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號合更
晉江首發, 謝絕轉載
傅冉抬眼看他:「是坐哐當哐當那個東西過去?」
顏冬青笑了,糾正她:「不叫哐當哐當,是火車, 聽說坐之前要買一張和糧票差不多的紙片, 票價是一毛錢一公里。」
「三哥,你懂得好多。」傅冉逮著機會拍馬屁。
他們同時來這裡,顏冬青學什麼都比她快, 她剛學會寫簡體字時, 顏冬青已經能念英文, 等她能磕磕巴巴說一句「good morning」時, 他已經跟顏立本學電路了。
本來傅冉多少有點不平, 但轉念一想, 能當上皇帝的人, 必然不尋常,就像這裡的主席同志,能讓老百姓無時不刻不誦讀紅寶書語錄, 絕對是頂頂厲害的人。
見她臉上露出神往之色,顏冬青笑:「以後有機會, 朕帶你坐一趟。」
傅冉悠悠嘆口氣,感慨道:「這裡的人真厲害,既能在天上飛,又會騎兩個軲轆的自行車, 還會開大馬路上跑的.……四個軲轆的……對, 是公交車!」
顏冬青輕哼一聲, 不管他怎麼不情願承認,這裡確實有很多大魏沒有的東西,無論是作戰武器,還是出行工具,都有他們的先進之處。
年初四之後,家屬院里上班的開工,說是開工,其實也沒啥事。
春節的餘熱尚在,下井的一線礦工打漁曬網,篩礦的婦女粗籮篩一扔,三五成群坐一塊東家長西家短,工會、廠委大會小會開不斷,主要還是商討定下今年招工的工種和人數。
儘管前些年礦上精簡了一批職工返鄉,空出不少崗位,但這兩年為解決城鎮人口和礦工子女工作問題,一零五的幾個附屬廠,每年都在擴招,眼下無論是哪個崗位,都是人滿為患,根本不需要再招工。
可南州城還是有很多商品糧戶等待就業,無形中使得崗位競爭變大。
自打工會聯合廠委開完會之後,整個礦區就炸開了鍋,但凡今年家裡有娃夠年齡報名的,都忙著打聽今年有哪些崗位缺人。
廖娟在工會幹了好些年,是不折不扣的老大姐,這幾天,往顏家串門子的工友是一撥接一撥。
「廖大姐,都是老姐妹了,廠里到底定了哪些工種,能悄咪咪透露點不?」
「她大姐……今年廠委還招人不?咱家愛紅是初中文化程度,能進廠委不?」
「冬雪她娘,你估摸著咱家疙瘩能招去下井不?」
廖娟詫異:「剛十六歲的娃,身體還沒長結實呢,讓他下井幹啥?不怕你家疙瘩出事啊。」
問工的是傅冉家門旁鄰居劉嫂子,她男人原先就是下井的礦工,出事故走了,丟下劉嫂子和三個兒子,眼下老大滿十六歲了,劉嫂子迫不及待要給老大報名。
「能出啥事,出事了還有二蛋和三蛋。」
廖娟可算聽明白了,感情劉嫂子是仗著兒子多腰桿直,死了一個還有兩個能送終!都這樣想了,她還能說啥?
後院徐蘭英家,晌飯比平常豐盛不少,辣子炒蘿蔔絲,蒸馬鈴薯,還有三合面饅頭。
徐蘭英眉開眼笑的說:「今天冬雪她娘偷偷跟我說了,咱家燕子好賴上過初中,起碼能被選上當學徒工,再走運點,搞不好能去管下井餐!」
所謂管下井餐,其實就是負責給下井挖礦的工人發放食物和糖。
食物通常是饅頭、俄式大列巴和鹹菜疙瘩,有時還會發點含糖量高的點心,譬如江米條或麻餅。
至於糖,基本是白砂糖和水果硬糖,為的是防止礦工長時間勞動發生暈倒事件。
這年頭,但凡跟吃沾邊的工作,都很搶手,多少人盯著這塊肥差呢,可不一定能輪到傅燕!
