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遇人不淑

  第94章遇人不淑


  裴少北就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書,也不看她。


  她忙碌了一陣子,走來拿著拖鞋,放在他面前。見他不動,她親自幫他脫掉鞋子。他這才抬起頭來,看她一眼,眼神涼涼的。


  見到他這眼神,溫語就感到惶恐,而且,在惶恐之外,更多了一些柔情在心中蕩漾。


  他倒是顯得很平靜,只是眼神微涼。


  「你來了很久了嗎?」她幫他換下鞋子,然後把皮鞋放在門口的鞋架子上。


  「你幹什麼去了?」他終於開口。


  「我送我媽去了!」她老實地回答道:「然後又去了一趟商場,再後來又去了超市!」


  「沒再去見譚一鳴吧?」他終於聲音有點變化了,有了溫度,卻是很冷。


  「哦……沒有!昨天……」她本想說昨天是有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溫語,突然問:「昨天怎麼回事?見那個瘋子做什麼?」


  「我——」


  「溫語,你總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他急速打斷她的話,似乎不願意聽她的解釋。


  他突然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他的大手撫著她的臉龐,忽然的親吻她的唇,狠狠地帶著懲罰的吻,漫天席捲而來。


  她嚇得哆嗦了一下,想要躲避,可是,他有力的手握住她的長發,讓她無法掙脫他俯下的臉。


  接著,他冰冷卻帶著恨意的吻落在她的臉上與脖子,胸口……然後,用力堵住了她的唇!


  過後,用著低沉沙啞僅是她能聽見的聲音說:「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和他糾纏不清,你該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一愣,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兒,飛快地說道:「昨天是我媽媽找他的!」


  「你媽見他做什麼?不會是讓你跟他結婚吧?」


  她想說,妹妹愛上了她的前未婚夫,可是話到嘴邊,她無法出口,僅有的一點尊嚴和驕傲,讓她說不出口,只是道:「說清楚一些事情!」


  裴少北凝望著溫語,幾乎是目不斜視,沉默了良久,終於冷笑著開口質問,「給我說清楚!昨兒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語默默地低下頭,也不看他,最後也只是輕聲說道,「說清楚一些事情,過去的,未來的,就這樣而已!」


  她說得那樣漫不經心,彷彿真是如此,可是卻讓裴少北怒氣上涌,「不是見你媽媽嗎?你媽媽找他?那怎麼沒看到你媽媽?你們私下見面?我准了嗎?」


  溫語依舊低垂著頭,不再回應。


  「呵!」裴少北冷笑一聲,握緊了拳頭,「真是好樣兒的!沒完沒了啊?背著我和那畜生糾纏不清!我真是好奇了,那畜生給你下蠱了啊?那樣不擇手段的一個賤人,你居然還跟他沒完沒了了?」


  溫語默不作聲,只是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白色的襪子前方,一個可愛的卡通蠟筆小新,都在嘲笑她的可笑。是啊,那個人。譚一鳴,他真的是個爛人!

  只是,那過去的六年,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如果早一點發現,或許她能抽身,或許到今天,又是一番新的人生了,可是一步錯,人生就步步錯,如果沒有譚一鳴,她還會認識裴少北嗎?

  見他不說話,裴少北盯著她的頭頂,終於煩躁的抽出煙,點燃了一隻。


  溫語聞到了好聞的煙味,深呼吸,終於開口,平靜的聲音,如死寂一般。「不是給我下蠱了,是給我妹妹!」


  裴少北立刻收了聲,不禁側目瞥向她。「你妹妹?」


  溫語不再說話,走到沙發上,坐下來,背靠在沙發椅背上,腿也全了起來,將下巴擱在自己的兩個膝蓋上,默默地盯著地板的一角,不再說話。


  她那樣可憐的樣子,頭髮垂下來,都貼著臉頰,襯得她那張臉愈發嬌小。她的神情很是平靜,淡淡的,無關緊要的,不似方才那樣茫然恍惚,只是那樣安安靜靜的。


  可是這樣的她,忽然就讓他感到了一絲易碎的脆弱,像是一尊玻璃娃娃。


  裴少北眉宇一皺,也坐了下來。扭頭掃向她,口氣沖沖地道,「以後不要見他了!那種不擇手段的男人,沒什麼好留戀的!」


  「.……」她沒有留戀,她只是覺得過去六年有些遺憾,有些荒謬,想起來心裡很是蒼涼而已。


  裴少北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你不會再見他!」


  她蹙眉,有點無奈,機械地重複著:「我不會見他!」


  「再說一次,你不會再見那麼一個人渣!」


  溫語扯扯唇,「我不會再見那麼一個人渣!真的!他的事情,再也與我無關!」


  他也看著她,而後默不做聲。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媽媽走了?」


  溫語低垂著頭,「嗯!」


  「那個.……譚一鳴,就是那個男人,你差點嫁給了他?」他又是沉聲問道。


  溫語不知該說什麼,遇人不淑,也只能用這樣的句子來形容吧?

