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早教

  屋裡黑黢黢的,正適合幹壞事,顏冬青的龍唇還壓在她唇上,兩手捧著她的臉蛋,似乎不得其法,只會往上壓,不停蹭。


  傅冉僵著身體不敢動,手心一陣汗出。


  是要侍寢了嗎……

  在大魏,得知她要進宮之後,傅太傅從宮裡請來老嬤嬤,不僅教她禮儀,更兼怎樣伺候好皇帝。


  儘管當時她月事未來,還是個黃毛丫頭,儘管皇帝也就只有十幾歲。


  老嬤嬤告訴她,如果哪天皇帝龍興來了,她一定要配合,要乖順,要把女人似水發揮到極致。


  傅冉一直沒弄明白,女人到底要怎樣才能軟成一灘水,她敢篤定,這個時候她一定硬的像塊頑石。


  好在顏冬青龍興未至,很快放開了她,一雙眼烏黑水亮,不知是不是她錯覺,總覺得顏冬青有點羞赧,似乎不敢直視她,強制淡定的吩咐道:「退下去吧。」


  傅冉抓抓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拿餘光瞄眼皇帝,發現他已經轉過身去,正目不斜視的在看一本《煤炭與電力》,嚴謹的像剛才主動親嘴的人是她。


  「那臣妾就告退了.……」


  「嗯。」


  書包夾胳肢窩裡,傅冉一溜煙跑回去,臉蛋通紅,剛才被蹭的嘴還麻麻的,心裡既濕又躁。
……

  徐蘭英下班回來就見她二閨女坐爐膛前的小馬紮上,鍋也沒燒,跟個小傻子一樣發獃,隨口就問:「傻坐那兒幹啥呢?!頭髮亂得跟干稻草一樣,下午幹啥去了?」


  說著,像是想到什麼,徐蘭英神色一變,疾走幾步過來戳傅冉額頭,壓低聲音道:「是不是跟顏家小子鑽了草垛?!」


  儘管時下風氣保守,大馬路上拉個手挽個胳膊,都能給稽查隊的衛兵逮去革委會做思想糾正,哪怕都這樣了,姑娘小伙勾搭到一塊,乾柴烈火,草垛野地小水溝,擱哪兒都能幹到一塊,防都防不住。


  見傅冉迷迷糊糊的樣兒,徐蘭英氣不打一處來,一時間覺得生的兩個閨女竟沒一個讓她省心的,扯耳朵把人揪進屋,恨鐵不成鋼的又擰了兩下,氣道:「你老實說,顏家小子有沒有摸你,親你,往你褲襠鑽?!」


  本來傅冉沒搞懂鑽草垛是什麼意思,眼下聽徐蘭英這麼說,一股血氣湧上臉,連忙否認:「沒……沒有!」


  「真的?」


  傅冉不迭道:「真的,真的。」


  徐蘭英把人拽到炕上坐,總算盡了一回當母親的責任,絮絮叨叨跟傅冉說了好些,總結成一句話就是:要守好褲襠。


  「你看看咱們礦區家屬院里,沒結過婚就給人鑽褲襠的丫頭,到頭來有幾個好的?命輕賤,擱婆家還抬不起頭!」徐蘭英順順二閨女頭髮,語氣還算和緩:「你和顏家小子都大了,就算擱一塊長大情分再好,也得防著他,甭管是半大小夥子還是結了婚的男人,只要底下長那玩意兒,就都不是啥好東西!」


  話糙理不糙,身上帶了個把,總會有想鑽洞的時候,哪怕皇帝也不例外。


  娘兩個正說著話,傅燕下班回來了,徐蘭英臉色一冷,扯嗓門道:「還知道回來?!」


  傅燕神色不變,講話依舊輕聲細語:「我回來拾掇衣裳。」


  傅冉心知這母女兩要有得掰扯,抬屁股下炕,把位置讓給傅燕,自個去外頭燒鍋攪稀飯。


  果不然,沒過多久,屋裡傳來徐蘭英斷斷續續的罵聲和傅燕的低泣聲,住隔壁的劉嫂子一雙小眼頻頻往她家瞄,手裡端著簸箕,往蒸屜上放窩窩頭,擠眉弄眼打聽:「咋啦小冉,燕子跟你娘鬧矛盾啦?」