「八字沒一撇的事,你少在這兒瞎做夢!」傅向前拆她台:「咱家燕子能選上學徒工就不錯啦!」
傅燕吃著三合面饅頭沒吱聲,心裡不大痛快她爹說這話。
咋就瞎做夢了?眼下新老三屆大學高中畢業生全去資源農村建設了,沒了他們,放眼整個南州城,還有比她文化程度更高的?
「甭管幹啥,總歸是要上班掙錢哩!」想著大閨女上班之後就能按月往家交工資補貼家用,徐蘭英高興的合不攏嘴。
大閨女能掙錢了,這小閨女……
眼尖的瞧見傅冉把手伸向簸箕,徐蘭英拿筷子敲她手背:「吃吃吃!就知道吃!啥時候學學你姐,早點上班,早點給家裡掙錢!」
傅冉摸摸被敲紅的手,不軟不硬頂她:「您要是早生我幾年,興許我就能上班去了,我才十三,哪個廠敢要我?」
徐蘭英無話可說,哼一聲,轉問:「考試成績啥時候下來?能考上初中不?」
「得年初八才給通知,校長說了,不用領成績單,要是考上了,礦上中學會發通知書。」
傅向前聽著高興,樂呵呵的說:「還是多念點書好,你看前院老顏,頭些年北大畢業的,啥也不用操心,拿著證書等包分配,分到咱們一零五就是工程師.……哪像你爹我,跟人家差不多歲數,還得天天下井挖礦,雖說勞動不分貴賤,可總歸是靠力氣吃飯,沒有人家靠腦子吃飯的舒坦!」
傅冉不贊同的說:「爹你也厲害,要是沒你,顏伯伯再能耐也提煉不出濃縮鈾,沒了濃縮鈾,國家也研發不了導.彈!」
導.彈這個詞傅冉還是聽顏冬青說的,據說兩個導.彈就能炸平整個南州城,要是他們大魏有這樣的作戰武器,就不用再怕韃靼侵犯邊境了。
下午,傅冉去顏冬青家,顏立本和廖娟去了廠里,家裡就顏冬青一個在看書,傅冉讓他打掩護,自個進了趟鳳鸞宮。
鳳鸞宮裡依舊日照當空,奇的是,傅冉昨天埋進土裡的馬鈴薯已經破土而出,長成手指長的嫩綠幼苗,就是焉頭巴腦的沒啥精神。
傅冉給它們挨個澆了水,之後又去廚房蒸了兩碗臘肉飯,這回她學機靈了,沒在這裡面吃,直接帶出來分給顏冬青一碗。
「其實臣妾想吃西湖醋魚,可是不會做.……」
廚房材料不少,就是她沒本事做,臘肉蒸飯最簡單,兌水加柴,很快就能蒸好。
顏冬青扒了一口飯,遞給傅冉一個『別指望我的眼神』:「朕也不會。」
兩人吃得算是晚飯,傅冉進去的時候特意看了時間,顏冬青那塊梅花牌手錶上顯示的是中午一點多,有過前次教訓,她在裡面沒敢久待,可出來之後天還是黑了。
饒是傅冉腦袋再不靈光,也從中摸索出了規律,鳳鸞宮的一天可能是這裡的好多天,甚至幾個月,大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之感。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傅冉每天都要進去看一回,並且每次進去的時間都不同,結果是,無論她在白天還是夜裡進去,鳳鸞宮都是日照當頭。
另外傅冉還發現了,她種下的馬鈴薯在鳳鸞宮裡長得極快,幾乎一天一個樣,年初八這天她再進去,原本冒出地面一點點的幼苗已經長到及小腿那麼高,秧苗上已經開了花。
傅冉摸不準馬鈴薯什麼時候長熟,等徐蘭英下班回來逮著她問。
「好好的,問這幹啥?」話雖這樣說,徐蘭英還是道:「啥時候花蒂落掉結馬鈴薯鈴,啥時候就能拔秧刨地。」
傅冉沒聽懂:「馬鈴薯鈴是什麼東西?」
徐蘭英朝她翻白眼,沒好聲道:「哪來的這麼多問題!馬鈴薯鈴就是馬鈴薯鈴!」
說了跟沒說一樣,傅冉癟癟嘴,決定去問顏冬青。
