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V三更(捉蟲)
等顏冬青轉頭往傅冉指的方向看去, 那人已經背朝他們, 一身海魂汗衫,藍色勞動布褲,瞧著年歲不大。
「讓我看誰?」顏冬青收回視線。
傅冉眼裡有激動, 臉頰也隱隱發燙:「三哥,剛才那人好像我表哥!」
聞言, 顏冬青冷下臉來,聲音也涼涼的:「傅冉, 別做夢了, 這裡會有你表哥?」
傅冉訕笑, 剛才那一瞬間, 她真以為看到她表哥, 無論是長相還是聲音, 都像極了。
「我想過去看看, 就看一眼他是不是。」傅冉小聲道。
顏冬青睨她:「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還是你想跟他有什麼瓜葛?」
說話間, 顏冬青稍低頭,湊近她耳邊, 咬牙道:「傅冉,你敢不守婦道試試, 信不信朕拔光你毛。」
傅冉下意識捂自己頭髮, 哪知顏冬青視線卻落在了她下面。
「.……」
傅冉一個哆嗦, 徹底老實了, 直到電影結束,再沒提一句她表哥。
只是顏冬青不大爽,臭著臉不吱聲,不過好在他臭臉和不臭臉都差不多,只有傅冉這樣和他熟悉了的人才瞧得出來,高雪梅啥也不知道,興緻很高,回礦區的路上,一直說個不停。
顏冬青本身話就不多,一路走在前面,不發一言。
傅冉則是心有餘悸,同時又有些羞惱,顏冬青怎麼知道她下面長毛了?!
關於這點,傅冉百思不得其解,轉天上學路上,她幾次三番朝顏冬青看,欲言又止。
「有話說話。」顏冬青停下腳步,斜眼睨她。
傅冉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低聲道:「皇上,您太過分了,怎麼……怎麼這樣下.流。」
「下.流?」顏冬青氣笑了:「朕是怎麼你了,你要這樣說朕。」
傅冉低頭,踢踢腳下石頭子,忿忿道:「您怎麼知道臣妾下面長毛了,還要拔掉……」
說起這事,傅冉有點難以啟齒,在大魏她月事遲遲沒來,胸前奶包一點點,下面也是光溜溜的,她的奶嬤嬤從沒告訴她長大以後會怎樣。
直到來這裡,這具身體在初潮之後,身體開始明顯有了變化,最明顯的是下面開始長毛,醜醜的,傅冉曾經想把它們偷偷拔掉,但只拔一根就疼得不行了,要是全拔掉.……她不敢想會有多疼……
顏冬青先是沒懂,半響才明白傅冉口中「下面的毛」指的是哪裡,整張臉瞬間漲成夕陽色,呵斥了她一句:「傅冉,你可真是恬不知羞!」
傅冉吶吶低頭。是她理解錯了?
「那您到底要拔哪裡的毛啊……」她小聲嘀咕。
顏冬青低哼一聲,轉身就走,整天都沒理她。
晚飯後,傅冉幫著徐蘭英收拾碗筷,徐蘭英詫異的看她:「今天咋不去找顏家小子了?」往常哪天不是碗筷一擱就跑沒人影。
傅冉嘀咕了一句:「不想去,他怎麼不來找我吶。」
徐蘭英呦呵一聲:「太陽打西邊出來,咱家傻閨女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
碗筷收到灶台上,傅冉正打算系圍裙,就見廖娟端碗筷過來串門了,笑著招呼:「大娘,屋裡坐。」
廖娟哎一聲:「你娘呢。」
她話音才落,徐蘭英擱屋裡應聲:「冬雪她娘,我在屋裡呢,快進來。」
廖娟進去,半拉屁股搭炕上,笑道:「燕子她娘,好事將近了吧?」
徐蘭英一愣,滿頭霧水道:「啥好事?」
廖娟遞給她一個「你就裝吧」的眼神,直說道:「你家燕子處對象啦,咱們工會剛來的小伙兒,個頭老幺么高,長得也俊!」
正補衣裳的賀寡婦停下手中針線活:「冬雪她娘,知道是哪家的不?家裡情況咋樣?兄弟姐妹幾個?糧食指標一個月有多少?」
廖娟呼嚕嚕喝口疙瘩湯,笑道:「我也是道聽途說,小伙兒家住在友誼廣場附近,家裡過得不錯,上頭三個姐都說婆家了,這事要是成了,燕子嫁過去可不就要當家做主了!」
說著,廖娟問徐蘭英:「這事兒你真不知道吶!」
徐蘭英心裡不是滋味,自個閨女處對象了,她這個當娘的不知道,反倒是外人來告訴她。
「知道,燕子跟我說了……」徐蘭英實在抹不開臉說她大閨女壞話。
「回頭我再幫你打探打探,想見這小伙兒也容易,哪天來工會辦公室,一準能看到!」
廖娟也沒有壞心眼,就是想跟徐蘭英透個底兒,不管知不知道,她心裡也好有個數。
「成,那就麻煩你了。」徐蘭英忙道。
廖娟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話鋒一轉,又低聲道:「燕子她娘,我這人說話直,說難聽了你別不高興,女娃大了,處對象是好事,不過還得看緊點,可別做啥越矩事,礦上人多眼雜,到時候傳出來,姑娘家家的,名聲不好聽。」
廖娟說這番話的時候,傅冉剛好進來,聽得眼皮子直跳,如果被徐蘭英知道傅燕褲襠已經給人鑽了.……後果怎樣,傅冉不敢想。
興許是廖娟的話給了徐蘭英一個警醒,等端午礦上放假的時候,她讓傅聲去職工宿舍喊傅燕。
傅聲出門好一會兒,傅燕才跟他回來,進家之後就往炕上一坐,也不吱聲。
傅冉蹲在門前幫賀寡婦包粽,好賴是過節,昨個糧站就貼了布告,說今天供應糯米,每戶限量一斤,廠里還發了半斤的糖票,花生米粽蘸白糖,噴香!
