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她,不簡單
誰也沒有想到,這場對峙,到了最後,竟然會演變成這樣的局麵。
一刻鍾後,大夫及時趕到。
溫學庸撿回了一條命。
溫潭氏卻因為突發昏厥,不治身亡。
至於溫學倫——
令人意外的是,他將十三年前的案子,全部都坦然相告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一切都明朗了。
審案的事情,自會有蔣守義和王朗聯合處理。
而蔣寒煙的關注點,在於那個重要人證,琴韻的身份。
不過短短的幾個時辰,原本熱鬧繁華的溫家,徹底的涼了。
琴韻回到了房間,準備收拾包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吱呀——
身後的房門被緩緩推開,正在收拾包袱的琴韻,轉身對上了蔣寒煙滿是思念的眼眸。
“姐姐……”
“蔣仵作怕是認錯了人吧?”琴韻忽然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你……”原本有千言萬語想要表達的蔣寒煙,在這一刻,隻是紅了眼眶,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她的姐姐文青韻竟然還活著……
她們是彼此剩下的唯一的親人了啊!
可眼下——
她們卻不能相認。
她是女仵作蔣寒煙;
而她,是溫學倫曾經的妾室,琴韻。
“你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
“這世上的人,誰不是一塊飄零的浮萍呢?”琴韻低笑道。
她的雲淡風輕,卻讓蔣寒煙心如刀割。
姐姐自幼就生的貌美,後來竟然被人販賣到了青樓。
可想而知,這些年,她吃了多少的苦。
“那以後呢?你有什麽打算?”蔣寒煙幾番掙紮,終究隻問出了這句話,“還會留在揚州嗎?”
“揚州雖美,卻是是非之地,我想要回梅州。”
梅州,是娘親的家鄉……
“我想我們還會在見麵的。”蔣寒煙看著她的眼睛,目光堅定的道。
“若是有緣,自會相見。”琴韻朝著她笑了笑,轉身的那一刻,灼熱的淚水,順勢而下。
從她換了身份活下來的那一開始,她便想到了會有這樣的一。
她和妹妹,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認。
黃昏時分,下了好幾個時辰的大雨,終於停了下來。
邊竟然漸漸地浮現出了夕陽的餘暉。
“師父。”鈴兒走到了蔣寒煙的身後,低低的喚了一聲。
“鈴兒,我終究還是意氣用事了。”蔣寒煙垂下眼眸,自嘲的笑了笑,“我和她,是不是很像?”
“嫡親的姐妹,又怎麽會不像呢?”鈴兒笑著寬慰道,“山高水長,總會有再相逢的那一。”
“她,不簡單。”此刻,蔣寒煙的心情頗為複雜。
琴韻不過一介女流,可她卻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徹底的扳倒了屹立於揚州多年的太尉府。
“蔣大人已經看過琴韻提供的那些證據了,那些有力的證據,足以判處溫學庸死刑了。”鈴兒輕聲道,“不管琴韻背後的人是誰,能夠扳倒溫府,她功勞最大。”
溫學庸的親筆書信中,承認了十三年前的周家貪墨案,是他們惡意構陷的。
而無辜被牽連的文秀才,也是被他們害死的。
至於溫家那些無辜的幼女屍體,全部都是溫潭氏的手筆。
溫氏母子的罪名,罄竹難書。
不過因溫學庸乃朝廷命官,他的生殺大權,握在最高掌權者的手裏。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溫家人罪行累累,全部都是死不足惜。
“師父,我和葉駿哥哥已經決定了,明日一早,啟程回家。”鈴兒輕輕地拽了拽她的衣袖,輕聲道,“不若師父與我們一起出發吧?”
蔣寒煙愣了一會兒,最後輕輕的點零頭。
“也好。”
城東溫家祖宅藏屍案終於告破了。
可大家的心情,依舊沉重。
欣榮客棧。
勾榕榕黯然神贍坐在了軟塌上,心中越發的難受了。
一個時辰前,鄭婆婆去了。
而鄭老爹也吞下了毒藥,陪著老伴一起走了……
已經十二歲的翠,當然明白死亡的意義。
“翠抱著她祖父祖母的屍體不肯撒手,甚至還不停地趕我走……”離開了窩棚之後,勾榕榕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重,“她心裏大概會恨我吧……”
鈴兒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言輕語的寬慰道,“榕榕姐,你別太傷心,翠隻是一時太過悲傷……”
“哎。”勾榕榕越想越覺得心情失落。
翌日一早,葉駿帶著鈴兒來到了碼頭附近。
辰時初,那艘大船,緩緩地駛離了揚州港口。
站在甲板上的鈴兒,遙望著漸漸模糊的揚州城,低低的歎息了一聲。
在揚州逗留了一月有餘,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在想什麽?”察覺到了丫頭的情緒起伏,葉駿好奇笑問。
“葉駿哥哥,我隻是覺得人心叵測。”鈴兒抬頭看向他,微微一笑。
“人心本就複雜。”葉駿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安慰道,“那些案子都成了過去,你不必一直牽掛在心上。”
人要學會將不重要的記憶從腦海中刨除,否則隻會越活越累。
“葉駿哥哥,那十二年前周家貪墨案,真的會翻案嗎?”
“想不想知道,趙大哥為何會被太上皇取名為南宮澈?”葉駿看著她,答非所問。
鈴兒的雙眸,在這一瞬間,氤氳出一層迷茫的霧氣。
“澈,水澄也。澈字有通透之意。這個字若是在普通人家,倒是稀鬆平常,可若是在帝王家,卻又有更加飽滿的含義。”
周太妃是太上皇心中的白月光,所以他對周太妃所出的七皇子,格外看重。
這些年趙如龍,始終都在自欺欺人,從不曾去爭那個位置。
可如今,他心生不滿了,他想要為周家翻案,也是他準備重返皇室的第一步。
“南宮靖帶著太上皇口諭出現的時機剛剛好。”
對上了鈴兒依舊茫然無措的目光,葉駿繼續解釋道,“鈴兒,若趙大人下定了決心去爭那個位置,那麽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會贏到最後。”
雖然帝王的心思難以揣測,可憑太上皇對趙如龍的看重。
若是他想要皇位,隻怕太上皇也會雙手奉送到他的麵前。
隻因趙如龍,是他最疼愛的女人所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