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柯阮得說,王憐花不愧是王憐花, 他只是在最初愣了一下之後, 轉瞬之間就已經嚶嚀一聲,紅了臉頰。
柯阮第一次知道自己這張臉還能如此動人, 她看起來宛如最純潔的聖女, 但卻讓人恨不得將她狠狠地攬入懷中。
王憐花已經靠進她的懷裡:「我,我自然是沒有什麼不願意的……」
她長長密密的睫毛不安的顫動, 眼中又是羞怯又是期待, 恐怕是太過害羞, 還帶著盈盈的水光, 簡直讓人憐惜極了。
這樣害羞帶怯任君採擷的絕色女子在懷, 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再去想其他任何事情。
哪怕是個女人,哪怕那是自己的臉, 柯阮依舊覺得自己呼吸一窒。
她嘆了口氣,一臉木然的默默的退開幾步, 乖乖地給大佬躬身一禮:「前輩饒了我吧, 在下認輸了。」
王憐花比她想象的還要沒下限!
女子裝扮的王憐花再次笑了起來,他的笑聲那麼清脆,那麼動人,只聽聲音就足夠令男人願意為他去死。
——這人簡直太可怕了!
但王憐花這次卻反而上前挑起了柯阮的下巴, 他們之間的角色在幾句話之間已經驟然轉變。
柯阮看到眼前的絕色美人嘴角緩緩的露出一絲笑意:「公子對我不滿意么?」
柯阮幾乎要落下冷汗來,她開始明白為何提起王憐花, 知道他的人臉色都不太好了。
她只好老老實實的說道:「前輩, 我錯了, 且先放過我吧。」
王憐花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臉,溫柔又纏綿的樣子彷彿情人間的愛撫:「你是個有趣的孩子,足夠招人喜歡。」
他這話音才剛落下,人就已經猛地向後飄出一丈多的距離。
劍鋒錚然,阿飛的劍正停在王憐花剛才站著的地方,若是退的慢了一步,那鋒利的劍鋒就足夠切斷王憐花的手指了。
阿飛收回劍,冷著一張臉道:「她不喜歡你碰她,你就該離她遠一點。」
王憐花的目光終於落在阿飛的臉上,卻在看清他面貌的一瞬間愣了一下:「你是——」
這張臉,就是這張臉!絕不會錯的!
王憐花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很快爆發出一陣大笑。
他在阿飛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而這已經足夠了。
柯阮三人卻是一臉莫名,他們誰都不明白王憐花在笑什麼。
好在王憐花很快恢復了正常,他對柯阮道:「回去吧,你費盡心思找我出來,該是有事情要說才對。」
這一次他沒有用與柯阮一模一樣的女聲講話,而是一道男子的聲音,讓柯阮意外的是,他的聲音聽起來竟然還很年輕,簡直像是二十齣頭的年輕小夥子一樣。
可不管怎麼算,王憐花的年紀都已經不算小,他比李尋歡都大上好多歲。
懷著這樣的疑惑,柯阮還是帶著王憐花一起回去了。
如果能夠好好的和王憐花挑戰,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然而回去之後柯阮去了易容換了衣服,王憐花卻沒有這樣的意思,當然,他不動也沒人敢提這事。
柯阮更不敢說,她之前的教訓夠深刻了。
但王憐花第一個說的卻並不是柯阮而是李尋歡:「小李探花果然是靠得住的人,看起來你倒是給我找了個好孩子。」
他這話說的李尋歡一愣:「前輩何故這麼說?」
這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王憐花道:「她難道不是你給我找來的傳人么?」
他美目轉動上下打量了柯阮一遍,柯阮得承認,哪怕他用著自己本身的聲音,但頂著一張女子的相貌卻半點不違和,這眉目流轉之間的樣子更是美極了。
王憐花嘖了一聲:「功夫倒是不差,但怎麼瞧著練的不是我的功夫?而且你只學了易容?其他東西都丟掉了?」