  「遇人不淑?」他說出了她想說的話。


  她抬眼看他,此時,他卻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片刻后,他回望溫語,緩緩地說:「其實年少時候,誰都會有看走眼的時候,要不也會被人稱之為年少輕狂了。重要的是,人都要學會糾正自己的步伐!」


  她看他,他離她一步之遙,她不懂他這些話,是開導她,還是說的他自己。


  她下意識地說了聲「我知道」,然後她起身,去了廚房,要到中午了,她該煮飯了。


  溫語在廚房和面,準備妥當,正要準備包餃子,裴少北在外面問道:「對了,你上次說你爸下崗了開始變得酗酒是不是?」


  「嗯!」溫語低聲應了一聲。


  「下崗多少年了?」


  「七年了吧!」溫語小聲道。


  裴少北已經走進了廚房,看到她包餃子微微的訝異,「要包餃子?」


  「嗯,不是說元旦是小年嗎?北方人喜歡這麼做!」她隨口解釋。


  「嗯!」裴少北點點頭,只是奇怪她什麼都會做,轉眼,她已經包了一個胖嘟嘟的餃子放在了案板上。他一時好奇,也洗了手,「我跟你一塊包!」


  「你會嗎?」


  「沒包過!」裴少北如實承認。


  「那你試試吧!」溫語遞給他一個麵皮,和小勺子。


  裴少北的手太大,她擀的麵皮太小,放在他的大手心裡,那麵皮顯得太滑稽了,溫語忍不住笑了,卻又沒敢大笑,怕他生氣。


  裴少北學著她的樣子,把餡兒放在麵皮里,然後斗在一起捏了捏麵皮的邊。餃子是包出來了,可惜不太漂亮,扁扁的,邊角也沒全部捏死,煮的話會進水。


  溫語看著他的第一個成品,心裡有點高興,也有點平衡,看來聰明人也有搞不定的東西,她終於有點比他強的地方了,儘管是在廚房裡。


  「算了,我包的不好看!」好歹他算是認清了現實,也坦然面對自己的失敗:「我擀麵皮吧!」


  「其實,其實也不算很失敗,起碼沒有露出來餡兒,是個餃子!只是有那麼點縫隙,你沒捏到!」溫語又檢查了一遍,沒好意思打擊他的積極性。


  「算了,你要笑就笑吧,憋著很難受!」他瞅了他一眼。


  「呵呵.……」她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呵呵,其實,其實真的很不錯了!」


  「臭丫頭,居然真的敢笑我!」他覺得這女人的真是越來膽子越大了。


  「哦,不笑了。你來擀皮吧,要把皮擀得圓一點哦!」抿了抿嘴唇,溫語止住笑。


  裴少北開始擀皮,這個還不算難,儘管他也會做飯,在部隊和英國幾年,他都是自力更生的,但包餃子不是他強項,以前也沒做過。


  「對了,你爸以前做什麼的?」裴少北又繼續剛才說了一半的話題,覺得終於有空兩個人可以安靜下來好好聊聊天了。


  「之前是我們那捲煙廠的職工,後來因為捲煙廠倒閉,沒了工作,然後人似乎找不到位置了,覺得被社會拋棄了,脾氣就開始變了!再後來染上了毒癮,賭輸了又酗酒,就越來越脾氣不好了!」溫語說的輕描淡寫。


  但是,裴少北卻還是感受到那種小市民丟了工作后無計可施,又不肯下力,一時面對不了人生落差的悲哀。要知道,之前他是端著國家飯碗的,一下崗,他什麼都沒了!


  「你老家哪裡的?」


  「宿縣!我在宿縣長大,算老家那裡吧!」


  「嗯!」裴少北挑挑眉,想起什麼。「哦,把你爸爸名字等下給我寫下來!你家的具體情況,還有你媽媽的姓名!」


  「做什麼?」溫語不解。


  「別管了!」他說。


  「你查戶口?」她可不想這樣告訴他。「你不說我就不告訴你!」


  「給你爸安排個新工作,也許他會收斂點脾氣!」裴少北沉聲開口:「既然不能揍他一頓,或者教訓教訓他,就不如解決掉他的心理落差,也許能緩和一下!」


  「啊?!」溫語完全沒有料到,裴少北會主動提出來幫溫治國安排工作。「你說真的嗎?」


  「我說得話還有什麼好懷疑的?」裴少北很滿意溫語一臉的驚訝與欣喜,然後很玩味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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