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前世,果真是我殺了你
“郡主？”胡懷禮驚恐的抬起了頭，聲音也有些顫栗。
陪著胡懷禮跪在地上的胡桃桃不解的皺起了眉頭，“郡主，您……”
鈴兒抬手，止住了她的話。
她看向胡懷禮，再次問道，“附子花，劇毒無比。胡師傅既然感念本郡主救了你，那就將一切都從實說來吧！”
“郡主……想讓草民說什麽？”胡懷禮垂下了眼瞼，低聲問道。
“罷了，若是胡師傅不是誠心誠意的來致謝，方才的話，權當我未曾說過。”鈴兒忽然歎息了一聲，言語中滿是悵然。
“爹？”胡桃桃急忙拽住了他的衣袖，著急的說道，“爹，你快點回答郡主的話啊！郡主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桃桃，我……”
“看來胡師傅有難言之隱？”
“郡主，大將軍和夫人都已經死了，再去探究以前的事情也沒有意義了……”
“定義這件事是否有沒有意義，不是胡師傅能夠決定的。”鈴兒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清冷如水，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聽到這句話的胡懷禮心情有些沉悶，他有些難受的閉上了眼睛。
末了他緩緩開口道，“郡主究竟想要知道些什麽？”
“若是胡師傅感覺無從說起的話，不如就從這把匕首說起吧。”鈴兒抬手指了指放在案幾上的那把外觀華麗燦爛的匕首，沉聲說道。
“這把匕首……”
胡懷禮盯著那把匕首，瞳孔深處生出了點點悲痛。
“這把匕首一直都是將軍的貼身兵器，而我對這把匕首的印象之所以如此的深刻，是因為將軍曾經用這把匕首，替我切過羊排。”
那時候西涼屢屢騷亂邊境，龐牧帶領了一隊隻有二十人的精兵，趁著夜色潛入了敵軍的後營，放了一把火，燒了對方的糧草。
回來的時候，順手牽了兩隻羊。
“西涼地廣人稀，草木旺盛，所以他們養的馬和羊，都很好。那天將軍帶著我們回去的時候，順手牽了兩隻羊，將軍知道我的廚藝還不錯，於是點了我與他一起處理那隻羊。兩隻羊，其中一隻被做成了烤全羊，另外一隻被分給了當日並肩作戰的軍中弟兄們。”
“將軍說過夫人最愛吃椒鹽羊排，特意吩咐我去做，當時我看到將軍掏出這把匕首的時候，還曾眼熱過，削鐵如泥的好兵器，自然是引人注目的，不過當時將軍對這把匕首寶貝的很，他甚至都不舍得讓我摸一下。”
憶起年輕時候在軍營中發生過的那些事情，胡懷禮記憶猶新。
“因為見過這把匕首，所以我對這把匕首印象深刻，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最後將軍的胸前竟然會被插上這把匕首……”
鈴兒盯著他的神情，不肯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那段時間，府裏一直都不太平靜，因為軍中的弟兄們都將西風城那一次的變故歸咎到了夫人的身上，夫人畢竟是西涼聖女，更是西涼鐵騎發動戰爭的借口，所以很多人都巴不得燒死夫人……有關於夫人是妖女禍世的流言甚囂塵上，有一次若不是將軍及時趕回來，隻怕夫人已經被燒死了。”
鈴兒垂下了眼瞼，神色很是平靜。
她曾在夢中憶起了這段記憶。
“將軍對夫人一往情深，他不願意讓夫人再陷入危境之中，於是他選擇留下了帥印，想要帶夫人離開西風城，可是……可是將軍是數十萬將士們的主心骨啊，他更是鎮守在西風城的定海神針，若是他離開了西風城，隻怕西涼鐵騎又會卷土重來，夫人雖然是西涼人，可她的心卻是向著將軍的，她不想讓將軍背負罵名，所以她尋到了我。”
聽到胡懷禮說到此時的鈴兒，眼神有所恍惚。
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了一些殘影。
“當時夫人命令我想辦法在將軍常用的糕點裏麵下了迷藥，我原本是不願意的，可夫人卻暗中抓住了我那身懷六甲的娘子，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隻好答應了下來，不過那迷藥是我自己買來的，確定隻會讓人陷入昏睡……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將軍終究還是陪同夫人離開了府邸。”
“你已經給龐將軍用了有問題的糕點，可是他卻還是陪著夫人離開了？”鈴兒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胡師傅，你仔細的想一想，你是親眼看到龐將軍用下了那有問題的糕點的嗎？”
“將軍最愛我做的翠玉糕，的的確確吃了不少，大概沒過一盞茶的事情，將軍便說他困了，去了書房裏間休息了。”
當時的胡懷禮對於給將軍下藥的事情倍感愧疚，所以印象深刻。
“那過了多久，將軍陪同夫人一起離開的呢？”
“約莫半個時辰。”
“你可還記得你給將軍所下的迷藥的分量？你覺得按照當時的分量，將軍應該會昏迷多久？”
“至少兩個時辰。”胡懷禮下意識的回答，隨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驚訝的抬起了頭，瞳孔微微擴張，“難道……難道那用了糕點的人並不是將軍？”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理清楚的鈴兒，淺淺一笑，“胡師傅，這麽多年了，你對當年的事情，是否依舊有愧？”
“是我對不起將軍……”
“若是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律法做什麽呢？”鈴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隻怕往後胡師傅能夠好自為之吧。”
“郡主……”胡懷禮有些緊張的攥緊了衣袖，胸口的位置起伏不定，“我……”
“胡姑娘蕙質蘭心，聰慧可愛。胡師傅若是不想牽連到她的話，就當從前的事情是一場夢，全忘了吧。”
胡懷禮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恭恭敬敬的朝著鈴兒磕個頭，然後帶著一臉霧水的胡桃桃離開了。
彼時，葉駿走到了她的麵前，輕聲問道，“鈴兒，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葉駿哥哥，”鈴兒看著他的眼睛，有些頹然的苦笑了一聲，“前世，果真是我殺了你。”
“我……我真的很蠢啊！”鈴兒無力的垂下了腦袋，此刻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