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反轉
這下，別說是端著槍的馬仔們，就是在他們身後的陸天辰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情複雜。
但這個時候，凌峰咬牙出聲了：「開槍！大家一起開槍！女的活捉……」
宋靜姝「啪」打了他一個巴掌：「閉嘴吧階下囚！」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圍著的人群中，忽然有人上前了一步，將槍口瞄準了宋靜姝的腦袋。
「你以為，你知道藏寶圖，就沒有人敢殺你嗎？青龍幫現在這樣也挺好，那筆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的寶藏，你以為就能做你的護身符？弟兄們，咱們一起上，殺了這對狗男女！」
他喊得中氣十足，人群中竟然真有幾個人應聲的。
那人嘴角牽起了一抹冷笑，而後，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槍響了。
宋靜姝倒在了凌峰懷裡，漂亮的桃花眼瞪地圓圓的，彷彿看見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眼前，那個準備對她扣動扳機的人直挺挺倒在地板上，腦袋基本呈現開花狀，紅紅白白噴了一地，已死的不能再死。
而之前應聲的人，也被其餘人七手八腳地紛紛按倒在地上。
場面很混亂，但是她什麼都聽不見，耳朵里只有那聲巨響的槍聲，餘韻不絕地「嗡嗡嗡」，她不知道自己哪裡中槍了，只覺得那槍就響在耳邊。
她想，中|彈|的可能不是腦袋，因為她還能思考，並由衷覺得，這比兩天前凌峰開的那把帶消音器的槍可怕多了……
「陸天辰、陸天辰——」
她尖叫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但就是條件反射一般地叫。
她怕死了，而這個名字彷彿能安撫她的恐懼，就像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她希望他能再抱她一回，陪她走最後一段路，但她知道，這可能是奢望。
畢竟這是幻覺啊。她什麼都聽不見，大概別人也聽不見她。
凌峰懷疑自己快要被宋靜姝的尖叫震聾了，但聾了還算好的，這女人撲在他腿上的時候，手正好壓在之前她扎的傷口上，而且，她還摳進去了……
他左手受傷，右手被宋靜姝這個兇殘的女人拉脫臼了，根本不能推開她。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喊。在演戲之外，當著眾位兄弟的面疼地吱哇亂叫，那以後踏馬的還混不混了？
「陸天辰，你女人要趴我懷裡趴多久？」他咬牙切齒地瞪後面的人。
陸天辰回神，甩掉還在冒煙的手槍，蹲下身把人抱起來，並讓她臉朝著自己懷裡，不看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哄孩子一樣一邊輕拍她的背一邊哄：「我在這，別怕別怕……」
凌峰有點被他膩歪到了，沒好氣地說：「前兩天不還是女土匪，見個死人就嚇成這樣？裝的倒是像——」
「閉嘴！找間乾淨房間！」
「嘖……」
陸天辰臉色很難看，冷冷道：「我這個人，一向生意是生意，恩怨是恩怨。她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們青龍幫也不用那麼麻煩地轉型了，全都等著吃牢飯吧！」
他話音剛落，凌峰帶來的那些人紛紛抬頭冷冷地看著他，目露凶光。
陸天辰卻半點都不在乎，抱著人就往外去。
等跟那些人近了，卻沒人有讓道的意思。
兩邊對峙，劍拔弩張，但陸天辰一人對多人，竟半點不輸氣勢。
凌峰終於在手下的攙扶下站起來，發號施令：「放他出去，小張小鄭，你去安排乾淨的房間。計劃提前的事，等這邊處理完了，我也會給你一個交代。剩下的人，死的燒了，活的和那醫生關一起。」
有了命令，人群就又忙碌起來，人群里就走出了兩個人，給陸天辰撥了一條路出來，帶著他往外去。
宋靜姝並沒有暈倒，最初可能因為狀況外，加上一些刺激，思維比較混亂。但等到陸天辰抱著她進了整潔明亮的別墅后，她的情緒就平靜多了。
但是她不敢閉眼，連眨眼睛都很少。因為一閉眼，就能看見那具腦袋開花的屍體。
她的五感早回籠了，能聽見也能聞見。但明明已經離那木屋很遠，她彷彿還是聞到了那又腥又膩的味道，這讓她胃裡一陣陣地痙攣。
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她猛的從他懷中跳出來，隨便找了個垃圾桶，就吐了個天翻地覆。
陸天辰想過去安慰她，但他一靠近，她忽然就往邊上閃了一下，如避洪水猛獸。
他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她在怕他？因為他殺人么？
而後他轉過身，對跟在身後人道：「照顧好她。」
說完，他就朝著反方向去。但還沒走兩步，他忽然被人拉住了衣角。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不是沒見過死人，就是沒、沒見過那麼、那麼慘烈的。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陸天辰回身將人擁入懷中。
「好了，別說了，一切都過去了。別說了。」
後來，宋靜姝的情緒平靜了之後，回想起來，才知道那時候，陸天辰抱著她的手一直都是抖的。
暮色四合的時候，兩人在同一張床上。
這裡的隔音很好，窗帘一拉，他們就聽不見看不見外面到底在發生什麼。
陸天辰靠坐著，拿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電腦，處理這兩天堆積下來的郵件，而宋靜姝就在另一邊，純發獃。
這兩天來的所有經歷都在宋靜姝眼前無序播放，像一個荒誕又帶恐怖色彩的夢，受傷、死人、撒謊、秘密、衝突、無間……
她不太想繼續想，可是這沒什麼用，畫面都是自動自發往外跳的。尤其最後那具屍體，出鏡率非常高。
她一會兒躺下，一會兒坐起來，翻來覆去就是不安靜。
陸天辰被她折騰地也沒了處理工作的心思，電腦一合，有些無奈地看她。
宋靜姝聽見鍵盤聲停下來了，頓時盤腿坐起來，迎上他的目光：「你不忙了？」
他道：「確切說，是我情緒整理地差不多了，可以回答你的任何疑惑。」
宋靜姝看見死人的應激反應那麼大，他一個親手開槍的，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
這破地方不可能有心理醫生，所以，一切情緒都要靠自己消化。
宋靜姝的方式是胡思亂想，而陸天辰的方式是寄情工作。
「你什麼時候和凌峰合作的？為什麼不告訴我？劉醫生到底是什麼人？還有……」
「你等等，等等，我們一個個問題慢慢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