眸掃過廚房的方向,英挺的眉宇突得皺起。「小語,衣服呢?」
溫語聽到喊聲,立刻走出廚房,看到他的樣子,快速的躲避視線,「在卧室里,我放在床上了!」
「哦!」他看了她一眼,見她低垂著眸子,躲避著不看他的樣子好傻,嘴角揚起興味的笑,略帶著疲憊,因為太累了,沒有心情逗笑,去了卧室。
等到他換好衣服時,她已經把飯菜碗筷都擺上了桌子。
裴少北穿著睡衣走出來,「你還沒吃飯嗎?」
「嗯!」
「怎麼沒吃?」他有點意外。
「以為你很快就回來的,沒想到去了這麼久,結果……」溫語小聲解釋著,後來就沒聲了。
因為他突然的抱住她,熾熱的氣息噴在她耳邊,卻什麼都沒說,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新,是剛沐浴過的味道。
腰身被緊緊箍住,裴少北的聲音拂過她的頭頂:「下次按時吃飯!」
「嗯!」她心裡驀地一暖,忍不住問道:「沒有出人命吧?」
他身子一僵,聲音裡帶著一絲悲涼,「燒死了一個孩子,十七歲,高二,是個女孩子!人燒的面目全非!很可憐!」
裴少北聲音里透著一股惋惜,也有些無可奈何。
溫語倒抽一口涼氣,心裡一下子揪緊,莫名的疼了起來,酸酸的。高二的孩子,才十七歲,像她當初代課的學校,那是個朝氣蓬勃的年紀,突然沒了,她的家長該怎麼辦?父母還不得哭死?連他裴少北一個陌生的人都會難過,而自己聽了也是很心疼,更何況她的父母?
溫語抬頭看他,發現他眸子里閃過一抹痛苦,那樣清晰可見,她一下子酸楚了一顆心,他是善良的,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十七歲的花季少女,他這樣的縣長,憂國憂民,是個好人!
「阿裴?」溫語柔聲喊道,想說些什麼。
裴少北抱緊她,再度把頭靠在她的肩頭,「我有責任!」
溫語鼻子一酸,「這是個意外,跟你沒有關係!」
「如果我一來,就召開安全會議,或許提個醒,就不會這樣了!」他的語氣有著濃濃的追悔。
「這不是你的錯,是個意外!」她悶在他懷裡小聲說道,原來,縣長也會自責。
他緊緊地抱著她,像是在在努力吸取力量一般,好半天才放開她,然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吃飯吧!我餓了!」
「嗯!好!」溫語點點頭。
兩人在餐桌前坐下來,裴少北拿起碗筷,低頭扒了口米飯,視線微微怔住,不知道想些什麼。
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太晚了,還是因為今天突然發生了火災,裴少北幾乎沒什麼胃口,匆匆扒了幾口飯,肉菜一個沒動,只吃了幾口青菜,然後就說飽了。
溫語也沒動幾筷子,又給他成了晚蛋花湯。「喝點湯吧,你明天還要處理很多事情,不吃飯會撐不住的!」
他怔怔的看著她,黑沉沉的眼睛把她牢牢網住,眸子里柔情似水,溫語心跳突然加速,又下意識的微垂視線,不敢看他,只是輕聲說道:「遇到再難的事情,都要自己保重,身體好,才能解決的更好!」
他沒說話,扯起一抹極淡的笑容,墨黑的瞳仁清淺專註的瞧著她,好像要把她從裡到外看個通透,看看她還能給他什麼樣的意外和驚奇。明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卻說出的話,那樣讓人安心,些許的溫暖,在這個冬季,他來吉縣后,獲得唯一溫暖。
嚴格說,他的仕途並不順心,儘管他有很厚重的背景,是省委下來的人,但,他終究不到三十歲,太年輕,跟那些場上混了半輩子的小人鬥智斗勇,也真的感到累。
而她,給了他溫暖!
是的,溫暖!
初見時他以為她是那種女人,沒想到後來一再見到她,而她面對他的戲弄,毫無抵抗力。後來,以為從此不相欠,可說那話時,他便知道,他對她,志在必得。
有時候,談不上為什麼,他就是想要這個女人!