娘兩個正說著話,住隔壁的劉嫂子舉著封信過來,笑吟吟道:「燕子她娘,有你家信,我估摸著是小冉的通知書!」
徐蘭英不識字,傅冉接過拆開看,果然是通知書,手寫的一張紙,通知她陽曆三月八號去礦上中學報道領新書。
傅冉沒想到她居然能考上,咧嘴樂呵起來,把通知書念給徐蘭英聽,末了抱住她腰身趁機要求:「娘,不打算獎勵我一下?」
聞言,徐蘭英沒好氣的拿指頭戳她腦袋:「獎勵你一鞋底子要不要?!」
其實傅冉是想讓徐蘭英弄點老土布,給她做兩件穿在裡面的褲衩。
徐蘭英是個粗心的女人,從沒考慮過要給閨女做褲衩。傅燕穿在外頭的衣裳瞧著還可以,至少沒什麼補丁,但穿裡面的褲衩就不能看了,補丁摞補丁,還是徐蘭英穿過的。
傅冉不願意再撿傅燕的破爛褲衩穿,乾脆光屁股直接穿襯褲,前兩年還好,不穿就不穿了,可她現在長身體了,胸前脹脹的發疼,去礦上澡堂子洗澡時,下面也開始起了變化,再不穿條褲衩,她怕自己染上不幹凈的婦女病。
好說歹說,徐蘭英也捨不得花那個錢去買老土布,傅冉乾脆不求她,自己動手縫褲衩。
至於布料,就從鳳鸞宮裡翻最差的白棉布,她給自己縫了兩條,想到顏冬青是不是也在穿打補丁的褲衩,又特意去他家偷偷問了一下。
「皇上,您缺不缺龍褲?臣妾想給您縫兩條龍褲.……」
這裡雖然窮的快吃不上飯,但也有讓傅冉羨慕的地方,譬如主席同志常說的「婦女也頂半邊天」。
在大魏,婦女別說頂半邊天了,要是能讓男人不納妾,那都算頂有本事的女人。
傅冉抬眼皮瞄瞄眼前的皇帝,心裡難免不滿起來,暗嘆生不逢時,如果有機會,她一定帶爹爹過來看看別人家的「皇帝」是怎樣的英明神武。
儘管他們很窮.……
不過傅冉心裡也很清楚,衡量一個帝王如何,關鍵還是看百姓是否安居樂業。單從這點來看,顏冬青無疑是個勵精圖治的好帝王,他也有足夠的魄力,否則不會單槍匹馬來這裡偷學人家技術。
也不是.……他不是單槍匹馬,他把皇后也拽了過來。
關於這點,傅冉始終沒搞明白,她手無縛雞之力,學習能力差,適應力也差,除了每天氣氣皇帝,似乎沒其他作用,過來到底能幹什麼?
難道是這裡人常說的夫妻搭配,幹活不累?
想到這種可能,傅冉禁不住抖了抖身子,吐掉漱口水,小聲稟告:「皇上,臣妾刷好牙了。」
跟皇帝相處就這點累,連放個屁都要報備一下。
顏冬青不大想理她的樣子,不咸不淡的嗯一聲,吩咐道:「下去吧。」
「那……臣妾先行告退。」
洗梳好,傅冉去鍋里盛了一碗稀面粥,夾一根腌蘿蔔乾,有滋有味的吃著。
徐蘭英出門前叮囑她:「今天別亂跑,街道過來發糧油票,在家等著領。」
聞言,傅冉兩眼騰地亮了起來,保證道:「娘你放心,我哪也不去。」
她不僅要把街道發的糧油票領了,還要去附小領一次。
一零五雖然屬於安山社區管轄,但又跟個小社會一樣,有它自己獨立的一套管理體系,社區和工廠管理交雜在一塊,難免混亂。
傅家一家五口,光是領糧油票就得去三個地方。
傅燕早就不上學了,因為未滿十六歲,一直沒有工作,屬於集體戶,糧票由安山社區發放,一個月二十七斤糧。
傅冉和傅聲都在一零五附小念書,糧票由附小發放,也是二十七斤,不過因為他們在上學,學校開出證明之後,去糧食局可以增加到三十斤。
至於傅向前和徐蘭英,直接由工廠發放。
因為挨著年關,除了糧票是硬性規定,其他像肉票和油票,分別由原來的半斤長到八兩,一兩長到二兩,除此之外,又多了幾樣平時見不到的票,諸如花生瓜子票,大醬票,蔥姜票,白糖票等等。
