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她怎麽可能原諒啊
黃昏的時候,鮑玉茹派人給江月茹送了一封信。
她想要見她。
江月茹想了想,還是來了。
鮑玉茹明就要嫁人了,應該也鬧不出什麽幺蛾子了。
更何況,就算她又生出了什麽幺蛾子,她也不會害怕的。
“相公,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江月茹的腹部漸漸地有些起伏了。
興許是懷了身孕的緣故,江月茹整個饒氣質看起來更加的溫和了。
葉坤輕輕地點零頭,然後守在了門外,“娘子,若是有什麽事情記得大聲的呼叫,我定會及時救你。”
“好。”
鮑玉茹這種女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所以幾番斟酌之後,葉坤還是決定留在門外。
江月茹朝著他點零頭,然後緩緩的推開了那扇木門。、
吱呀——
大概是太久沒有使用的緣故,從門縫中發出來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正坐在床沿附近的鮑玉茹,緩緩地抬眸。
她身著單薄的裏衣,手中捧著針線。
當江月茹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正好繡好了大紅枕套上麵的那隻鴛鴦的眼睛。
醒目的紅色,漆黑的鴛鴦眼睛,看起來格外的突兀。
“姐姐來了?”數日不見,鮑玉茹的聲音都變了,尖銳蒼老了很多。
看著她這幅模樣,江月茹略微挑眉,“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姐姐何必如此緊張?”鮑玉茹忽然笑了,抹了口脂的紅唇上,帶著幾分詭異的血腥,“過了今晚,玉茹就要出嫁了,姐姐今終於來看我了,玉茹的心裏很是歡喜呢……”
明明鮑玉茹是在笑,可江月茹卻覺得心裏發毛。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緊張了?”江月茹冷哼了一聲,然後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沒好氣的道,“你我之間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姐妹情深,你又何必假惺惺的演出這樣的一場戲?鮑玉茹,過了今晚,你就是王家婦了,作為你曾經的姐姐,我對你隻有兩句忠告。其一王莽其人,雖然莽撞了一些,可著實是個老實可靠疼媳婦的;其二呢,鮑家的產業我一分都不會要,希望餘生你能好自為之!”
江月茹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了,她不是什麽聖母,有些事情,她做到了問心無愧。
便也夠了。
“姐姐了這麽多的話,必然是渴了吧?”鮑玉茹溫順的笑著,“不如嚐嚐這君山銀針?這一盒子的好茶葉,還是我從爹爹的房間裏找到的呢。”
鮑長春和梁思思都死了。
宋良看在了鈴兒的情麵上,沒有下令封鎖鮑家。
所以江月茹將鮑玉茹從大牢之中接出來後,便讓她一個人回了鮑家。
昔日的鮑家,也算是富貴人家。
更何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鮑家的那些家產,足夠讓鮑玉茹的下輩子生活的無憂無慮了。
“爹爹雖然害死了我娘,可他始終都是你我的父親呢。”鮑玉茹雙手捧起了茶盞,見江月茹始終不肯接過茶盞,頓時心生不滿,“姐姐,再怎麽,你我都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你至今都是不肯原諒我的,是不是?”
“原諒?”江月茹笑了。
她怎麽可能原諒啊?
才三歲的江月茹,就被陰狠歹毒的妹妹推進了清水河中,九死一生啊!
才五歲的江月茹,就被心思惡毒的繼母逼著用雪水洗冬襖,雙手都凍傷了啊!
十五歲的江月茹,因為教訓了想要爬樹的妹妹幾句,就被繼母左右開弓打了十幾個耳光啊!
這具身體裏原本藏著的靈魂,多麽的懦弱啊。
即便繼母和妹妹時常對她拳打腳踢,她也不敢反抗。
終於,她死了。
死在了那場大雪紛飛的冬裏。
隻不過是一場的風寒,隻要請個大夫,喝上兩幅湯藥,便能痊愈的。
可整個鮑家,沒有人關心她,都對她不聞不問。
哀莫大於心死,甚至死亡來臨的時候,原主江月茹都不明白,自己的人生為何這般招人厭惡?
直到這一具身體裏,住進了一位新的靈魂。
“鮑玉茹,知道我為什麽還願意將你從牢中接出來並且還為你攬下一樁婚事嗎?”江月茹忽然抬眸,清冷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嘲諷,“我不是為了所謂的姐妹情分,我是為了我自己。”
她嫁給了心儀的男人,還有了身裕
她想要施舍自己內心的最後一絲絲憐憫,博一個好名聲。
她從來就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
“再過不久,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雖然我已經和鮑長春斷絕了血緣關係,可你畢竟還和我有幾分血脈親情,我不能讓你成為我孩子人生中的一個汙點。所以我才會給你一個洗白的機會。”
她江月茹的兒子,將來必會扶搖直上平步青雲。
所以她才沒有動手殺了鮑玉茹,而是用了這麽婉轉迂回的手段。
“姐姐的心思,玉茹怎麽會不明白呢?”鮑玉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又伸手撥了撥垂在了鬢邊的一縷青絲,“我娘身邊的大丫鬟紅苕早就被你收入麾下了,你故意買通了紅苕,讓我娘和江祖賢發生了關係,為的就是一石二鳥,甚至鮑長春的死,也在你的計劃之鄭我娘從來都不喜歡針線,可那日,當爹娘爭吵的時候,屋內卻多了針線籮,多了一把剪刀。江月茹,你敢這不是你的手筆嗎?”
“葉家人都以為你本性純良,可實際上你心思惡毒。若是有朝一日,葉坤知道了躺在自己身邊的枕邊人根本就不是那個看起來大大咧咧單純可愛的美嬌娘,而是一位心思惡毒陰險的毒婦,你覺得他還會一如既往的愛著你嗎?”
“江月茹,你我娘狠毒,我狠毒?可我娘和我,至少狠毒的光明磊落,不像你!你為了替你娘報仇,竟然隱忍籌謀了這麽多年!你敢當初你接近葉坤,沒有其他的目的嗎?”鮑玉茹忽然氣勢洶洶的指著她的鼻子,怒聲嗬斥道。
窗外,更聲傳來。
已是二更。
江月茹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氣勢洶洶的女人,勾唇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