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生死時速
核心實驗室沉了這事兒，最先發現的其實並不是離實驗室最近的顧雲軒和薇薇安。
通道並未如容秉風預料的那樣直接損毀，真正斷開的，只有那重透明玻璃質感閘門。實驗室脫離后，於基地乃至島嶼的其他部分，一點損傷也無。
最外面那一重的隔離門還是好好的，門外的人甚至都沒發現，門后的那個實驗室已經不在了。
第一個發現不對的，是在總資料室里的顧東和連翹。
他作為陸天辰帶過來的最高信息技術支持，一直在破解核心實驗室最後的許可權碼。
黑色的屏幕上綠色的數字滿屏亂跳，代表進度的藍線，三天也不過走了三分之一。
但他帶來的幾個伺服器已經全用上了，這已是最快速度， 哪怕他心急如焚，也只能忍著，祈禱陸天辰能拖得再久一點。
他三天三夜沒合眼，難免瞌睡連天，這時候，連翹進來與他換班。
連翹學的是人工智慧方面的專業，跟顧東的特長有重合之處，所以能替他個一時半會兒。
但他才換到一邊去閉上眼沒多久，就聽見連翹尖叫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啊？」
連翹一臉焦急：「『…does not exist』是什麼意思？」
顧東困得睜不開眼，脾氣也不怎麼好：「目標不存在，文盲！這水平還好意思說自己也是那科學院的研究員呢！保潔小妹吧。」
「顧東！你嘴巴放乾淨點！」連翹也怒了，「本小姐是問你，這解碼解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目標不存在了？」
顧東一聽，急了，趕緊衝上來：「目標不存在？怎麼可能！你動過了？」
「你少潑髒水，是不是你的編程有問題？」連翹瞪他，「我告訴你，如果我辰哥哥出了什麼問題……」
「閉上你的烏鴉嘴吧。」顧東一把搡開她，「要耍大小姐脾氣出去耍，現在不是時候。」
說完，他又坐回原位，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亂飛，額角的冷汗下雨似地淌下來。
連翹沒受過這種氣，本是想反駁的，但是聽到的整個房間里回蕩的鍵盤聲還有顧東專註的樣子，她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而且，伴隨著顧東越來越難看的神色，連翹的心也彷彿被什麼拽住，一點點地被捏緊了。
「到……到底怎麼樣啊！」
顧東沒理她，最後敲下回車鍵后就去摸不遠處的手機，但是摸到后，屏幕上忽然顯示了一串英文，他只瞥了一眼，手就抖了，手機「砰咚」掉在地上，他忽然從椅子上撲過去，以五體投地的方式撲向手機。
連翹被他這一番動靜嚇了一跳眼淚都快下來了，但還是憋著去扶他：「你穩著點，到底怎麼了？」
「別煩我，自己看去。」顧東甩開她，就地坐著就抖著手就開始撥號碼。島上本來是沒有通訊網的，但兩天前，他們的人已經控制了局面，開放了一條信號線。
連翹看了一眼電腦屏幕，這下別說眼淚憋不住腿都軟了，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這時候，顧東打通電話了。
「大哥，你們到哪兒了？這邊核心實驗室被啟動自毀，通道切斷，實驗室墜、墜海了……」顧東說到後面，竟哽噎地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陳默在那頭的語氣比較平靜：「我知道了。」
兩天前他收到陸天辰電話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傳說中走在人類科技前沿的實驗室大概會脫離達瓦島。他這趟來，就是打算把實驗室整個兒撈走的。顧東這通電話，對他來說是廢話。
但顧東的情緒太糟糕了，一向寡言的陳老大多問了句：「發生什麼了？」
「二……二哥他、他……」顧東情緒太激動，竟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連翹見了，一把奪過。
「您好，我是連翹，我來和您說。核心實驗室墜落，大概是……」她低頭看了一下手錶，「四十五秒之前。那時候，辰哥哥和宋靜姝都在裡面。好的，稍後我將具體坐標和附近洋流監控圖發給您。」
電話那頭，似乎還說了什麼。
連翹又道：「好的，實驗室的建築數據我會一併打包。」
說完，她把電話交給顧東。
電話那頭，陳默道：「小四，我還要11個小時才能趕到。你再撐一撐，先穩住局面。」
顧東眼圈通紅：「我知道了大哥。」
「如果你該做的都做了，就不用太自責。天辰有數的。」
顧東想起那個瘋子臨時改變計劃，義無反顧沖回核心實驗室的樣子，憤怒道：「那個傻逼有個屁數，他已經被愛情沖成了智障。做了abcd四個計劃，結果最後卻臨時想了個e計劃。他……他真是又過分又煩，可他是我兄弟，他再賤再混蛋，我也不能讓他就這麼在這餵魚的……」
四個人里，就數他和陸天辰關係最好，感情好的說的親兄弟也不為過。陸天辰出事，顧東比自己被捅還難過。
陳默當然知道這兩人的感情，可現在卻不是說感情的實話，皺眉嚴厲道：「知道你難過，但關鍵時候，別還沒一個女人鎮得住場。」
顧東被他點地一怔，頓時清醒過來。他深吸了口氣后，終於將情緒穩住了。「大哥我知道了，你放心。」
顧東這人，雖然情緒不穩，但辦起事來還是有幾分可靠的。扣了電話的第一時間，他就開始安排了。
先是召回了顧雲軒和薇薇安，又讓埋伏在燈塔附近的人伏擊控制徐嘉倩。林木早就在陸天辰去實驗室的時候，就已經下令控制好了。
而且，他還藉由總資料室的操控台，升級了夜城的出入許可權，也就是說，不相干的閑雜人員，被完全控制在夜城裡，這樣，變數就能縮到最小。
十一小時后，陳默跳傘到達這個島嶼最西邊的一處停機坪上。
這停機坪就在海邊的懸崖上，斷崖很高但經過人工修葺也很平整，底下是月光粼粼的平靜海面。海面下七十五米處，有一扇與島嶼礁石顏色不同的銀白色大門，這本是核心實驗室第一重門。
陳默帶來了不少設備，但第一波入水探情況的是蛙人。
這一夜，達瓦島前所未有的熱鬧。
陸天辰給陳默打電話時候的最初意圖，其實就是想要實驗室，更想要裡面的人工智慧。求利乃商人本性，而達瓦島實驗室的價值，可遠不是貨幣能衡量的。再大的成本和資源打撈都是十分值得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個本是求利的計劃，反倒成全了一場生死時速的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