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9
第149章
四年後。
點蒼派一夕之間血流成河,據說上千弟子在一個晚上的時間只逃出了一人。
這個人就是點蒼派第一驕子趙玉麟。
趙玉麟一身狼狽地跑到了離點蒼派最近的凌華派。
明若蘭露出驚駭之色:「你說的可是真的,真的是魔宗席捲重來?」
趙玉麟眼中閃過驚恐,他悲聲說道:「我親眼所見,是陰秀兒那魔宗妖女……是她帶著魔宗高手悄無聲息地攻破了山門,陰秀兒的武功,變得極其好可怕,她一掌將諸位師伯聯手攻擊就擊破了,我大師伯,二師伯,三師伯和七師叔都被她所殺。」
明若蘭不由地站起身來,趙玉麟繼續說道:「後來那妖女逼迫師尊解散點蒼派,師尊不允,那妖女每問一次,師尊每不答應一次,就有我點蒼派十個弟子被魔宗的人所殺!」
「師尊拚死才換來我逃出來的機會,就是讓我儘快通知其他三派,這妖女來勢沖沖,定然是來報當年陰刑天之仇的,這次我點蒼被這妖女屠殺一空……還請明掌門替我派報仇雪恨!」
趙玉麟說得聲淚俱下,他一身傷的事也隱瞞不了,明若蘭當下吩咐道:「親諸位長老前來議事。」
隨後安撫趙玉麟說道:「趙少俠身上重傷,還請趙少俠養傷為重,貴派出此參事,四大派同氣連枝,定然不會不管不顧,本座隨後就派人傳書給九宮劍派和純陽派。」
趙玉麟連忙點了點頭,然後任由凌華派的女弟子帶他下去。
***
點蒼派被魔宗覆滅一事,瞬間傳遍整個江湖,整個江湖不由嘩然。
點蒼派是什麼地方,那是江湖白道頂尖四派之一,宗門更是經歷幾百上千年建立的,門派底蘊,和門派駐地早就成了鐵桶,這悄無聲息地被覆滅了,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就算魔宗勢力強橫,也不至於直到點蒼覆滅后消息才傳出來。
眾人驚疑之間,魔宗揚名天下,魔宗宗主陰秀兒經過點蒼餘孽趙玉麟的傳話,盛名直追當年的的魔宗宗主陰刑天,甚至等到陰秀兒將點蒼上下幾千條人命屠殺一空后,陰秀兒的惡名瞬間超越了陰刑天和現在存世的惡人,成為所有人口中的大魔頭。
凌華派在瞬間聯絡上了九宮劍派和純陽派,他們不得不如此緊張,從趙玉麟口中得知,陰秀兒魔功厲害,比之當年的陰刑天都要有過之而無不及,據說,陰秀兒身上不僅修鍊天極功法太陰魔書,對噬日刀決和似春大法也相當熟練,更重要的,她身上還有這當年溫崢和陰刑天的功力,已然練成為比陰刑天和溫崢還要可怕的魔功。
陰秀兒重新出世,第一時間就滅殺了點蒼派,她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為了報仇的。
三大派並沒有大宗師,又從趙玉麟口中得知,點蒼派隱藏的宗師圓滿境界高手至少有幾十人,這幾十人的圍攻,都沒有留下這位魔頭的殺戮的腳步,反而一個個連性命都沒有逃出來,這著實讓三大派有著唇亡齒寒的感觸。
距離點蒼派最近的是凌華派,三大派立即向整個白道發了邀請,他們要在凌華派舉行武林大會,共商抵禦捲土重來的魔宗。
陰秀兒得到消息,她並沒有當回事,她這些年在西域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在西域招兵買馬,統一了整個西域武林的力量后,她才重立了魔宗。
她如今坐在點蒼派的大殿里,坐在她下手四位堂主都不敢主動開口,只是眼神看向陰秀兒身邊的左使林浩淵。
