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試探
葉駿淺淺一笑，語氣謙遜，“兵行險招，到底也是投機取巧罷了。”
“莫不是求勝心切？”襄陽王捋了捋胡須，頗為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兩軍對峙，總有勝負之分。”
“後生可畏！”
若一開始襄陽王對葉駿隻有三分欣賞，如今又多了三分。
眼前的少年，談吐不凡，文采斐然，更重要的是擅於謀略。
假以時日，他若入朝為官，必當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王爺過獎了。”
“本王的妹妹在杏花村隱居多年，多虧你們葉家加以照顧。”襄陽王看著他，發自內心的感激著，“將來如有機會，本王也該見見你的兄長，當麵道謝！”
“王爺不必多禮，人和饒相遇都是緣分使然。”葉駿低低的感歎了一聲，“不過若王爺見過了學生的兄長，定會開懷大笑。”
“哦？”襄陽王被提起了幾分好奇，“何出此言？”
“不知道王爺可還記得曾經效忠於歸元大將軍的先鋒將軍葉昀？”葉駿緩緩抬眸，語氣中帶著幾分心翼翼的試探。
聽到那個久違的名字，襄陽王瞳孔微縮，眸光沉沉。
“葉昀乃家父。”葉駿看著他錯愕的表情，緩緩開口道，“家父當年被龐將軍所牽連，當時若非王爺您求情，隻怕葉家已經無後了……”
襄陽王與龐牧可謂是不打不相識。
當年朝廷秋獵的時候，此二人為了一頭麋鹿大打出手。
可後來兩人竟然成為了惺惺相惜的摯友。
隻可惜龐牧被害的時候，襄陽王駐守川蜀，未能及時趕回。
等他聽到消息趕回來的時候，龐牧已經死了，而他的那一批部下也全部……
葉昀夫婦也被龐牧牽連，落得一個絞刑的下場。
襄陽王跪了太上皇整整一一夜，總算是保住了葉家的一點血脈。
“當年為了不讓葉家的家產落入那些賊心不死的奸臣手中，老夫主動請纓將葉家抄家……”憶起從前的往事，襄陽王忍不住紅了眼眶，“那是你兄長尚且年幼，並不理解老夫的用意……”
時至今日，襄陽王依舊記得那個雙目猩紅的少年抱著自己的胳膊又啃又咬的模樣！
“王爺為了我們兄弟幾人，用心良苦！”葉駿掀起了衣袍，筆直的跪在霖上，認認真真的磕了個響頭。
“快起來！”襄陽王匆忙伸手攙扶，隻是眼底依舊存著幾分疑惑，“老夫記得葉昀夫婦隻生養了兩兄弟，一個叫做葉宸，一個叫做葉坤，未曾聽過你的名字？”
“我是葉將軍收養的義子。”葉駿略微垂眸，輕聲解釋道。
襄陽王的眼底迅速的劃過一抹狐疑，隨後又恢複了平靜。
“不管是龐牧還是你父親，他們都為了朝廷立過汗馬功勞……”
“可學生聽，當年龐將軍與西涼交往密黔…”葉駿故作為難的蹙起了眉頭，“到底，家父還是被龐將軍牽連了……”
“混賬！”南宮昭陽憤怒的拍碎了那張方形的黃花梨的案幾，怒聲嗬斥道，“當年的事情本就疑點重重，本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龐牧絕不是通敵叛國之人！”
“王爺何必動怒？學生也隻是聽罷了……”葉駿裝作不解的爭辯了一句……
“你懂什麽！”氣紅了眼睛的襄陽王怒聲嗬斥道，“龐牧絕不可能通敵叛國，當年的事情，定是陰謀！就算你不相信老夫的話，難道連你父親的品性也信不過？葉昀乃護國公府僅剩的血脈，他怎麽可能會追隨一個叛國的人？往後，你莫要再這樣的話！否則本王定是要將你攆出去！”
看著襄陽王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模樣，葉駿的臉上忽然生出零點笑意。
“你笑什麽？”襄陽王眯起了眼睛，緊緊地皺起了眉頭，而後恍然大悟，“子方才所言，是在試探本王？”
“是。”葉駿微笑頷首，坦然承認了。
他承認的如此幹脆，倒是讓襄陽王徹底的蒙了。
“學生方才了那麽多的話，隻是想要知道襄陽王對待義父的態度。”葉駿後退了一步，然後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禮，“子龐雋見過襄陽王！”
南宮昭陽愣了愣，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你你你……”
“王爺莫不是忘了子？子年幼的時候，還曾拔過您的胡須。”葉駿緩緩起身，微微一笑。
“你是雋兒？”襄陽王定睛一看，認真的瞧了瞧，隨後目光落在了他筆直的雙腿之上。
他記得龐牧當年的確收養過一個孩子，是他麾下的一名副將的遺孀。
可那個子，自幼有腿疾。
當初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太醫，都治不好那孩子的腿疾！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疑惑，葉駿緩緩勾唇，“當初剛到杏花村的時候，子一直躺在床上，後來鈴兒去了我們家，沒過多久，我便好了。”
“早先就聽聞永樂郡主擁有好運一事，如今看來，竟然是真的？”
“又或者是義父在冥冥之中保護著雋兒吧~”
聽到他提起了龐牧，襄陽王的心底又生出了幾分失落。
“聽梅夫人，你這些年一直都在寒窗苦讀？”襄陽王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幼時雖然身體不好，可一心想要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所以你一直都在練習拳法……如今？”
“義父是被冤枉的。”葉駿目光沉沉的道，“子隻盼著有朝一日能夠親自替義父洗刷冤屈，洗掉汙名。”
襄陽王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最終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你義父的死……”
“子知道王爺想要什麽，蜉蝣撼樹，談何容易？”葉駿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之意，“可子卻相信，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襄陽王看著他，沉默不語。
龐雋的心情，龐雋的抱負，他都能理解。
可他終究是老了，藏在骨子裏的那份血性，早就被歲月蹉跎了。
“咚咚——”鈴兒敲響了王府書房的門，輕輕地呼喚了一聲，“王爺？葉駿哥哥？”
“進~”襄陽王收斂了情緒，緩緩勾唇，“聽聞你對永樂郡主用情至深？”
“我和鈴兒是兩情相悅。”
得到了應允之後，鈴兒笑著推開了房門。
她朝著襄陽王施施然行禮，然後走到了葉駿的身邊，自然而然的勾住了他的胳膊，甜甜一笑，“葉駿哥哥，該用膳啦~王爺，潘大娘讓您早點去偏廳呢~”
“好，你們先去，本王稍後就來。”
看著他們二人相擁離開的背影，襄陽王的眼底生出了絲絲懷念。
年少的時光，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