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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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作業——」
語文課代表是個戴眼鏡的四眼仔,每次喊交作業時, 都要把自己喊斷氣。
他收作業就跟跳舞似的,從講台上跳到講台下, 在每一個人的桌子上都用自己的課本敲一下。
敲到李明珠這裡,他就停下來了。
他不敢拿本子去敲李明珠的桌子。
「暑假作業交上來。」
李明珠在書包里翻出厚厚的一沓書,把語文的拿出來, 扔給了課代表。
她陰沉沉的坐著,寡言少語,頭髮一暑假沒剪, 長過耳尖。側臉英挺俊朗,下顎線流暢的滑進校服襯衫里,她擁有十足好看的皮囊,卻沒有十足有趣的靈魂。
李明珠的靈魂也是陰測測的,從靈魂深處帶出來的陰冷感,影響了她的交友列表。
在同班同學眼裡,這是一個酷斃了的帥哥。
從高一開學到現在, 整一個獨行俠, 不交朋友,不住校, 不參加社團活動,就知道讀書。
寡言少語, 眼神不善。
讀書讀了一年, 除了光知道她叫個『李明』之外, 什麼都不知道。
四眼仔的課代表,就不敢和李明珠說話。
新學期第一天,上午課程結束,李明珠留在教室,沒去食堂。
一中的食堂有兩個,一個是正規學校的大食堂,上下三層樓,高一高二一起吃,高三在最上面一層樓吃。
另一個則是穿過籃球場,繼續穿過操場,在學校的最北邊,有一個西餐廳,裡面熱衷於賣烤腸漢堡快餐等垃圾食品,定期推出名字花哨然而難吃的一比的特色餐品,這比食堂受歡迎,特別是受情侶歡迎。
李明珠通常不在食堂吃,也不在這個餐廳吃,她是走讀生,一般自己帶點兒東西,坐在西餐廳旁邊,操場看台背後的空地上吃。
學校的東西貴,她沒閑錢去吃。
李明珠開學第一天也不例外,自己帶了點兒東西,直奔看台之後:她到底有些要面子,不願意在班級里吃。
李明珠去操場的路上,遇到了二炮。
二炮的哥不知道去幹嘛,發了財,給二炮買了個藝術班的名額,竟然也進了省重點一中。
二炮他哥直接省略了種種不光彩手段,逢人就吹自己弟弟出息了。
李明珠在這裡遇到二炮,並不奇怪。
二炮看見李明珠,直接和她打招呼。
李明珠僅有這個朋友,況且二炮還很講義氣。
李明珠於是對他收起了常擺的一張死人臉,難得放鬆了表情。
二炮這次看見她,卻不像往常一樣熱情洋溢,反而如臨大敵.
他一看見李明珠,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開口就給李明珠說,「李明兒,你轉學吧!」
李明珠糊了他一臉,「發什麼瘋?」
二炮慌張的話都說不清楚了,「李明兒,這事兒我和你說,我原來是不信的,你聽我說……」
他說話顛三倒四,「你還記不記得你初中畢業那年,我不是給你偷了個清華大學的證兒嗎,你冒充老師去補課的那個暑假!」
李明珠聽他提起這事情,臉色也有些不太好。
她初中畢業那會兒可能腦子沒長好,一腦熱搞出了這件事,關鍵是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口才,還真叫她忽悠到了一個老太婆。
李明珠就在這個暑假認識了老太婆的孫子,叫陸遙。
是個無法無天,囂張至極的臭小子。
李明珠上課的第一天,就和陸遙結仇了,奈何他外婆給的一節課的價錢十分讓李明珠眼饞。
李明珠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硬著頭皮給她孫子補課。
陸遙可謂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那成績差的,李明珠都沒眼看。偏偏陸遙絲毫不當回事兒,照樣翹課逃學打遊戲,天天帶傷回家。
他一回家,李明珠就冷著臉站在房門口,問他作業做了沒。
他做個屁!
