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趙國公
梅月真的有如此才華，能夠參加科舉？
梅家人除了梅蘭英，其他人都保持懷疑態度，聽聞此事引起了熙平帝的注意，甚至一些人有些幸災樂禍。
科舉是這麽好過的？鄭國每年成千上萬的讀書人，榜上有名不過三四百人，甚至一兩百也是有的，隻是一般舉人便是真真正正的千裏挑一。
多少人十年不中，二十年不中？
而且現在好了，梅蘭英被參了，梅月能不能參加會試還是兩，甚至他這個鄉試過關的名額都有危險。
不就是找了個好靠山，戲子永遠是下等，想一舉翻身？做夢吧！
……
上京都皇宮，淩煙閣。
夕陽殘照，老皇帝靜靜的坐在大殿前，無喜無悲。從跟隨先父東征西討到執掌一方，最後問鼎大寶二十餘年。
嗯……用後世的話來，看這外麵，是朕的錦繡江山啊！奧利給！
太監低眉順眼：“啟稟聖上。”
熙平帝依舊看著牆上，那一十六張英武不凡的開國功勳畫像。
“聖上？”
“嗯。”
“勇毅候與尚書令大人在前門等候晉見，還有伶仃府伶人梅月。”
“哦。”熙平帝稍稍思索後：“讓他們進來。”
旁人以為他是隨著年紀而城府更深，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隻是因為年紀大了耳力不行了。
……
淩煙閣大殿之上，從踏進去的一霎那間，就能夠讓人不自覺的挺直腰杆，變得肅穆。
這裏如後世盛唐那般，供奉著隨先帝開國的各個功勳名臣。
一點不同的是，這大殿上一共是有一十六副十餘尺高的巨幅畫像，宮廷名家的精心塑造之下，這些名將或英姿勃發，或怒目圓睜。
武穆候，蘭陵王……
一個個曾經顯赫八方的名字，如今靜靜的佇立在這裏接受香火。
除了先父一母同胞的王爵蘭陵王，其餘功臣皆是封侯。
隨熙平帝出征期間，勇毅候梅蘭英率部驅敵三千裏，收複北疆關山失地。如此功績可算是驚世之功，可若是擺在這些開國功勳麵前，那就差了點意思。
……
梅月隨著娘子進了宮，嘖，這句話聽起來好奇怪……
跟在娘子身邊，旁邊一個文官兒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正是目中無人的尚書令，何施。
一路上還想著跟身邊公公問些消息，可前方太監隻是低頭走路，連客氣話都不。
“臣北軍鎮軍梅蘭英叩見聖上。”
“臣少府尚書令何施叩見聖上。”
“民梅月叩見聖上。”
……
先看了看梅蘭英與何施，最後目光掃到了梅月，熙平帝笑了一下：“你是梅月？”
梅月垂首：“是。”
熙平帝又道：“我兒景林對你可是念念不忘，稱你是嫡仙子下界，不是凡中人。”
這……梅月抿了抿嘴，低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麽。
這話怎麽接？謝謝他？謝個鬼啊！把性別都搞錯了！
梅月幹巴巴道：“二皇子殿下謬讚了。”
尼瑪的讓我不要亂傳，怎麽這個老皇帝都知道了？
……
熙平帝有些疲憊，靠在龍椅上假寐：“何尚書，吧。”
作為幫皇家管理私賬，進言來往政務的官兒，何施是時常麵聖，謹慎微是有的，但比起梅蘭英二人要好得多。
何施道：“啟稟聖上，臣自考功司得知，這梅月拿到了直隸會試帖。其人奴役出身，五歲被賣入伶仃府成為戲子，十一歲時為梅府唱戲，後十六歲被勇毅候買入梅府。
試問這種出身，這種經曆，他可能通過鄉試嗎？根本不可能通過鄉試，遂參勇毅候徇私枉法，為夫婿梅月行受賄賂！”
突然，梅蘭英開口：“聖上，梅月鄉試是憑借自學，臣絕沒有任何枉法之舉。倒是那考功司劉主事，被我逼迫才答應了我家夫君的會試帖，聽轉身就到何大人衙門口訴苦。”
“梅月一下九流的戲子，怎麽可能有參加會試的才華？勇毅候也承認是逼迫了？”
“何大人，鄭朝開國以來，哪一條律例規定，戲子不能參加會試了？”
“你……此乃先聖遺訓，唯人……”
“嗯？”
何大人猛然住嘴，他失言了。這梅月他怎麽都行，真是連梅蘭英牽扯進來，那就是愚蠢了。
梅蘭英垂首熙平帝道：“隻道聖人言有教無類，在下絕無徇私之嫌，隻希望夫君能有此機會。”
……
正此時，門外太監又道：“啟奏聖上，趙國公求見。”
趙國公？趙姨娘的父親？
熙平帝道：“召他進來！”
下名儒，北國名士趙國公！
趙國公與熙平帝幼時相識，這樣的隨意待遇是旁人不可能再有的。
從熙平帝登臨大寶以來，趙國公其人就果斷告老，又文采冠絕四方。熙平帝一幫從龍之臣之中，趙國公絕對算是最為親密的那一波了。
熙平帝喜歡為淩煙閣題詩，而趙國公喜愛作詩。今日他能來，不言而喻。
別人是肅穆，趙國公是笑容可掬。別人是跪拜，趙國公是拱手。
還不是很規整的拱手，是拜年似的拱手笑道：“陛下，老臣有禮了！”
熙平帝莞爾揮手道：“免禮，平身，賜座！”
好……
梅蘭英暗暗思量，今日真就能如此糊弄過去，那就穩了。
何施皺眉看著當前局勢，真是聖上一高興想要作詩，把下麵人揮退，今日努力可就白費了！
不能再抓住梅月出身來攻擊了，何施明白，自己要轉移方向了。
何施啟稟道：“陛下，今日正好趙國公來此，不如就此為題，以淩煙閣為景，寫一詩句如何？”
熙平帝一生什麽人沒見過，何施心裏算盤是從一開口他就知道了他的打算。從熙平帝這等地位考慮，這梅月這種事真也好假也好，對他無礙。
真有才學，那就以此為憑給他機會。沒有才學，那就借機敲打梅蘭英一番。
熙平帝再看了這個梅月一眼：“可。”
此子真是男兒身？名不虛傳，不怪吾兒弄錯了難堪！
何施沒有見過梅月鄉試考卷，可在他想來，這樣的出身，以淩煙閣為題，肯定是亂中出錯。
你了解這一十六功勳的過往嗎？你知道這些人的豐功偉績嗎？你能夠駕馭住這種一朝英魂為題的文章嗎？你有這種開闊心胸嗎？
熙平帝為什麽喜愛趙國公的詩？為什麽趙國公能有如此成就，就因為此人戎馬一生，能文能武，心胸開闊。其詩文波瀾壯闊，大氣磅礴。。
於是，何施道：“梅將軍，你你家夫君有參與會試之文采，那不如讓他先作詩一首如何？”
此言一出，趙國公微微一怔，這梅家七娘也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