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暗子
梅府，金秋園。
梅府族中子弟讀書之地，荀羽正就在此地教書，突然就見一人進來。
“踏踏踏。”
梅成蹊看到荀羽正在上首教書，連忙放慢腳步，在外等候。
荀羽放下書卷：“公子，如此著急，有何要事？”
梅成蹊知道荀羽規矩，雖然心中著急，卻依然一絲不苟拜道：“先生，那梅月應了何施之約，我該如何是好？”
應了？這麽快？
荀羽奇怪道：“這梅月竟然也不和七娘商量商量？”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梅月到底還是後世思維主導，下意識的把這件事當做了公事。還沒有完全融入這種家國下的環境中，疏忽了。
荀羽左思右想，然後道：“梅月有此舉，必是胸有成竹。公子，你的機會可不多了。”
是了，梅月之前怎麽樣都好，這次是真正踏入士林之中，在這裏揚名可就有政治助力，不僅不再算是“相交於微末”日後想要再有“雪中送炭”的機會估計都不多了。
梅成蹊再拜道：“請先生教我。”
荀羽回道：“這文章我也看了，何施此舉如此冒進，背後必是有人推波助瀾。公子，你這段時間連日查探，可有收獲？”
梅成蹊稍稍回議道：“前些日子，太府卿蘇浩然被聖上欽差，至伶仃府特辦正陽節外來使節晉見一事。梅月力壓北狄公主叱奴嬌，先生應該聽過，直到現在還沸沸揚揚。之後有一事蘇浩然知會了我，那日逐王之子叱奴崢對梅月似有芥蒂，這段時間與何施來往密切。”
著，梅成蹊驚覺：“先生，此事與梅月有關？何施與叱奴崢會對梅月不利？”
荀羽思量片刻後道：“公子，此次士林邀約你可前去，與梅月離得近一些，且身帶佩劍。”
梅成蹊皺眉：“可我不知這叱奴崢與何施會如何動手啊。”
荀羽道：“這何施一大把年紀，如今不可能再起，他為了挽回何家名聲必然全力以赴，且還會準備攬下所有罪名，甚至已經有了魚死網破的打算。到時候梅月之不敵在場一幹文士還好周旋，若梅月真的登臨絕頂，何施一定安排好了下一步。總之，他會使出渾身招數不讓梅月全身而退。”
梅成蹊道：“也就是，梅月離開以後，必會有危險。”
荀羽篤定的對他道：“梅月勝，則何施攬下刺殺罪名。梅月敗，則那日逐王之子叱奴崢成為替罪羊。這二人恐怕已經商量好，各有打算了。公子，你隻須提前準備好信使，在那邀約臨近結束時送往勇毅候處。事成以後，勇毅候一脈便欠你一救命之恩！”
……
梅成蹊點了點頭，又問道：“先生，那之前探查到與何施有私交的那這個武人如何處理。”
荀羽聞言搖頭失笑：“公子啊，一個梅月你就滿足了，就要把手裏的牌都出幹淨了？”
不等梅成蹊稍作窘迫，荀羽又道：“文武之爭，這何施不過是個棄子，有人想拿他做導火索，有人想要踩著他登臨高位，有人想要借此機會渾水摸魚。這次邀約隻是開始，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可以專注於我們能撈到的那一部分好處。但你要謹記，凡事往後走一步要往後看三步。”
離開金秋園，梅成蹊思量了好一會兒荀羽的話。
……
從之前和梅老太爺吵過架，梅蘭英回梅府就更少了，要不就是去北軍六鎮，要麽就在朝中，要麽就直接回了宅院。
午門口，梅蘭英正往外離開，一聲喊住了他。
“梅將軍留步。”
梅蘭英回頭，正是自己父親梅老太爺：“原來是梅閣老，叫住晚輩何事？”
梅老太爺看著梅蘭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自家這個女兒可記仇的很呢！
看著女兒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梅老太爺心道這梅月給女兒灌了什麽迷魂湯，把她收拾的這麽服服帖帖的，果然不簡單。
父母二人對視了幾秒鍾，迷之尷尬。
梅老太爺咳了一聲：“最近，梅月與你怎麽樣了？”
這還是梅老太爺第一次在梅蘭英麵前主動提，以往他可是不承認自家女兒這婚事的。
梅蘭英冷清著聲音：“梅閣老日理萬機，還有閑心搭理晚輩這等閑事，真令晚輩感激涕零。”
梅老太爺看這女兒跟著梅月日久，連拽文扯淡的水平都漸長。
索性不再繞彎，梅老太爺冷靜道：“我與你有正事談，那梅月最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什麽意思？
梅蘭英馬上就不高興了，直接打斷道：“有什麽不對勁也是我的家事，不勞您費心了！”
梅老太爺又問：“那梅月應了何施邀約一事，也和你了嗎？”
……
梅蘭英沉默了一下問道：“什麽？”
果然沒告訴，梅老太爺又道：“看來你是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從前怎麽教你的？”
“行了！”梅蘭英深吸一口氣直接大聲道：“你教我？你教我？你教我的事情還少嗎？教我習武，教我騎馬，教我行軍打仗！我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真是要謝謝你！蘭英知你苦衷，可你也別再想著拿這種話來壓我。”
梅老太爺道：“跟著那梅月不久，你骨頭倒是硬了不少。可你也別太依賴那梅月，此人背後瞞著你的事情，你自己也該留幾分心眼。”
梅蘭英皺眉道：“什麽意思？”
梅老太爺看著自己女兒：“這次何施想要和梅月鬥一鬥，梅月都應下了，竟然也沒告訴你？我看，你也是被此人幾句甜言蜜語衝昏了頭腦。”
衝昏了頭腦……梅蘭英臉色越來越難看，直接道：“月怎麽做有月的道理！”
“嗬！道理，你可真幼稚，那梅月做什麽都……”
“夠了！！”
……
梅老太爺恨鐵不成鋼的道：“我可是為你好！你怎麽就不聽我話！那梅月這般出身，這般做派，真是利用你，你怎麽辦！”
利用我？我這麽對他，他會利用我？？
梅蘭英渾身一顫抖，強撐著回去，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這裏。
入夜，梅蘭英渾渾噩噩的走回那宅院，卻生平第一次覺得這般陌生，這般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