沒有為什麼!想要,便取,至此,不曾厭煩。
溫語睫毛微顫,她不著痕迹的輕掃一眼對面的那對墨瞳,那裡面的失神讓她有瞬間的微怔。
裴少北低頭,安靜地喝了一碗蛋花湯。
溫語也沒有胃口,突然聽到別人的不幸也會覺得難過,影響食慾,但是她還是堅持吃完自己碗里的米飯,儘管她食不知味,她吃飯的時候特別文靜,那種靜會讓人將她忘記。其實很多時候,她都是像空氣一樣的存在,卻又是那樣吸引人注目。
吃完白米飯,放下筷子,看到裴少北在看她,她小聲道:「我去刷碗!」
「別刷了,明天再洗!」
「很快,你先休息吧!」她說著拿起碗進了廚房。
裴少北洗刷完后回了卧室,但是他卻等了很久,也不見她回來。
溫語洗完碗筷,去洗手間刷牙洗臉,卻看到他脫下來的衣服,就在衣物籃里,而且衣服上全是煙味,很嗆,她又開始給他洗衣服,打了皂粉,手洗著。
裴少北一等不來,二等還不來,乾脆走出來,見她在洗手間洗衣服,皺眉。「半夜三更洗什麼衣服?過來睡覺!」
「你先睡吧,馬上好了!」
「明天再洗,我又不是沒衣服!」說著,他已經走了進來,直接開水管,抓了她手,把泡沫衝掉,直接抱起來進了卧室。
「阿裴!」溫語低叫。
「二點半了!」他說。
她知道有點晚了,索性不再說話。
他把她放在床上,見她換了床單和被罩,很清新的味道,他很喜歡,拉過被子,蓋起來兩人,手更是霸道的摟著她腰,燈也關了。
卧室里一片黑暗。
溫語睜開眼睛,對於這樣的感覺,她心裡產生了一種錯覺。她突然覺得她們現在的樣子,無論誰都會以為他們是對恩愛夫妻,可是,誰又知道他們背後的同床異夢呢?只是交易而已!
他是吉縣的縣長,省里下來鍍金的前途無量的大人物,甚至是在錦海呼風喚雨的人物,或許做他的情人,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溫語的感覺卻比生活在地獄里還難受,也許是她太固執,也許是她執迷不悟,可惜,不堪的開始,便註定了最後不幸的結局。
他把頭埋在她的頸間,呼出一口熱氣,啞著聲音問:「不睡想什麼呢?」
「沒有,你快睡吧!」溫語小聲道。
「若是不困,我們就做別的!」他說。
「不!不!我困了!」她趕忙說道。
他輕輕一笑,並沒有動她,他似乎格外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她卻久久未曾入眠。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睡去。
一大早,她就在他起床聲里醒來,時間是七點不到,溫語看看錶,六點五十,他起來了,正在找衣服!
溫語也爬起來,去廚房幫他熱牛奶,然後做了個雞蛋糕,擺上餐桌。裴少北看她忙碌的樣子,眼神不自覺柔和了起來,走到餐桌前,喝了牛奶,然後吃了蛋糕,柔聲跟她說:「今天我會很忙,你別忘記打電話請假,呃!這裡有通行證,如果你想出去逛逛,就穿厚點,外面很冷,可能還有寒流。門衛若是問你,你給她看通行證就行,她就不會問了!這是鑰匙,下樓的時候,注意下,別讓人看到你從我這裡走出去的!」
「哦!」溫語點點頭。
裴少北走了,她還怔怔的站在那裡,半天沒反應過來,她說,別讓人看到她!
她是見不得光的,心裡無比悲涼,她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什麼這樣的難過。
一個上午,她沒有出門,打開電視,她看到新聞,是錦海的新聞,不是吉縣的。
那是一則現場報道,火光衝天的背景,裴少北跟一群人站在那裡,現場指揮,周圍是消防車,學生被疏散了到了操場,場面很是混亂,著火的是教學樓。
裴少北不知道跟現場的人說著什麼,他的面容冷靜,視線銳利,不時得看向著火的地方。
記者上前採訪,卻被他禮貌的拒絕:「對不起,救火要緊!」
然後他就轉頭朝消防車走去,步伐堅毅,面容清俊,有條不紊的處理著什麼。
儘管溫語聽不到他說了什麼,但是他的神色卻是那樣的冷靜,瞧見屏幕上那張英俊臉龐,眸子里隱匿的擔憂,立在一群慌亂的人群中,卻穩定住現場的混亂,多少人頻頻看向他,而那種魅力會讓人忍不住傾慕景仰,為之傾倒。
可是這樣的他,讓溫語覺得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他是雲,她是泥!
她默默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眼自己,起來收拾東西,洗了他的衣服,熨燙平整,把床單也熨燙平整,然後疊好,放入廚子里,衣服掛起來,收拾乾淨,她神色平靜。
然後又看了眼那本英文版的《簡愛》,她在想,如果羅切斯特不是個殘疾人,不是莊園被毀了,那他還會愛上簡.愛嗎?理想的幸福生活是建立再彼此平等的基礎上的,而他們,是雲泥之別,沒有未來,她永遠只是個見不得光的情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