林浩淵只得開口:「宗主,可要派一堂破壞此次武林大會。」
陰秀兒淡淡地說道:「不必了,正好聚集在一起,也能做個了斷。去放出話去,本座先滅點蒼,再誅凌華,凌華若是知趣,除凌華之名,倒也可繞凌華上下一命。」
林浩淵說道:「三大派聚集在一起,實力不可小覷,還請宗主三思。」
陰秀兒越過林浩淵,直接囑咐下面的常無息和其他三位堂主。
「準備下去,武林大會那日,就是攻入凌華派那日。」
常無息等人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士氣大漲得接令。這是頃刻間,將點蒼派攻破才得到的結果。
林浩淵嘆了一口氣,這四年他完全見識了陰秀兒的強勢,只要她決定的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人敢有任何異議。
只因為陰秀兒的武功確實可怕,而且下手從來就柔軟過,西域向來一團散沙,多得是桀驁難訓的散修,西域整個武林,若不服從陰秀兒的,不是死了,就是都被逼著逃離了西域,甚至陰秀兒還把持著回中原的道路,他們不得不逃去波斯。
待眾人退下去后,林浩淵正準備告辭,陰秀兒突然問道:「林浩淵,你多久沒回神威府了?」
林浩淵一怔,自從陰秀兒給他解藥后,他因為背叛的師尊,天下已經沒有可去之處,然後就跟著陰秀兒去了西域,這些年來,他一直幫著陰秀兒統一西域……
「本座和整個白道即將開戰,想來林浩淵你也能夠回去了。」
林浩淵臉色一變,當年一念之仁也好,為了求得解藥也罷,最後的結果都是他阻止了李明彥師弟對溫明瀟的殺招,這對於師尊和神威府而已確實犯下大錯。
只是,師父到底是師父,神威府也一直是他從小生存的地方,而京都更是有他的親人,他豈能徹底割捨,之所以還留在陰秀兒身邊,不過是得到師尊的命令,潛伏陰秀兒身邊罷了,其目的,就是讓已成氣候的陰秀兒走向復仇之路,他日歸來,和白道兩敗俱傷。
「原來你早就知道。」
陰秀兒淡淡地說道:「之所以留著你,也是因為讓朝廷會幫助本座封鎖在西域的動靜。」
林浩淵明白了,確實如此,這四年來,若不是有朝廷的幫忙,陰秀兒在西域鬧得那麼大,中原不可能半點聲息都沒有。
他致力幫助陰秀兒統一西域,其實早已經被陰秀兒看穿。
「看在你這些年盡心儘力地份上,本座不為難你,你拿著本座的戰書給李道河,六年的仇,那些攻上四大派的弟子該死,李道河是罪魁禍首也只用用命來填本座心頭之恨。」
林浩淵沉默起來,過了許久,他才說道:「師父其實早就知道你不會放過他,當年他為了保護明彥師弟,從觀音崖跳下去已經傷了腿,這麼多年修養,依然不能好全,他自從知道你回到中原,就一直待在神威府不出了,神威府高手如雲,又有十萬兵甲保護,你如今武功就算可以贏得師父,但一戰之後絕無可能從京都脫身……你還是莫去了。」
陰秀兒面色淡漠,說道:「你可以走了。」
林浩淵見狀,他心中一嘆,隨後只能離開。
這些年,他雖然背負著使命,但是他並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陰秀兒之事,如果一開始他還還小心翼翼地將陰秀兒的統一西域魔宗的進度傳去京都,讓京都配合封堵著西域武林消息,到後來,他就傳得少了,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明白這是為什麼?