他似乎是挑剔極了:「易容學的也不好,形似神不似,只要眼睛沒瞎的,恐怕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個女子假扮。」
柯阮覺得自己雖然演的確實不那麼好,但也沒有特別差吧?當下反駁道:「我見過的人也不少,就連心眉大師都沒看出我是女子呢。」
王憐花道:「那和尚早就老眼昏花了,他能看得見什麼?」
柯阮哼了一聲:「管你怎麼說,反正我不是你的什麼傳人。」
王憐花皺起眉頭看向李尋歡:「你沒有告訴她?」
李尋歡自己都是一臉茫然:「前輩到底在說什麼?」
李尋歡這樣的反應彷彿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王憐花頓時察覺出不對勁:「看來有人對你隱瞞了一些事情。」
柯阮問道:「這事情一定與你有關,是什麼事情?」
王憐花倒是沒有隱瞞,便將當年的事情告知了他們。
王憐花曾將自己一生全部所學,包括武功在內,以及其他醫術,毒術,易容術,放蟲,攝心等等一切都寫成了一本書,取名《憐花寶鑒》。
但他寫完之後又覺得不妥當,這樣的一本書,若是落在心術不正的人手裡,難免要成為武林的又一場災難。
王憐花曾想過是否要將那本書毀去,但那終究是他一生的心血,誰又能捨得呢?因此他最終還是留下了那本書。
他不想令自己一生所學埋沒,因此便想找個傳人,但一個心性天資都好的傳人哪裡那麼容易找,就算找到了,想要教養成才又不知道要多久,而那個時候王憐花已經與沈浪等人說好一起出海,沈浪已經在等他,他當然更加耽誤不得。
「因此我只能將這本書交到一個可靠的人手裡,請他為我尋找傳人,」王憐花道:「這人不僅人品心性要靠得住,同時也不能是個榆木疙瘩,再加上他既然要為我教徒弟,自己就不能太差,也不能太俗。」
說到這裡,王憐花看向李尋歡:「那個時候武林中還有比你更加好的選擇嗎?」
李尋歡不僅武功好,且見識廣博,考了個探花,才學也定是不差的,琴棋書畫等雅緻的事情也精通,最重要的是,他不迂腐,算是個開明的人,真的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李尋歡想了想說道:「可我之前並未見過前輩,也未曾見過那本書。」
王憐花道:「你當然不知道,我到保定李園的時候你剛巧出門去了,可我已經沒有時間等待,因此就將那本書交給了另一個,請她轉交給你。」
李尋歡心中頓時有了一個名字:「詩音?前輩將那本書交給了詩音?」
「不錯,」王憐花道:「我請她把書交給你並且說明原委,如今看來,她恐怕什麼都沒說。」
李尋歡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對著王憐花恭恭敬敬的一拜:「前輩,詩音一介女子,不通江湖之事,我在這裡代她向前輩道歉,還請前輩原諒。」
林詩音是否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李尋歡不知道,但他自己卻很清楚目前的情況。
《憐花寶鑒》是王憐花畢生的心血,他渴望有一個傳人能夠將這些東西繼承下去,否則他不會捨不得毀掉這本書了,衣缽的傳承對於任何一個武林中人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除非那人本身不想將一身本事傳下去,否則斷人弟子傳承簡直就和普通人家斷人血脈香火一樣的事情了。
這幾乎已經挑戰了底線,若是鬧起來,足夠引出不死不休的事情來。
林詩音隱瞞了這件事情,就是徹底斷了王憐花的一切,如果王憐花怒極要報復,任何一個武林中人恐怕都說不出一個反對的字來。
即使王憐花已經是多年前的人物,但李尋歡深知他的可怕。
李尋歡的臉色蒼白起來,他不由的一連咳了好多聲,且根本沒有起身,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勢對王憐花說道:「前輩,詩音她……是我對不起她,她只是與我鬧脾氣而已,她不是江湖人不懂這些,並非有意對不起前輩,若說有什麼錯那也都是我的錯,前輩如有不滿只管找我一人就是,只要前輩有所吩咐,我定當竭盡全力為前輩辦到。」