陸遙看見她就煩,煩李明珠這個好學生的神氣樣:他看著就是神氣的。
陸遙脾氣差,性格也差,每天拽的跟個二八五萬一樣,彷彿李明珠欠他十幾個億,偏偏一張臉生的又是到處惹桃花的模樣,一個禮拜換一個女友,帶回家的不重複,光李明珠撞見的就有四五個。
初中生交女朋友,都是好面子,干不出什麼事兒,最多一起結伴回家,一起吃冰棍兒,純情的一比那啥。
而且陸遙這樣,當大哥的,身邊哪兒能沒有幾個賢內助。
陸遙家庭條件優渥,父親當官,母親是有名的藝術家,他充的是Q.Q黃鑽,吃的是紅酒牛排,踩的是好幾千的名牌鞋,出入H市最貴的KTV唱歌,一招手能有十幾個狐朋狗友,前仆後繼的給他提鞋。
奈何陸遙本人不思進取,專門跟李明珠對著干。
初二的小屁孩兒,日天日地的,最喜歡做的就是通過和老師對著干來提升自己在同齡人心中的政治地位。
李明珠雖然是個家庭老師,也算掛了個老師。
陸遙就喜歡折騰她,欺負她,於是李明珠每天都在用刀砍死陸遙,和為金錢折腰忍受陸遙中來回拉扯,終於熬到了暑假結束,她拿了錢就和陸遙說拜拜。
但李明珠的性格,就是記仇的性格,陸遙讓她吃了幾次苦頭,她就記在心裡,勢必要報仇。
於是走的時候,她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叫陸遙在他的狐朋狗友面前丟盡了臉面。
她想陸遙的樣子,大概是要跳起來拿著刀砍她一萬次才夠解氣。
陸遙這麼要面子,這足夠膈應他好幾年,成為他初中難以磨滅的黑歷史。
李明珠拉黑電話Q.Q微信一氣呵成,從此就和陸遙江湖再見,兩兩相忘。
要不是二炮現在提起這件事,她都把自己和陸遙鬥智斗勇的那個暑假忘得一乾二淨了。
「提這事兒幹什麼?」李明珠拿著飯盒,一邊往前走,一邊和二炮講話。
二炮急的滿頭冷汗,「就是和這件事有關啊!」
李明珠道,「哦,這事我都快忘了,怎麼了,我冒充學生的事情讓你哥知道了?」
「不是我哥知不知道的問題。」二炮連忙走在她前面,「李明兒,你看了今年高一新生名單沒有!」
李明珠神態自若的繞開他,還不知道自己大難臨頭。
「我知道這個幹什麼,我又不是校長。」
言下之意:干我屁事。
李明珠有時候就是這麼酷。
但是這回酷過頭了,二炮急著和她說,「你那個學生,就陸遙,在高一的新生名單裡面!藝術班的,我給老袁整理下屆名單的時候看到了!」
老袁是藝術班的班主任,帶高二的藝術班,順便教高一的美術課。
「嘁,大驚小怪,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多的很。」李明珠只詫異了一瞬間,就回答了。
二炮說,「我去,李明兒,新生錄取單上有照片啊!這世界上有同名同姓還長得一樣的人嗎!你別不信我啊……我說……」
二炮和她爭辯,李明珠突然停下腳步。
去食堂的水泥路,兩旁的樹被風吹的颯颯作響。
前面的操場看台,簇擁著一幫流氓學生,校服穿得七零八落,為首的是一個模樣俊朗的學生,男的,面生,百分之八.九十是新高一。他嘴裡叼著煙,很囂張,昂著頭曬太陽,身旁圍著一個腰細腿長的女學生,軟趴趴的靠在他手臂上。
一眾人有四五個,有說有笑,地下扔了七八個煙頭。
李明珠站定,蒼白的臉在陽光底下甚至有些陰森森的反光,看台一幫學生中,有一個人從上頭跳下來,站在李明珠前面。
「學長,看你挺有眼緣的,上來聊聊?」
他痞里痞氣,不懷好意。
李明珠冷靜的開口,「沒什麼好聊的。」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看台上面被女生挽著手的那個新生帥哥,腰上系著校服,吐掉了嘴裡的煙頭,跟著晃蕩下來。
李明珠額頭滑落一滴冷汗,越看上面走下來的男生越眼熟,直到這人完完整整的站在他面前。
攔住她的那人開口,「你不會聊沒關係,陸哥有話和你聊聊。」
李明珠心中翻起滔天駭浪,但是表面無動於衷,甚至想:聊你妹。
陸遙已經站在她面前,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李明珠和他打了個照面,互相掃描識別對方面部微表情,企圖看出點兒什麼。
二炮大驚,「陸,陸,陸陸……陸遙!」
陸遙好似在這兒等了很久,一開口,虎牙露出來,笑的也很不懷好意,說的是:「李老師,好久不見啊,怎麼清華大學畢業了,來一中教書啊?」
他舌尖頂在口腔,「你還真是挺難找的啊?」
李明珠,眼神複雜,當即……拔腿就跑!