他的本心及其欣賞陰秀兒,陰秀兒這個原本只是為了生存的姑娘最後卻被江湖和朝廷逼到如此地步,讓還暗存算計的他很是愧疚,隨著跟著她一起同肩共苦得統一整個西域,經過無數次險境,他又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林浩淵看著陰秀兒殫精竭慮為魔宗忙碌,也看著她指點江山,算無遺漏,這都給林浩淵有一種衝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目光就總落在陰秀兒身上。
只是林浩淵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清楚記得當年陰秀兒滿身是血從清凈聖地下來的模樣,林浩淵就知道有些話是永遠也不能說出口的。
他以為,他還能在陰秀兒身邊待久些,至少可以看到她報完仇,然後四年不曾真心微笑過的她可以重新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毫無負擔的露出笑容。
沒想到,現在就被識破了。
只是在離開前,林浩淵還是忍不住提醒一番,這也算是他為自己做得最後一件事。
***
陰秀兒的戰書所在地是在京都的連雲山上。
陰秀兒不怕李道河不來,因為她早已經握住李道河不得不來的理由。
這個理由,就是李道河一直以來的算計——日月寶錄的進軍超凡入聖的秘密。李道河早就知道,修鍊太陰魔書的女子可以助先祖突破大宗師境界進階無上超凡之境,但是具體需要如何做,李道河一直都不知道,所以當年他費盡心機要和陰秀兒合作,就是圖陰秀兒想報仇的慾望,以此讓她儘力配合。
但陰秀兒逃了,這計劃也就擱淺了,如今,李道河知道陰秀兒知道如何進階無上超凡之境,他豈能不在意?
最重要的,京都周圍是他的地盤,他雖然覺得危險,可是也有足夠的自信,自己不會有任何事,既然如此,不去,江湖中還會以為他李道河怕了陰秀兒,壞了神威府和他大宗師的名頭。這兩相交加,李道河必然就會去參加。
***
京都已經全然封禁,城門內外更是好幾道關卡。
李道河並沒有將陰秀兒約戰的事給傳出去。
這對陰秀兒來說,只要李道河答應她的約戰,此事是否眾人皆知她並不在意。
陰秀兒一直以為的目標不是名揚天下,只是為了報仇而已。
李道河靜靜地等在連雲山頂,他周圍布滿了護衛,其中李明彥也在,當年李明彥身中劇毒,最後李道河還是想辦法幫助李明彥把毒解了。只是溫崢的毒太過霸道,沒有溫崢的解藥,最後只能冒險採取以毒攻毒的辦法,使得現在的李明彥再無當日年輕俊美的貴公子形象,反而像如同一個枯瘦蒼白、命不久矣的人。
日暮西下,李道河等了大半日,依然不見陰秀兒的人。
李道河身後跟著的神威府高手不由地懷疑起陰秀兒失約來,李道河顯得很平靜,他知道陰秀兒一定回來,若非如此,陰秀兒何必在此時給他下戰書?
事實上,陰秀兒確實不可能失約。
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山峰口,山峰下的高手守衛竟然沒有放出信號。
李道河看著陰秀兒一步十丈的輕功,眼睛微微眯了眯,這周身彷彿容入天地間,若非他睜著眼睛,以他的修為是決然聽不到半點動靜的。
李道河身後的捕快立刻抽出了兵刃。
陰秀兒絲毫不在意,他看向李道河,李道河也確實在輪椅上。
李道河伸出手,立刻有神威府的高手給李道河遞上了一把劍。
「可喜可賀,陰姑娘這麼快成為了江湖大宗師,也算是江湖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了。」