徐蘭英坐炕上打盤扣,抬頭瞅了眼大閨女,還算好聲好氣:「礦上有人傳你處對象了?」
傅燕抬抬眼皮子,嗯一聲,也不否認。
和馬家輝看過電影,逛過百貨商店,還在食堂同桌吃過飯,被工友瞧見也不奇怪。
那邊廖娟已經打探過,差不點沒馬家輝祖宗十八代扒出來,徐蘭英心裡也有了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倒是不反對大閨女跟人處對象,就是不放心一點.……
「他沒佔到你好處吧?」
傅燕抿抿嘴:「沒有。」
傅冉扭頭看她,不防兩人視線撞到一塊,傅冉先轉開眼,也沒說話。
徐蘭英輕吁了口氣,頓時放心不少,少不得要道:「姑娘大了,自個要注意點,可別傻不拉幾的去倒貼,甭管啥時候,姑娘家都得矜貴,自個先作賤自個了,別人才能作賤你!」
傅燕耷心頭一顫,拉著眼皮子,沒說話。
晌午沒炒菜,干煮半鍋糯米粽,一斤糯米泡開,也就只能包七八個粽,除了還要下井礦的傅向前吃兩個,其他都是一人一個。
難得全家都在,傅向前心裡舒坦,就著蒜瓣子,喝下二兩地瓜燒,大閨女處上對象,眼見就說婆家了,還有二閨女,要是能跟顏家小子成事,都算她家高攀了,就是兒子還小,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娶媳婦兒,給他生個大胖孫子.……
傅向前還想再喝,被徐蘭英攔住:「少喝點,明知道咳嗽還喝,喝不死你啊!」
傅向前笑呵呵的:「再喝一口不喝了。」
最近他身上不大爽利,總是咳,也不知道是下井鑿土嗆的還是咋回事。
前院顏家,廖娟在接到自家閨女電話之後,哭過一回,想閨女想得吃不下去飯。
「孩他爹,你倒是想想辦法吶,趕緊把咱家冬雪弄回來,擱那地方,太遭罪了!」
說得輕巧,上山下鄉那是主席同志帶頭號召的,能說回來就回來么,搞不好就給扣上反革.命的大帽。
顏立本也心疼閨女:「這事可不好辦,起碼等明年探探風再說。」
廖娟嘆氣:「老幺么遠的地方,想去看看都沒時間。」
顏冬青擱下筷,說道:「快放假了,我去探望姐一趟吧。」
廖娟不放心:「不成,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萬一出啥事可咋整!」
「能有啥事。」顏立本心要更大點:「冬青不小了,自個出遠門咋就不行了,我頭次出遠門那會兒,不也才十來歲。」
廖娟猶豫。
顏立本拍案叫定:「我看就這樣,不放心大不了把兒子送上火車,火車上能有啥事,到地方了讓冬雪去接下。」
端午之後,天氣越來越熱,外頭蟬鳴陣陣,傅冉唯一的降溫工具是把蒲扇,要是有台電風扇就好了,她在顏冬青家見過。
一颱風扇可不便宜,五十多塊錢,還得搭五張工業劵,要是有風扇票,就能免掉工業劵。
傅冉被熱得呼呼喘氣,買電風扇的念頭更加強烈,可她手裡頭只有一塊多錢,還是顏冬青賞她的。
說起來她空間里種下的芝麻已經長成了,只等錘籽送去油坊按五毛錢一斤的價回收。
考試前,傅冉抽空把芝麻錘了,先裝三十來斤,喊顏冬青陪她去鎮上。
還是城郊大道,顏冬青騎車載她過去,結果半道上碰見劉二柱,大老遠就沖他倆招手:「嗨,俺可算把你們等到了,俺連著好些天來鎮上都沒碰見你倆。」
說著,劉二柱從懷裡掏出介紹信,遞給顏冬青:「俺說話算話,小兄弟,這是你要的介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