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號已更

  晉江首發, 謝絕轉載

  看出她的不情願, 顏冬青頭頭是道的給她分析:「冉兒你仔細想想,再過不久黃豆小麥該熟了,打下來的秸稈你打算往哪放?還有黃豆拿去榨豆油剩下的豆餅.……這些東西扔外邊給人看到起疑心, 擱寢宮占又地方, 正好拿來餵豬羊。」


  傅冉不是不講理的人,聽他這麼說,開始鬆動。


  顏冬青再接再厲,把她軟乎乎的小手拿過來,麻繩塞到她手裡,溫柔又耐心道:「豬糞羊糞還可以埋進地里作肥料,環環相扣,廢物利用。」


  「皇上英明.……」


  顏冬青笑了, 令人如沐春風,他捏捏傅冉臉蛋, 循循善誘:「乖,趁著城外沒人,快把豬羊收進去。」


  面對這樣溫柔的顏冬青, 傅冉腦瓜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聽話的照做, 把豬伢和母山羊先分關在兩間屋裡,可她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等到學校進了教室, 才想起來哪裡出問題, 氣得直拍桌。


  狗皇帝說得輕巧,以後誰來剁豬草,誰來掃豬糞吶?!

  同桌高雪梅扭頭看她:「你咋啦?」


  顏冬青也回頭,淡淡掃了她一眼。


  傅冉發現了,狗皇帝掌控欲很強,本來她想著跟高雪梅坐,能徹底擺脫他,結果狗皇帝仗著開學那會兒比她矮半頭,找老師調座位,坐到了她正前面,近到放個屁都能被他聽見。


  「你咋啦,倒是說啊!」高雪梅拿筆戳戳她。


  傅冉吃下這個悶虧,沒精打采道:「跟你說了也沒用。」


  見她不願說,高雪梅撇撇嘴,趴桌上偷翻看小說書。


  自打年初紅頭文件一撥接一撥批下來,教育就癱瘓了,正兒八經的課不上,老師們生怕被打成臭老.九,到上課就攤張時報擱講台上,帶頭討論時政,積極表明自己立場。


  傅冉只覺枯燥,多半時候自己翻書,挑自己看得懂的學,她抬頭看看坐前面的顏冬青,肩背挺直,沒有半分松塌模樣。


  傅冉不用看也能想象的到,此時的顏冬青一定模樣嚴謹,專註的像在批閱奏摺。


  中午放學,兩人照例一塊回家屬院,傅冉要過穿堂時,顏冬青喊住她:「吃完飯過來一趟。」


  傅冉應聲,顛顛跑回家,才進門,迎面砸來一個掃帚疙瘩,把她嚇一跳。


  「你個黑了心肝的東西!養你還不如養條狗,死丫頭,沒良心的……」徐蘭英半拉屁股坐炕上,仰頭拍大腿,閉著眼乾嚎。


  「娘,大中午的,不燒火做飯,你哭啥?」傅冉把書包卸了,掃帚疙瘩扔堂屋門后。


  「誒,小冉.……」看清楚進來的人,徐蘭英哭聲戛然而止。


  傅冉無奈看她:「不是我,還能有誰?」


  礦上這兩天催著要鈾礦,傅向前中午不回來了,在礦井裡吃口乾糧繼續挖礦,傅聲放學還沒回來,家裡就徐蘭英一個。


  「姐呢?」傅冉沒見到傅燕人影。


  「別給我提那狼心狗肺的東西!」徐蘭英氣得直哆嗦,怎麼也沒想到自個成天誇懂事的大閨女竟然是個自私鬼。


  上班半拉月了,今個月初,廠里發工資,本想著大閨女會把工資全交給她,沒想到這死丫頭不僅不交工資,還不聲不響的把糧食關係轉到了食堂,想到前些時候大閨女說要申請職工宿舍,徐蘭英這會兒總算回過了味。


  大閨女這是要過河拆橋啊!


  正值晌午飯點,傅燕在食堂打了一份炒豆芽,一份白菜湯,把糧本給大灶師傅畫圈,要兩個玉米餅子,整套下來才三毛二。


  今早領了工資,下班之後傅燕立即去百貨商店買個搪瓷缸,食堂水槽前洗涮了直接去打飯。


  車間里男工友居多,像傅燕這樣水靈的大姑娘,剛進廠就引起不少獨身男工友的注意,見她獨自一個端著飯缸,忙招手喊她一起坐。


  傅燕倒也大方,過去和他們一桌。


  眼見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傅燕不傻,懂得為自己打算。


  車間里的男工友,有掛在廠里的集體戶,也有城鎮戶口,集體戶隨工廠走,工廠要是哪天倒閉,連個著落都沒有,不像城鎮戶口,只要房子在,沒人動得了,所以但是凡集體戶的男工友,她一概不會考慮。