李尋歡知道此時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王憐花年紀比他大一些,但現在也足夠說得上正值壯年,他既然已經回來,自然還能再找弟子,只要平息他的怒火,他就不會遷怒其他人。
王憐花卻是輕笑一聲:「怎麼,你擔心我殺了興雲莊上下老小?」
李尋歡不敢說話。
若論武功,王憐花並不是頂尖的,但他的醫術毒術足夠他讓整個保定為此陪葬,其心計手段也是旁人一萬個也及不上的,他若是真的想報復,殺人恐怕都是最好的結果。
叫一個人生不如死對他來說太簡單了。
李尋歡不說話,王憐花便也不說話,他知道這樣的沉默對一個人的心理壓力有多大,這遠比說一堆狠毒的話來威脅都更加可怕。
直到柯阮開口:「此時那本《憐花寶鑒》恐怕已經不在興雲庄了?」
王憐花看她一眼,才開口道:「我為什麼還要把東西留在那裡?」
「既然如此,比起找興雲庄的麻煩,前輩不若趁早去找個弟子來,」柯阮道:「興雲庄的事情什麼時候都能處置,但一個好的徒弟卻不等人。」
她對王憐花眨眨眼:「何況,若是真的找到了合心意的弟子,前輩又何須自己動手呢?交給弟子來做,剛好也能給他練練手,這豈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王憐花笑起來,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柯阮的額頭,說話的語氣倒是寵溺而甜蜜的,可話中的意思卻截然不同:「聰明的孩子,但不用在我面前耍這些小聰明,我更喜歡你乖一點。」
「偶爾調皮的孩子讓人喜愛,但自作聰明的孩子下場一般都不怎麼好。」
柯阮的睫毛顫了顫,抬眼看向王憐花:「前輩要殺我么?」
「怎麼會,」王憐花的笑容簡直比蜜還要甜:「我喜歡你都來不及。」
柯阮跟著露出笑容。
李尋歡卻是一身冷汗,他終於切身體會到了之前柯阮面對王憐花時候的感覺。
他看似什麼都沒說,他的態度是那樣的親切可靠,但隱藏在那之下的,是叫人戰慄膽寒的可怕。
王憐花伸手撫了撫柯阮的發頂,看她像貓兒一樣乖巧的在他手下,任他動作,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你比我想的更加聰明,而我現在覺得你之前的提議很不錯。」
他眨了下眼睛,美麗的外表有著致命的危險,他說:「既然如此,你願意去殺了興雲莊上下么?」
柯阮呼吸一窒,隨即笑道:「前輩又在跟我開玩笑。」
「是呢,我在跟你開玩笑呢。」
王憐花隨即不再提這話,但李尋歡已經看出了一些東西。
從王憐花今日出場開始,他對柯阮就有著超乎尋常的關注,之前誤會柯阮是他的傳人的時候,不僅沒有什麼不滿,反而相當高興。
且他一開始就以柯阮的相貌登場,顯然在此之前就已經關注過柯阮了。
明白了王憐花的心思,李尋歡卻半點都不樂觀。
王憐花倒是願意收這個徒弟,但柯阮卻不一定願意拜師。
柯阮年紀輕輕就有那樣的劍法,若說沒有師承,是自己拿著劍瞎練的,這話說給傻子,傻子都不會信。
那麼柯阮輕易會同意嗎?
李尋歡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王憐花卻已經看了出來,他對李尋歡道:「如今天色已晚,你還要留在這裡么?」
這裡是柯阮的房間!
李尋歡道:「前輩也在這裡。」
王憐花道:「我與你怎麼能一樣呢。」
他的聲音已經再次變成了女聲!
柯阮此時卻也對李尋歡道:「你先去休息吧,之前幾天你恐怕都沒休息好,有什麼事情等到明天再說。」
李尋歡走時還順便把阿飛也帶走了。
柯阮這才對王憐花道:「前輩有什麼話都請說吧。」
王憐花一臉趣味的看著她:「你現在又不怕我了?」
柯阮道:「前輩之前說要殺興雲莊上下的話難道是真的么?」
王憐花笑起來:「當然是假的。」
他露出那種捉弄人之後的愉悅表情來:「我騙李尋歡的。」
柯阮:「……」
所以說,王憐花這個人簡直壞透了!