至於工業劵,除了參與勞動的傅向前和徐蘭英各有兩張,他們都沒有。
傅冉將一摞花花綠綠的票全領完,到家之後就把從不同地方領來的糧票分開,挨個核算,如果不對,還能及時去補,要是隔幾天才發現票少了,那隻能算倒霉。
傅燕坐在門口,迎著太陽,對著鏡子左照照,右照照。
傅向前和徐蘭英不在,她不用再扮懂事,講話也比平時尖銳,她斜眼睨傅冉,嘴角掛著譏諷:「算術這麼差,能算明白不?」
傅冉不硬不軟嗆她:「要看跟誰比,跟你比,我稍微強點。」
傅燕撇撇嘴,沒再吭聲。一直以來,她都厭惡這個多餘的妹妹,如果沒有她,家裡只會過得更好,到過年也不會有人跟她搶新衣裳。
自打傅冉來城裡,傅燕已經好幾年沒穿過新衣裳了,她娘說對傻閨女有虧欠,想多彌補點。
等明年她進了工廠,無論如何不會向家裡交一分錢,工資她要自己收著,糧食關係也要轉到單位食堂,糧票用不完就去買點心當零嘴兒,工資用不完就存著,以後她總歸要說婆家置辦嫁妝。
傅燕兀自盤算著,傅冉哪知道她心裡這些小九九,忙著核算,結果連著算了兩遍,怎麼算也不對。
「壞了,校長少給我發五斤糧票!」
傅冉坐不住了,立刻跳下炕,急急往附小跑。
對於就指望糧票活命的商品糧戶來說,缺糧票可是大事,傅燕「啪」反扣上鏡子,後腳追上傅冉,一路上沒少數落她:「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除了會吃會喝,到底還會啥?!」
傅冉聽煩了,驀地停住腳步,意有所指道:「上次是哪個算術不好,少領十斤糧票,被娘吊起來抽的?」
打那以後,徐蘭英留了心眼,再也不讓傅燕領糧票了,每到月底,這些活兒都落到了傅冉頭上。
不管如何,缺糧票是大事,兩人不停爭吵,待到附小時,又不約而同停嘴,匆匆去找校長張德懷。
以往每個月發糧票多少都會出點差錯,為防有人騙糧票,張德懷都會留個底兒,他把記賬本拿給姐妹兩看。
「小丫頭,你可看仔細了,三十斤糧一斤都不少,不光我數過,還有核對員簽字,我看啊,十有八.九是你這丫頭心大弄丟了!」
傅冉仔細回想,直搖頭:「不可能,我全塞兜里了。」
傅燕狐疑看她,不陰不陽的說:「要是自己偷藏了,趁早拿出來,不然小心娘回來揍你!」
傅冉氣:「我要是偷藏起來,還用得著跟你說糧票少了?」
再回家,傅冉把家裡翻個底朝天,就是沒找到那五斤糧票。
看她找得滿頭汗,傅燕有點幸災樂禍的提醒:「咱爹咱娘一會兒該放工了。」
傅冉心煩氣躁,瞪她一眼,索性出去尋個安靜的地方仔細想哪裡出了問題。
從附小到家屬院這段路,她沒碰過褲兜,所以根本不存在半路掏糧票弄丟的情況,到家之後她立刻核對,期間沒離開過炕半步,傅燕也不可能有偷藏的機會。
想來想去沒想出個頭,傅冉悠悠嘆口氣,照目前情形,估計是逃不過挨揍了。
「你在門口蹲著幹什麼?要飯?」顏冬青聲音裡帶點疑惑,朝她走近。
傅冉無精打采抬頭,見他手裡拿一沓花花綠綠的票,突然靈機一動,對顏冬青說:「皇上,我.……臣妾想管您要俸祿……」
在大魏,皇后官屬一品,是有俸祿可拿的,逢年過節還有各種賞賜,雜七雜八加起來,足夠尋常百姓一家數口半輩子的開銷了。
不過顏冬青是個勤政愛民的皇帝,要知道,這皇帝一旦愛民勝過愛自己,難免就摳門起來,自他登基之後,所有大臣和娘娘的俸祿一律減少,尤其是後宮的娘娘。
到目前為止,傅冉只領過一次俸祿,二兩銀子.……