陰秀兒豈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這是在說她年紀小,不懂忍耐,要報仇其實並不記在一時。
她平靜地說道:「李大宗師腿腳不便,本座便讓你三招,也好叫李大宗師多活一段時間。」
李道河聽了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說道:「陰姑娘終究年輕氣盛,本府雖腿腳不變,但也足以教導陰姑娘了。」
陰秀兒停下腳步,她體內的真氣溢散出來,在一個瞬間就已經壓縮了空氣,形成了一張魔網。
李道河面帶微笑,手中的青鋒一指,日月劍氣如龍似虎俯衝陰秀兒而去。
他衣袍鼓動,身上劍氣無處不在,一條條劍氣恍如化成了實質,凝結出一道虛劍出來,實劍和虛劍交加在一起,形成某種互補的能量,此時旋轉著,帶著令人驚懼的力量,卻又讓人分不清任何虛實,
倏地,雙劍如同日月一般顏色斬落下來,這當中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勢沒有人會懷疑它的攻擊力。
陰秀兒的雙手如穿花蝴蝶一般閃動,太陰真氣至陰至寒,身前真氣席捲,瞬息就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太陰魔罩。
魔罩堅硬如巨牆,但是隨著劍氣不斷的激射過來,又如水幕,偶爾起了陣陣漣漪。隨後更有太陰真氣變成漫天花雨的飛針刺向了李道河,李道河袖袍鼓動,也使出了真氣護罩,然而陰秀兒的邪針依然可以無視真氣的阻隔,漫天花雨般的無形邪針如同要將李道河釘成一個刺蝟。
以前的陰秀兒最多激射出十幾針,如今漫天花雨一般,每一針落下,就如收割性命的鐮刀,剎那間將人置於死地。
李明彥等一眾大宗師紛紛四散逃開,這時候,他們才發現,面對大宗師之戰,他們其實什麼都不是。
李道河輕拍一下輪椅,炭火飛身上空。
陰秀兒和李道河隔空而立,
日月真氣和太陰真氣直接撞在了一起,天地彷彿炸裂開來,四散的氣流將整個山峰的花草樹木摧殘得七零八落。
李道河暗自心驚,陰秀兒這個新晉大宗師,竟然絲毫不必溫崢弱下。
不過,想要他性命,就這點本事還是遠遠不夠。
陰秀兒顯得極其沉寂,她既然約戰,自然有勝過李道河的殺手鐧。
突然間,陰秀兒的手上動作一邊,竟然俯衝下來和李道河近距離的真氣拼殺,面對陰秀兒渾厚的大宗師真氣,李道河手上的日月雙劍,日劍被真氣震斷,而月劍因為是虛劍徹底化成虛無。
好深厚的真氣。
他只得提起真氣抵擋陰秀兒這壓迫過來的真氣。
陰秀兒冷笑一聲,李道河再挨到陰秀兒掌心后,他赫然發現,他體內的真氣竟然在不斷地往外流,流入的地方赫然是陰秀兒的身體。
陰秀兒眼中顯得極其淡漠,太陰魔書和日月寶錄之間本身就是相互吸引,這些年,陰秀兒一直在想招數殺死李道河,陰秀兒其實心裡清楚,以她的武功,就算突破大宗師,也難以真取了李道河的性命,真正的高手對戰,要一個同等級的高手死,是一個及其困難的事,因為到了足夠的地步,人的殺手鐧層出不窮,哪裡能讓一個人的性命。
陰秀兒的外公陰刑天和溫崢之所以死了,不過是因為各種因素疊加起來。
所以,陰秀兒一直在想一個辦法,最後從太陰魔書對日月寶錄的吸引中下手,陰秀兒創出了一套吸真大法,就是借用兩套功夫中這隱約的聯繫,將對方的真氣吸入她的體內。
陰秀兒四年來,一直在完善這套功法,她的重心只在,將李道河的真氣吸入時無法掙脫開,而將真氣化為己用,這些,陰秀兒反而放在了一邊,並非她不在意,而是,事有輕重緩急,就如今來說,陰秀兒這將真氣化為己用的法子並沒有完善,不過她至少準備了可以壓制的功法。
李道河眼裡頭一回兒有了這樣的驚恐之色。