想到這裡柯阮都有點心疼李尋歡了:「他現在肯定還不知道你是騙他的,今晚別說好好休息,恐怕連睡都睡不著的。」
「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叫他不睡覺的,」王憐花道:「何況,連你都能看得出來的事情他卻不知道?」
柯阮道:「你明知他這是關心則亂,聽你說了那麼嚇人的話,他哪裡還顧得上去想其他?」
如果興雲莊裡是別的什麼人,李尋歡或許也就注意到王憐花是逗他玩呢,但偏偏那裡的人是林詩音,李尋歡若是還能冷靜才是奇怪的事情。
王憐花道:「他雖然沒看出這一點,但卻看出了另一件事情。」
他對柯阮道:「他看出我對你很滿意。」
柯阮眨巴著眼睛哦了一聲:「然後呢?」
旁人聽到這樣毫不在意的問話肯定不高興,但王憐花不一樣,他說道:「我都不要你拜師,但我要你好好學《憐花寶鑒》上的所有東西,如今這個樣子可不行。」
這話讓柯阮一愣:「不要拜師?」
王憐花道:「如果我真的在乎一個師徒的名分,當初為什麼要把書留給李尋歡?」
他只是在乎自己的心血有沒有白費,自己留下的東西有沒有傳承而已,至於說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徒弟,這根本無關緊要。
這話江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說不出,但偏偏對於王憐花來說,他說出這樣的話似乎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柯阮不由好奇起來:「你為什麼選擇我呢?」
王憐花笑眯眯道:「因為你漂亮呀!」
柯阮:「……」
哪怕已經做好了王憐花恐怕不會好好回答問題的準備,但她還是被噎了一下。
看到她鬱悶的樣子王憐花的心情卻好似很好似的。
柯阮忍不住說道:「林仙兒也漂亮,你既然去過興雲庄想必已經見過她了,她難道還不能令你滿意么?」
「她?」提起林仙兒,王憐花像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我既然見了你又何必要她?舍珍珠而求魚目,你瞧著我像是那樣的獃子么?」
柯阮搖頭:「但林仙兒也絕說不上是魚目。」
「那是因為我見過更好的珍珠呀!」
王憐花面上露出回憶的神色來:「林仙兒足夠漂亮,也有足夠狠的心腸,但這遠遠不夠,我見過比她更美,比她更狠,武功比她更高,心計智謀更是比她強出不知多少的女子,最重要的是這個女子還那麼可愛,林仙兒與她比起來便是枝頭金玉雕琢的花朵與地上爛泥一般,阿阮,女人只靠一副漂亮的相貌是遠遠不夠的,你是個好孩子,不要拿自己與林仙兒比較,否則失了上進心,我該多難過呀。」
柯阮不知道王憐花口中那個可愛的女子是誰,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在任何方面都不輸王憐花,足夠令王憐花這樣的人都折服的女子。
王憐花對著柯阮招招手,看著柯阮乖乖地靠的更近了一些才繼續說道:「這世上想學我本事的人不知有多少,而你現在全都可以學去,我又沒有一定要你拜師,這麼好的事情幹什麼要拒絕呢?」
柯阮想了想也覺得自己不虧,她之前還覺得自己說不定能夠勝過王憐花,不管是正面對戰還是忽悠瘸了之後用其他的辦法完成任務,她總可以做到的。
但真的見到王憐花之後,柯阮知道,除非她在各個方面都勝過他,否則哪怕她有九十九樣比王憐花厲害的地方,王憐花也有第一百樣辦法叫她輸掉。
何況,這樣送上門的好老師可不是輕易能夠遇到的,想到這裡,柯阮道:「我如果要跟你學,就一定會拜你做師父的,否則豈不是很對不起你?」
不過……
「我連你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如何就拜你做師父了?」
王憐花笑起來:「你想看?」
柯阮眼巴巴的望著他點頭:「我好奇呀,我聽說你的年紀比李尋歡要大,但見到你之後又覺得怪怪的,可你精通易容術,想要知道你到底長什麼樣子恐怕不容易。」
如果不是王憐花直接易容成了柯阮,恐怕柯阮根本就看不出眼前的人其實是個男人,王憐花從相貌到身段,再到氣質聲音都活脫脫一個絕色女子,半點破綻也看不出來。
王憐花道:「那就先從易容術開始學,等你分得出哪張臉是我的,哪張臉不是我的,自然就知道我長什麼樣子了。」
柯阮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原本長得什麼樣子,但卻知道你一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王憐花拍拍她的腦袋:「乖。」
柯阮:「……QAQ」
所以說,遇上了王憐花這種人,誰能拿他有辦法呢?
叫柯阮意外的是,她本以為王憐花單獨要與她說的話都已經說完,那就該走了吧?
並不,王憐花表示他不走了,他要住在這裡。
「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徒弟可不能弄丟了呀。」
……鬼才信他這話!