當然,顏冬青登基之後,還沒來得及擴充後宮,就帶她出「遠門」遊歷了,後宮也就只有她這一個倒霉的娘娘。
傅冉說完要俸祿之後,很自覺的稍微弓下腰,盡量顯得比顏冬青矮。
「你要俸祿做什麼?」顏冬青稚嫩的臉蛋上浮現一抹無奈。
傅冉早想好了措詞,低聲說:「臣妾總吃不飽飯,想吃國營飯店的大肉包。」
鳳落平陽被犬欺,不把五斤糧票補上,徐蘭英會把她吊起來抽。
她話音才落,眼前就多了兩張五市斤面值的糧票,藏青色的底子,南州城自印的地方糧票。
「收好了,等下個月朕的爹發工資,朕管他要點錢,再帶你去下館子。」顏冬青摸摸她頭,聲音難得的溫和。
傅冉有點受寵若驚,只拿其中一張:「皇上,五斤就夠了。」
「都拿著。」顏冬青把視金錢如糞土的架子抬了出來:「朕給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
「那臣妾先謝過皇上。」傅冉笑起來,臉頰上兩顆酒窩隱現。
顏冬青心情好的跟著彎起了眉眼。
晌午,徐蘭英放工回來,頭一件事就是喊傅冉:「傻閨女,糧票領沒?」
傅冉還沒說話,坐在灶膛前燒柴火的傅燕就輕聲說:「小冉今天不小心,弄丟了五斤糧票。」
話音才落,徐蘭英臉色拉了下來,肉疼的不行,嗓門不由拔高:「你姐說的是真的?!」
傅冉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把一沓票往徐蘭英手裡一塞,抬抬下巴說:「在我褲兜里又找到了。」
徐蘭英本來還氣著呢,聽傅冉這麼說,一下變成要笑不笑的樣子,但還是沒好聲道:「下次不許這樣嚇唬老娘,咱家可就指著這點糧食過日子了!」
貧困家庭瑣事多,傅冉能理解徐蘭英的難處,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平常沒少罵她,但也沒怎麼虧待過她。
糧票是湊上了,可那五斤糧票到底去了哪兒,傅冉一直沒想明白,直到顏冬青給她的另外一張五市斤糧票也不知所蹤,她才真的急起來。
聞言,傅冉放心了不少,又問:「錢是有了,買拖拉機的介紹信可不好開吶,起碼得有工廠或公社給證明。」
顏冬青回頭道:「朕再想想辦法。」
銀行里,辦事員小鄭把剛回收的金條鎖進保險柜里,提上半舊不新的公文包,對行里的高大姐道:「大姐,幫我照看下,我去礦上做個調查。」
高大姐爽快應聲,叮囑道:「是得好好查,半大不點的孩子,哪來的金條吶?打聽好了,趕緊向組織彙報,組織絕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打入人民內部的奸.細!」
那些解放前的大地主大資本家,抄家沒抄利落的,拋開古玩字畫不談,單說黃金白銀,總會有個把件浮出水面,辦事員暗訪核對之後,只要家庭成分沒啥問題,印鑒自然會很快刻出來,要是有問題,第二天過來拿印鑒必然是有來無回。
辦事員小鄭提著公文包,直奔一零五,向礦上工友旁敲側擊打聽顏立本情況。
打聽之下,還真嚇一跳。
顏家祖上是資本家不錯,卻是不折不扣的紅色資本家,戰火紛亂那會兒,顏家祖上變賣家產,為前線提供軍需物質,解放之後,上頭領導曾放話,有dang一天就有顏家一天,光憑這點,別說顏家人兌換一根金條了,就是兌換五六根,組織也不能說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