  察覺到坐對面的男工友在偷看她,傅燕抬頭看去,見對方咧嘴沖她笑,門牙豁縫,牙上還沾著菜葉,傅燕一陣止不住厭惡,匆匆吃完飯,洗了飯缸回車間。


  相較一菜一湯又有餅的傅燕,徐蘭英娘三個吃得就寒磣多了,只有菜疙瘩湯配蘿蔔乾,傅聲不滿的嚷嚷:「說好發工資就包餃子,咋又吃疙瘩湯!」


  徐蘭英沒好聲道:「吃啥餃子!不吃就滾去上學!」


  傅聲癟癟嘴,瞧出他娘心情不佳,沒敢再吭聲,一碗疙瘩湯壓根不管飽,等徐蘭英上班走了,他扯扯傅冉衣袖,偷偷道:「姐,我沒吃飽,娘不在,你攤點煎餅給我吃吧。」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傅聲嗓子眼裡跟長鉤子似的,一天到晚就想著吃,每頓又吃不飽,開春之後個子倒是長了不少,就是瘦得跟蘆柴棒一樣,瞧著嚇人。


  傅冉揉揉他腦袋,小聲道:「姐可以攤煎餅,但不許告訴娘,她要是知道,會打斷我腿。」


  傅聲忙保證:「姐你放心,我肯定不說!」


  傅冉讓他去生火,趁他不注意,放出半瓢白面,又摸出所剩無幾的雞蛋,打進麵粉里調糊,攤了一大張煎餅,再卷上腌蘿蔔丁,怕他吃噎著,又攪了一碗蛋湯。


  濃郁的香味,勾得傅聲差點流哈喇子,顧不上還燙,他抓起煎餅就往嘴裡塞,嘴裡嗚嗚有聲:「姐,好吃,好吃!」


  吃到一半,他猛地想起什麼,張大的嘴又合上,瞧眼在刷鍋的傅冉,放下還剩一半的煎餅,小聲喊:「姐,我飽了,剩下的你快吃掉,別讓娘瞧見了!」


  傅冉本來挺煩這調皮小子,但眼下聽他這麼說,心裡有點發酸,別過頭去揉揉眼,笑說:「我中午吃得飽,你快吃了上學去。」


  「你真不餓啊……」傅聲遲疑看眼桌上的煎餅,舔著嘴巴道:「那我就全吃了!」


  煎餅是細糧攤的吧,比他過年吃的饅頭還要香,傅聲捨不得再大口吃了,就著蛋湯細嚼慢咽,老長的嘆了口氣:「姐,咱家要是能天天吃上大米白面就好了!」


  見他跟個小老頭一樣,傅冉想笑:「一定會,日子會越過越好。」


  吃完飯,傅聲反手擦嘴就往外跑,結果剛出家屬院就撞上了回來的傅燕,忙扯住她袖口:「娘說你發工資了,給我點錢,我要吃糖!」


  傅燕不給他:「一邊去!想吃讓娘給你買。」


  傅聲雖然只有九歲,但也是個會聽話音的小孩,聽傅燕這麼說,他不滿的大聲道:「二姐說的對,傅燕你就會耍嘴皮子,說話不算話!」


  正巧廖娟上班打姐弟兩跟前路過,噗嗤樂了:「不大點的小鬼頭,知道啥叫耍嘴皮子?」


  傅燕窘的滿臉通紅,心裡快惱死傅聲這個嘴巴不把門的,存心敗壞她名聲,看來她決定住廠里宿舍是對的,在家裡再住下去,累死累活養活弟妹不說,還討不到半點好名聲。


  家裡門沒鎖,她妹子也不在,不用說,是去找冬雪她弟了吧。


  傅冉被顏冬青喊去修豬圈了。


  她沒想到,顏冬青的動手能力還挺強,把後園的桃樹鋸了,截成木頭樁子,沿靠牆的地方打進土裡,圍成一個圈,母山羊關進去,至於那頭豬伢,則被趕進了耳房,怕它闖出來,顏冬青拆了八仙桌,四條腿拿來封門窗。


  幹完這些,兩人又把黃豆和小麥收割掉,抱去前院的青石板地上攤開暴晒,還得想辦法把穀子碾出來。


  「皇上,臣妾見過怎麼碾,用拖拉機最快。」


  在大魏,佃戶碾穀子全靠牛拉石磙,這裡的莊稼漢也用石磙,但稍微有條件點的生產隊,都會開拖拉機在打穀場上來回軋。


  顏冬青看她,眼裡透著無奈:「不用總提醒朕買拖拉機,朕已經在想辦法和劉溝子村的生產隊長套近乎了。」


  傅冉訕笑:「那咱們先出去吧。」


  顏冬青沒意見,把手遞給她。


  下午的勞務課沒有下鄉支援,學校組織給工廠菜園澆水,早早就放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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