但柯阮還是說道:「你留下也不是不行,但我這裡只有三間房,一間我自己住,一間是李尋歡的,一間是阿飛的,你要是留下來,恐怕要睡到院子里去。」
王憐花道:「有什麼關係,我去和阿飛一起住!」
柯阮道:「我還以為你會選李尋歡呢。」
甚至哪怕王憐花說要和她一起住柯阮都不會覺得意外,哪怕今晚才剛剛認識,但柯阮對王憐花的下限已經毫無期待了。
王憐花嬌聲道:「怎麼這麼說呀,有那樣英俊的少年,誰還想和一個酒鬼住一間房?」
他說完這話,當真像是個嬌羞的少女似的跑開了。
柯阮:「……我覺得阿飛今晚大概也是別想好好睡了。」
王憐花推開房門的時候就發現阿飛並沒有睡覺,他的衣服穿的整整齊齊,手裡是他那柄不像劍的劍,他甚至沒有坐著,就像是一匹蓄勢待發的孤狼一樣警惕著柯阮的方向,只要那裡發生半點異動,他就會瞬間衝進去,他的劍鋒會立刻貫穿王憐花的咽喉。
王憐花心道這孩子也不知是像了誰了。
……總覺得誰都不像。
阿飛看到王憐花的時候,他本就如同大理石般的面容更加冷硬。
王憐花眨眨眼:「你不喜歡我,為什麼呀?」
阿飛道:「別用阿阮的樣子講話。」
王憐花道:「可是我今晚就要住在這裡呀,沒錯,就是跟你住在一起。」
他看著阿飛,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好像更不高興了,就這麼討厭我么?可我不討厭你呢。」
他看向阿飛的時候眼中的神色似溫柔似纏綿,彷彿有萬般話語千般情愫,臉上也染上了一層羞怯的紅色,他比任何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都更加嬌怯動人,他此時正用著柯阮的臉。
哪怕阿飛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柯阮,卻還是忍不住心中那一瞬間的悸動。
王憐花已經開始脫衣服,阿飛驚聲道:「你要做什麼?!」
王憐花道:「我不是說了么,我今晚就和你一起住,兩個男人一起睡覺,既然要睡覺當然得脫衣服。」
阿飛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可是你……」
「哎呀,可是我什麼呀?」王憐花心裡連肚子都快笑破,臉上卻不露半點痕迹的繼續欺負人:「大家都是男人,我脫衣服怎麼了?你難道連這個都害羞么?」
阿飛終於忍不住:「可你現在還用著阿阮的臉!」
王憐花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來:「原來你在介意這個呀!」
他沖著阿飛擠擠眼:「你難道就不想看看我,我可是完全照著她的樣子易容來的。」
說話之間,他手上的動作不停,衣服已經落下不少了,此時的他衣服半掛在身上,露出一半雪白的肩頭,皮膚細膩吹彈可破,真像是少女一般。
「要不要我轉過身來給你瞧瞧?」
阿飛的臉色唰的一下通紅,之後一句話也不說,猛地推門出去了。
王憐花愣了一下,隨即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
欺負小孩子果然很好玩!
第二天的時候,柯阮在自家院子里見著一個絕美少女,她面容嬌美清秀,神態楚楚動人,像是一隻隨時會受驚的小鹿一般惹人憐愛,只看見她就叫人不由自主的心軟起來。
柯阮愣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王憐花?」
那少女的聲音也是柔美嬌媚,十分動人:「阿阮認出我了?」
柯阮抽了抽嘴角:「我簡直要以為你真的是個絕色女子了。」
從昨日扮成她的樣子,到今日這個楚楚少女,王憐花簡直像是對扮作女子情有獨鍾似的。
女裝大佬王憐花!
柯阮以前不是沒見過男孩子扮成女孩子也很可愛的,但那總是有跡可循,無論是身材還是線條,又或者是眼神,聲音,神態,動作等等,總有那麼一些地方是與真正的女孩子的不同的。
王憐花不一樣,他簡直比真正的女人更像是女人,幾乎可以說是完美了。
王憐花道:「難不成我這個樣子不好看?」
「好看好看,」柯阮連連點頭:「你最好看!」
誰能說王憐花不好看!
哪怕是個瞎子,只聽聲音也一定要說他美極了。
王憐花卻並不滿意,他說道:「你昨日還說要拜我做師父,今天就不算話了?」
他以這少女的姿態說出這話的時候,不僅沒有半點威懾力,反倒是顯得楚楚委屈,叫人憐惜極了。
柯阮連忙改口:「師父!」
王憐花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第二個出來的人是李尋歡,他懷裡依舊抱著緋心,柯阮覺得緋心簡直要像是李尋歡的寵物了,不過反正李尋歡不介意伺候大爺。
等見著柯阮和另一個少女坐在院子里,李尋歡愣了好久,才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這……這位是王憐花前輩么?」
柯阮在王憐花身邊一臉深沉的點頭:「就是他!」
李尋歡:「……」
李尋歡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不愧是前輩。」
如果說少年時期的李尋歡還曾經對王憐花那個英雄人物輩出,充滿了傳說的時代有過嚮往的話,等親自見了那個時候的前輩是何等的神經病,李尋歡反而開始慶幸了。
……幸好他沒生在那個時代!