此話一出:沒人鳥他。
顧小飛深感自己顏面盡失,敲了敲黑板,「咱們班學生會的都有誰啊。」
「上個學期的新聞了,你還拿出來說,炒冷飯啊!」有人答道。
「我怎麼不知道,嗨,學生會合併事小,重點在後面!」顧小飛壓低聲音,「學校要搞個稽查大隊!管全校的,我靠!」
「上學期不是有紀檢隊了嗎!」
「那破紀檢隊,檢個毛啊,就在學校裡面撿垃圾吧!」顧小飛鼻子出氣,「今年學校打算以暴制暴,內部消息,稽查大隊的所有成員——全是藝術班的!」
「藝術班那個妖魔鬼怪的班啊!」一人笑道。
提到藝術班,眾人都感覺背後一寒。
H市一中屬重點中學,但重點中學既有重點牛逼的班級,也有重點垃圾的班級。
這個重點垃圾的班級,就是學生口頭相傳的藝術班。
其實藝術班也沒有那麼垃圾,只是學校里最不要學好的社會哥社會姐全在這個班,成日除了化妝改校服,打架惹是生非,不幹別的。
在這個年代,一個高中生,毛都沒長齊呢,就會化妝了,這還得了!
還打架,打架都不算什麼,人藝術班的人才輩出啊,揍學生已經不能滿足他們了,去年還因為揍任課老師,被學校狠狠批評,開除了好幾個。
這樣的班級,按道理不該存在於H市的重點中學。
但重點中學,也缺錢啊,藝術班的學生,基本都是關係戶,家裡有錢,買進來的,只要平時別太過分,混完了三年,老師睜隻眼閉隻眼,便這麼算了。
顧小飛說的今年總校成立的稽查隊,竟然從垃圾班的學生里選,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我們要被一群垃圾統治了!」顧小飛這話還不敢說的太大聲,壓低了聲音說的。
顧小飛膽子小,不敢大聲說,眾人嘲笑他:慫包!
「說誰慫呢!」顧小飛呸了一聲。
「學校怎麼想的啊,還把紀檢隊解散了。」楊可嘟囔一句。
「紀檢隊沒用唄。」顧小飛道,「紀檢隊還能更慫包一點兒嗎,他們管得住學生嗎,被人一瞪就不敢扣分兒了!」
「反正和我們沒關係,合併也和我們沒關係,現在有一件大事情,和我們有關的。」學習委員適當的提醒眾人,「開學測驗的考試時間發下來了,一會兒我抄到黑板上。」
「不是吧,我們才高二啊!又不是高三,這麼嚴……」顧小飛哀嚎一聲。
「是啊,顧小飛,你已經掛在末尾一年了,這學期再努把力,爭取下學期光榮退出創新一班,投身平行班為拉低我校升學率做出卓越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