「這是什麼武功?」他發現,他怎麼都無法掙脫,除非他封住自己的丹田,那麼真氣自然無法流動,但是現在在和陰秀兒對峙之時,一旦封了丹田,陰秀兒那龐大的真氣會立刻將他的身體撕裂成血雨。
陰秀兒吸真大法發揮到了極致,李道河徹底驚恐了,他發現自己掙脫不開,而自己的攻擊,因為陰秀兒真氣大漲,讓他完全無法攻破。
李明彥見李道河情況不好,他立刻招手起來,帶著所有人飛身上去攻了起來。
李明彥一掌拍過來,陰秀兒順勢一推,李明彥接住了李道河,但是陰秀兒根本沒有放過李道河,這時候因為李明彥和李道河同出一源的日月真氣,也瘋狂地涌了進來。
「這是什麼武功,啊……我的真氣……」李明彥驚恐的大喊。
李道河在拚命的掙扎,可是陰秀兒這而研究出來的方式豈是那麼容易掙脫的,更何況,這樣的武功,在武道之上從沒有人出現過。
李道河整個人的臉因為真氣被吸都快有些變形,這時候見到李明彥遭遇同樣的情況,他瞬間就明白了,立刻吼叫其他神威府高手:「別過來,砍斷她的手。」
真氣是從陰秀兒手上吸過去的,只要她雙手斷了,真氣豈會再繼續。
陰秀兒冷笑一聲,如今真氣體內充足,她長嘯一聲,嘯聲真氣縮成一條音線,剎那間,這聲音恍如獅子吼一樣,真的在場的人紛紛慘叫地捂住了眼睛,更有功力低微的人,七竅都流出了血。
李道河和李明彥雙雙也吐血出來,陰秀兒突然甩開了這兩人,排山倒海的真氣瘋狂地衝擊在這兩人身上,速度之快,剛剛掙脫的李道河和李明彥還沒有來得及任何動作,就被這真氣所壓到。
李明彥功力低微 ,竟然在這頃刻間就沒了性命。
李道河瞳孔緊縮,偏偏他已經沒法動彈,更說不出任何話來,陰秀兒緩緩走到李道河身邊,然後蹲了下來。
「這招叫吸真大法,還是當年你要以我的功力為你們李家提供修鍊才想出來的功法,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李道河雙目睜大,顯然是不可置信。
只是陰秀兒卻再也不會給他機會,讓他去想自己是否後悔,她輕輕一腳,踩在了李道河身上,這一腳,便是斷了這位江湖文明幾十年的大宗師的心脈!
神威府的捕快這時候臉上也終於驚恐起來,他們引以為傲的府主,他們神威府的象徵敗了?
而且還被殺了?
陰秀兒淡漠地說道:「當年參加過魔宗大戰的捕快,都自裁吧!否則,三日之後,若有遺落,便是你們神威府的末日!」
陰秀兒一說完,就再也不曾耽擱,三兩步閃離了這連雲山。
陰秀兒又劃掉了一個名單,她的仇人,越來越少了呢?
***
李道河死訊一傳出,江湖再一次被震動了。
又是魔宗妖女陰秀兒!
陰秀兒竟然殺了李道河?
凡是聽到消息的人,都覺得不可置信,李道河啊,那是大宗師,這事比之點蒼派被覆滅的消息還要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隨後,李道河的大弟子登上了府主之位,神威府掛上了白事,眾人頓時再無僥倖之理。
江湖開始動亂起來,白道惶恐不安,而黑道突然興盛了起來,剎那間,江湖風波不斷。
江湖動蕩之時,而陰秀兒已經到了靈州,陰秀兒是要去九宮劍派的,然而前去九宮劍派,就必須路過靈州。
而陰秀兒自踏上靈州這片熟悉的地方,她就不由地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只是,她終究不會回去看一看。
陰秀兒一直都知道虛了凡並沒有回清凈聖地,他就帶著女兒生活在雲霧山裡,哪怕陰秀兒依舊幫他洗去了所有的污名,清凈聖地的人也都紛紛請他回去,他依然沒有回去。
陰秀兒當年去清凈聖地受罰,她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洗清虛了凡聖僧所有的污名,讓他不會再有對清凈聖地的內疚,也讓他不會被江湖人人喊打,這樣……他可以好好得和明月一塊生活。