不過很快李尋歡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柯阮道:「你放心好了,師父已經不會去找興雲庄的麻煩了,只要他們不再招惹過來就行啦。」
李尋歡聽到她的話不由道:「師父?阿阮你……」
柯阮點頭:「我已經拜他做師父啦。」
李尋歡頓時明白過來,王憐花既然已經找到了傳人,那麼怎麼處置興雲庄的事情就全看他的心情了,既然他對柯阮這個小徒弟滿意,那麼自然不介意縱容她一下,她既然不要找興雲庄的麻煩,那麼王憐花也不想搭理那些人了。
李尋歡不由對柯阮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阿阮,多謝你。」
柯阮擺擺手:「也不用這麼說,我這樣做既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興雲庄,我會拜師自然是因為我本身就很願意拜師。」
有王憐花這樣的師父送上門來要把畢生所學都教給她,這都要拒絕的話,柯阮豈不就是個傻子?
李尋歡點點頭:「那前輩今日這身打扮是……」
昨天易容成柯阮的樣子還算事出有因可以理解,但是今天這又算是怎麼回事啦!
王憐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阿飛呢?」
李尋歡愣了一下,但還是回答道:「阿飛還在房裡。」
昨天大晚上的阿飛突然紅著一張臉衝進他的房間李尋歡差點要被他嚇到。
當然,說起阿飛,李尋歡不由道:「前輩,阿飛還是個孩子,還請前輩莫要戲弄他了。」
李尋歡想起昨晚阿飛那副樣子,簡直不知道該說王憐花什麼好,這位前輩雖然本事厲害,但也太壞心眼了點。
尤其是當李尋歡問清阿飛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後,更覺得王憐花這性子當年沒被人打死也是個奇迹。
由此可見,沈浪大俠真的是一代人才啊!
柯阮卻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阿飛怎麼了?這個時候還在房間里,他不像是睡懶覺的人呀?」
李尋歡道:「他只是不好意思出門而已。」
哪怕阿飛知道他昨日見著的那衣衫半褪的並不是真正的柯阮,但他這個年紀的少年人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王憐花的易容又如同真的一般。
阿飛昨晚哪怕什麼話也不說,但他躺在床上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把那個回眸看他的人替換成真正的柯阮,那簡直……簡直犯規!
王憐花道:「我聽說他之前受了傷,該不會是舊傷複發了吧?阿阮去看看他吧。」
柯阮毫不懷疑,二話不說就去了。
李尋歡看向王憐花,眼神里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一個意思,你會這麼好心?
王憐花道:「別這麼看我,我雖然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但也不是時時都想做壞事的,何況……那個孩子確實不錯。」
李尋歡道:「前輩這話是說阿阮還是阿飛?」
王憐花眨眨眼:「你猜呀。」
李尋歡:「……」
果然當年你沒被人打死是個奇迹!
阿飛沒有睡懶覺,也沒有舊傷複發,他早已穿好衣服,只是聽到院子里柯阮的聲響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麼出去面對她了而已。
再等見到柯阮推門進來,他簡直像是受了驚的緋心似的差點跳起來:「阿、阿阮!」
柯阮疑惑道:「你這是怎麼了?」
阿飛猛地搖頭:「沒什麼!」
柯阮一臉奇怪的看著他:「你昨晚沒睡好?」
阿飛的臉再次紅了起來,胡亂嗯了一聲,眼神卻飄忽著不敢去看柯阮。
但柯阮已經走上前來:「好啦,不管怎麼樣先出去再說,我們等會兒還有事情要討論呢。」
雖然找到了王憐花,但梅花盜的事情尚且沒有解決,不僅僅為了柯阮要殺梅花盜,更因為此時李尋歡身上背負著梅花盜的污名,不查清楚這件事情就不能還李尋歡一個清白。
阿飛紅著臉,小媳婦似的跟在柯阮的後面出去了。
可就在他走進院子里抬起頭的一瞬間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母親?!」
「什麼?!」
阿飛脫口而出的一個詞,柯阮和李尋歡萬萬都沒有想到。
王憐花卻十分淡定,彷彿早有預料一樣:「看起來,我的猜測是沒錯了。」
他用著那張少女的臉對阿飛露出笑容:「喲,大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