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不配為人
待竇凱離開之後，鈴兒無力的跌坐在太師椅上。
心口處溢滿了無奈。
有關前世的那些記憶，曆曆在目。
她很了解竇凱的脾性，他從來都不會說假話。
隻是她沒想到安陽王竟然如此的惡心！
不僅暗中與西涼有所勾結，甚至還在大元朝的疆土上埋下了那麽多的火藥，如此視人命為草芥之輩，怎能成為一國明君？
如果藏在那些地方的引線真的被炸開，那麽最可憐的就是那些無辜的百姓。
一時間，鈴兒犯了難。
冷靜下來後，她全神貫注的想要通過幻境與父王交流；
隻可惜，她卻使不上力氣。
“別費力了，國師在這座宮殿外設下了陣法，”恰好推門而入的龐縉，微微一笑，語氣中的嘲諷不言而喻。
“你怎麽來了？”鈴兒緊蹙眉頭，語氣中的嫌惡，很明顯。
“再怎麽說，咱們也是同門一場啊！”龐縉隨意的靠在了一旁的太師椅上，淺淺一笑，隻是笑意卻不達眼底，“念在這點情分上，我會想辦法替你留全屍的，所以小師妹你，也不必擔心。”
呸！
鈴兒朝著他啐了一口唾沫，“你別得意的太早，如今咱們鹿死誰手，尚且不知呢！你怎麽會知道笑到最後的那個人，一定是你呢？”
龐縉從懷中掏出了帕子，不甚在意的擦了擦自己的臉；
“事到如今，小師妹還以為你們會順利脫身？小師妹，你知道你和兄長最大的弱點是什麽嗎？”
鈴兒並沒有搭理他，而是冷笑著看著他的眼睛。
“你和兄長，最大的通病在於你們自視過高。”龐縉忍不住嘲笑道，“龐牧也好，你也罷，你們都太將自己當回事了。”
“你們將自己定義成了救世主，以為這個世界離開了你們就會陷入混沌的黑暗之中，可事實上，即便你們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隻會少了兩個人，僅此而已。”
“我和葉駿哥哥，從不曾將自己定義成救世主。我們隻是不想要傷害那麽多無辜的百姓罷了，生而為人，我們心存善念！我們才不像你，冷血毒辣，像你這樣的人，不配為人。”
鈴兒雙手環胸，冷笑著駁斥了他的話。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就不曾想過菁菁當年為何不喜歡你嗎？”鈴兒忽然開口笑道，“因為像你這樣的人，不配被任何人放在心裏。”
聽到菁菁這兩個字的時候，龐縉眸光裏的笑意，瞬間蕩然無存！
“看來小師妹是不打算聽我的勸告了？”
“慢走不送！”
龐縉臨走前，留給了她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
隻要他能幫國師取出龍筋，那麽菁菁就能蘇醒了。
待殿內再無旁人的時候，鈴兒悵然若失的靠在了椅子上，垂眸遮住了眼底的複雜情緒。
也不知道葉駿哥哥現在怎麽樣了，這一次的這道難關，他們能不能順利的闖過去呢？
長安城，皇宮，養心殿。
三月的暖陽逐漸被四月的梅雨所取代。
“趙德才？”批完了奏折的南宮燁忽然抬頭喊了一聲。
“奴才在！”守在殿門外的大總管急忙應了一聲，匆匆的走到了殿前，“陛下有何吩咐？”
“這場雨下了多久了？”南宮燁緩緩起身離開了書案，走到了窗前，看著眼前的雨幕，負手而立，沉聲問道。
“自上月二十五開始，這雨就沒停過。”趙德才弓著腰，恭敬地回答著。
“雨勢不大，隻是再這樣下下去的話，長安城外周邊的那些耕田，怕是要出事了。”南宮燁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眉心，低聲感歎道。
“陛下不必太焦心，奴才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新豐帝點了點頭，隨後便擺駕鳳鸞殿了。
彼時，柳書雅正在查看尚宮局送過來的上個季度的賬本；除了無極殿裏的那位一應用度多了些，其他的地方倒是沒什麽問題。
隻是這位太上皇，未免太貪圖享受了。
“鮮少見到書雅如此苦惱的模樣，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走入殿內的南宮燁不經意的瞥見了柳書雅那樣苦惱的表情，關切的問道。
“陛下怎麽來了？”聽到聲音的柳書雅驟然抬眸，眼底閃爍著驚喜的光芒，“怎麽臣妾沒有聽到通傳？”
“朕特意交代了，”南宮燁立刻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柔聲問道，“朕方才瞧見了你滿臉愁容，可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什麽，臣妾方才隻是看賬本的時候，出了神。”柳書雅溫婉一笑，正準備將那些賬本攏起來的時候，南宮燁隨手抽過了一本。
一刻鍾後，南宮燁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皇祖父的無極殿，怎麽會如此的鋪張？”
如今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了，怎麽無極殿中還要大量的銀絲炭？
還有無極殿每日所用的膳食，都太奢靡了。
“這些事情，臣妾會好好處理的。”柳書雅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溫柔的寬慰道，“陛下不必擔心。”
“嗯，”南宮燁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濁氣，才將縈繞在心頭的那股怒氣壓製了下去，“近些年，朝中內憂不斷，國庫早已入不敷出……”
“這些事情，臣妾都知曉。”柳書雅溫柔的笑道，“所以臣妾才想著厲行節約，開源節流，如此一來，也能為陛下分憂解難。”
“辛苦書雅了。”
“臣妾不辛苦，”柳書雅輕輕搖頭，順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這些都是臣妾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臣妾不會覺得辛苦。隻不過臣妾有點牽掛鈴兒她們，她們離開長安已經半月有餘了吧？也不知道二嫂的病症可有所好轉……”
“朕不曾收到過葉駿的來信。”提起這件事，南宮燁也有些擔心，“早在半月前，西涼王驟然暴斃，如今西涼大權都被那位神秘的國師握在了手裏。”
“這位國師，究竟是何方神聖？”柳書雅有些擔心的問道，“鈴兒和葉駿，不會被這位國師抓起來了吧？”
這時候的柳書雅並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一語成讖了。
西涼，國師府。
竇凱看向麵容平靜的鈴兒，忍不住翹起了唇畔。
“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本座願意再給你一刻鍾的時間，讓你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