至於她,既然已經決心報仇,她不介意身上的罪名更多。
陰秀兒其實一直認為虛了凡會帶著明月回清凈聖地的,陰秀兒一直知道,清凈聖地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在陰秀兒和清凈聖地起了衝突后,他選擇承擔所有而去自己求死。
但是,溫明瀟寫信告訴她,虛了凡一次都不曾回去過清凈聖地。而是一直生活在雲霧山,溫明瀟告訴她,他去看過明月了,明月被虛了凡養得極好,小小年紀又聰明又貼心,他還說,虛了凡和明月在等她回家。
陰秀兒還一直收著那封信。
只是……
陰秀兒走向前面的觀音廟。
她依然不會去雲霧山,但是她想……給了凡,也給明月祈福。
眼前的觀音廟很小,香火只能算一般,陰秀兒踏進來立刻引起無數人的注意,只是這些對於她來說,並不需要在意。
陰秀兒原本不信佛,但這四年裡,她卻沒少過拜佛。
她跪在最後的蒲團里,然後默念著經文給虛了凡和明月祈福。
祈福大殿人來人往甚是嘈雜,陰秀兒卻心如止水,她虔誠地跪在那兒默念著祈福。
「觀音娘娘,你要保佑,爹爹和娘親早些團聚,這樣,爹爹就不會再難過了,爹爹不難過,我也就不難過了,」
「觀音娘娘,其實,我也想見見活著的娘親,而不是爹爹畫上的娘親,可舅舅說娘親去了遠方,她一定會回來的,可我知道,他們都是騙我的,娘親根本不會回來……」
陰秀兒不由睜開了眼,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在嘈雜的大殿里唯獨會注意到這個童稚的聲音,她望了過去,但見一個及其矮小的小女孩正兒八經地跪在前頭,嘴裡念念叨叨,因為背對著她,倒是讓陰秀兒看不清楚樣貌。
這般心憂父母,倒是個好孩子,她的月兒也應該像她那麼大了吧。
這般想著,陰秀兒又重新閉上了眼。
她再一次進入了空靈的祈福之境,直到,她聽到腳步聲停留在她身邊,她才睜開眼來。
這一眼,陰秀兒就心神大怔、
虛明月眨了眨她的眼睛,就驚喜地喊出了聲:「娘親!」
這兒的觀音娘娘真靈,她才求完,然後就看到娘親了。
虛明月一喊完,她就撲了過來,陰秀兒雙目有些離不得她,可是卻又不知如何回答,她瞧著四周,當看到虛了凡在前頭背對她敲著木魚時,她放下自己忍不住要伸出去的擁抱的手。
她大意了,竟然對這樣一家小廟沒有任何警惕感。
陰秀兒分明感覺虛了凡的木魚聲已經停止,她知道他馬上就要回過偷來,陰秀兒最後看了一眼她的十五,然後閃身離開。
「娘親……娘親……」虛明月頓時急了,她慌忙邁著小腿就要追了出去,佛殿的門檻高,虛明月眼見看不到人影了,她用腳一踢門檻,任何驚呼一聲,就要摔下去。
陰秀兒耳力何等驚人,一聽到這聲音就本能地停下來轉身過去,當看到她的十五摔倒在門檻上,她就忍不住回了一步,然而這時候,虛了凡已經起身過來了,陰秀兒壓制住自己的心情,以更快的速度飛離離開。
虛明月見狀,要哭不哭的。
虛了凡暖聲說道:「十五,起來。」
虛明月很乖巧地自己起身,這動作別提有多利落了,怎麼可能是被門檻絆倒的人。
「爹爹,我真的看見娘親了。」
虛了凡沒應她,只是拉著她的手,然後給她擦了擦碰地的手。
「爹爹……」虛明月更可憐巴巴地看著虛了凡。
虛了凡對這個乖巧又狡黠的女兒實在狠不下心:「爹知道。」
虛明月眼睛一亮,這麼說,那真的是娘親了?
娘親真的回來了!
「可……娘親跑掉了,爹爹。」
虛了凡一把將女兒抱起來:「我們先回家。」
「十五不要,爹爹,帶十五去見娘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