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腳踝的蝴蝶
宋靜姝坐在床頭，接過陸天辰遞過來的水，將手中藥丸送服。
她有點摸不準陸天辰想幹嘛，所以只好再強調一次：「相愛這事兒急不來。」
她這話言外之意很明顯：你不要睡我，今天不可能的。
陸天辰恢復了那種溫潤的樣子，揉了揉她的頭髮：「剛剛是因為被你氣到了，屬於意外。你不用多想。」
宋靜姝埋頭喝水，有些吃不消他的柔情。
不一會兒她將杯子翻過來，給他看：「我喝完了，我要睡了。」
「嗯。」陸天辰接過杯子放床頭，人卻繞到了另外一邊，掀開被子坐進去，「睡吧。」
宋靜姝瞪著他，怨念幾乎要從桃花眼中溢出。
「放心，不動你。」陸天辰道，「張姨都看見我在這裡了，要是第二天我不是從這出去，他們會多想的。」
這個理由有多蹩腳，陸天辰和宋靜姝心裡其實都知道。
但宋靜姝真是太累了，懶得和他扯皮。她抬手在被子中間壓了壓，就壓出一道楚河漢界來。
而後斜了男人一眼：「請你看在玻璃渣和花瓶的份上，不要越界哦。」
陸天辰回憶起兵荒馬亂的新婚夜，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
「嗯，睡吧。」
感冒藥多半有安眠成分，沒多久宋靜姝就真的睡著了。
陸天辰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內心卻難以平靜。
想了想，他下床繞到床尾——他還是想看一眼那蝴蝶，以確認自己的猜測。
沒想到，他剛探手掀開被子一角，宋靜姝就翻了個身。小腳一勾，薄薄的被子就纏在了她纖細的腳踝上，將腳踝裹的嚴嚴實實。
他懷疑這女人是故意的。抬眼看看，她依然睡的香甜。
陸天辰心想：反正來日方長，總能看見。
他重新躺回她身邊，關燈睡覺。
黑暗中，宋靜姝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動了動纏著被子的腳踝，暗暗地鬆了口氣。
真是好險！
她腳踝的刺青是高中畢業后和前男友一起紋的，用以代表他們的愛情。三月前她回家聽從安排相親結婚，被迫與過去告別。但這紋身她卻捨不得洗，只以遮瑕膏蓋著。
剛剛洗澡后，她也沒想到陸天辰會進來，自然沒遮。
他該不會是看見了吧，不然怎麼會掀那邊被子？看來以後要更小心才是。
陸天辰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宋靜姝已經起了。
下樓后，他就看見她人在餐廳，和張姨一起盛飯。
她穿一身白綠撞色的高腰連衣裙，裙擺挺長，堪堪遮到腳踝，只露出纖白幼嫩的一小段來，引人遐思。
陸天辰盯了一會兒，心裡納悶不已：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他確定昨晚並不是眼花——那隻栩栩如生的藍色蝴蝶視覺衝擊強烈，對他來說又意義非凡，他是不會看錯的。
宋靜姝當然發現陸天辰在盯著自己的腳看，但她卻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宋靜姝心底暗暗道：他果然是發現了，辛虧我多蓋了幾層。
「鞋子真丑！」
陸天辰毫不客氣地評價。
宋靜姝一個趔趄。原來他是在看她的鞋子！
她有一種準備了三年終於要高考，結果卻被告知高考臨時取消的感覺。
竊喜？失落？莫以名狀。
宋靜姝眨眨眼，將陸天辰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想回敬一句，可實在是沒挑出什麼毛病來。
她視線掃來掃去，最終落在了陸天辰額角那塊新換的紗布上。
她撇撇嘴，小聲嘀咕：「我還沒嫌你毀容呢，你倒嫌我鞋子丑了。」
陸天辰手一抖，差點沒拿穩筷子。
「宋靜姝，你還記得我額頭的傷口是怎麼來的嗎？」
宋靜姝眨眨眼，歪頭道：「你不小心躺在柜子邊，被花瓶砸的呀。」
有本事你就描述你被砸的整個前因後果加過程，呵呵呵。
陸天辰的臉一寸寸黑下去，眼看著就要爆炸。
只見宋靜姝優雅地提了筷子，一本正經道：「咱們是夫妻，總要看見彼此不完美的一面。相處嘛，還是要包容才好。」
陸天辰一肚子火被她拿雞湯給灌了回去，憋在肚子里燒心燒肺，吐都吐不出來。
宋靜姝發現他臉色不太好，於是殷勤地夾了一隻包子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以示安撫。
「你不要這個樣子嘛，完美本就是要不完美襯托著，才顯得更難能可貴。」
他還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宋靜姝想了想，又道：「人生……」
「吃飯！」
陸天辰精準地將一隻包子放塞進了她嘴裡，成功讓餐桌恢復了微妙和諧的平靜。
宋靜姝被燙到齜牙咧嘴，等她好不容易緩過來，陸天辰已經放下筷子起身了。
「吃那麼快很容易消化不良，你……」
她話沒說完，就明顯感覺陸天辰離去的腳步又快了幾分。
宋靜姝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煩人第二式，碎嘴術。成功！
一直默默圍觀了全程的福伯和張姨相視一眼。
張姨小聲道：「少爺真是好喜歡少奶奶啊，竟然也會跟人互餵了。以前，別人伸過筷子的碗他就不會再伸筷子了。」
福伯也是欣慰道：「都說夫妻一體，少奶奶和少爺是自己人，自然就不用避諱啦。咯咯咯……」
宋靜姝有些尷尬地僵住，她沉吟道：「你們說的其實一點兒都不小聲，我都聽到了。」
張姨咯咯咯地笑起來：「少奶奶真可愛。」
福伯則上前一步道：「少奶奶，我們的意思是。少爺他並不是故意丟下您，他只是有點害羞。所以您別以為是被冷落了。」
宋靜姝內心os：不不不，我就是希望他故意丟下我，冷落我，最好氣急敗壞直接跟我離婚啊！
飯後，她回到主卧將自己其餘的東西都整理到了客卧去。
等陸天辰去找她的時候，整個客卧已經完全成了宋靜姝style——
印著卡通人物的床單被套乃至窗帘。床頭的簡易書架上擺滿了漫畫，就連小沙發上的保證，都被換成了卡通人物的。
「宋靜姝，你對我的房子做了什麼？」
「你走錯了。」她理直氣壯道，「這是我的房間。我想過了，正好這兩天我感冒呀。咱們就說免得傳染，分開住。」
陸天辰面無表情道：「你一生病，我就要和你分開住，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陸天辰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嗎？妻子一生病就隨手丟開？」
宋靜姝目瞪口呆。他是什麼時候學會這種邏輯的？
「只是分房睡，怎麼可能影響你光輝形象呢？」
陸天辰抬手打斷她：「這個問題我們過後再討論。你先跟我下去挑鞋子。」
「哈？」
等跟著陸天辰下樓，宋靜姝傻了眼。
樓下站著的一水兒的西裝領帶、職業套裙。他們每個人的腳底下都羅著十來個盒子。
宋靜姝掃了一眼盒子上的logo，都是天龍城裡才能見到的奢侈品。
她愣在原地。
這個男人要不要這麼浮誇，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