  礦區的女人沒一個不碎嘴的,儘管傅燕自私了些,滿腦子只為自己盤算,傅冉也沒想過說她壞話,要是給外人知道,還不知道怎麼編排,她也別想說婆家了。


  隔壁劉嫂子又再問,傅冉仰起臉,露出慣有的呆愣樣:「嫂子,我不知道,要不你進去問問?」


  劉嫂子訕笑,話裡有話道:「小冉,你得跟你姐多學學。」


  跟傅燕學什麼?

  傅冉搖搖頭,聽裡面沒了聲音才掀簾進去。


  傅燕頭髮亂糟糟的,臉上指頭印明顯,她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義正言辭道:「現在新時代了,封建三座大山早就給推倒了,你還想拿那套來壓我可不管用,封建家長剝削子女是□□,擱哪兒都要批判!」


  徐蘭英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脫了鞋就往傅燕身上砸,渾身直哆嗦:「黑心肝的狗東西,敢和我談剝削?我要知道生了你這麼個沒良心的,當初直接拿鍋灰給你嗆死,還養你長大幹啥!」


  眼瞅著娘倆又要干仗,傅冉及時出聲打斷:「娘,晚上蒸三合面饅頭還是菜團?」


  徐蘭英白眼大閨女,乾脆把話撩開:「死丫頭,你不是想跟咱們劃清界限?那成,往後去你自個過,嫁妝也自個置辦,遇到啥事別來我跟前哭,咱家也不稀罕你那點工資,愛哪哪去!」


  說完,她奪過傅冉手裡簸箕,拾幾個三合面饅頭端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傅冉偷偷看眼傅燕,有點摸不清她想法,徐蘭英好賴養她長大,也沒咋虐待過,何必要老死不相往來。


  察覺到她視線,傅燕抬頭看她,扯出一抹冷笑,指指堂屋牆上的主席同志畫像,鏗鏘有力道:「少拿這種眼神看我,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天大地大不如dang恩情大,有主席同志在,我怕啥!」


  傅冉無語凝噎,忙點頭附和:「是是,你有主席同志撐腰,誰拿你都沒法。」


  傅燕低哼一聲,拾掇幾件衣裳就走,見傅冉出去,又從櫥櫃里順走幾個三合面饅頭。


  這邊,傅向前一直干到天黑透了,才從礦上放工,他還不知道大閨女要「分家」的事,回到家不見大閨女人影,就順嘴問了一聲。


  這一問倒好,徐蘭英跟點了炮仗似的,噼噼啪啪一通炸,末了一屁股地上哭了起來:「傅向前,你說說我哪虧待她了!打小養在我跟前,新衣裳僅她先穿,小冉被我丟到鄉下養,衣裳拾她的穿,就這樣了,她還說我偏心!我這是造了啥孽喲,生出這麼個東西!」


  傅向前心裡也不大好受,飯也沒咋吃,蹲靠在門框上吧嗒吧嗒抽著煙,開解道:「閨女大了,為自己打算也沒錯,不交工資就不交……你擱外頭少講閨女壞話,眼瞅著閨女要說婆家,給外人知道了影響不好。」


  說著,他又對傅冉道:「小冉,這周末去鄉下把你奶接過來。」


  傅冉點頭應好。


  徐蘭英不大想老婆子過來,但傅向前態度堅決,當家做主的總歸是她男人,她再不情願也沒用。


  四月的天,說變就變,前幾天還陰雨連綿,今天就放晴了,氣溫也高了不少。


  早上和顏冬青一塊去學校,傅冉注意到他已經脫下夾襖,換上春天的衣裳,藏青色的羊絨衫,下面是條棕色燈芯絨長褲,腳上是雙白色回力球鞋。


  人靠衣裳馬靠鞍,顏冬青穿上這身衣裳,好看了不止一點。


  心裡這麼想著,傅冉嘴上不忘拍龍屁:「三哥,您這身衣裳可真好看!」


  顏冬青嘴角彎了彎,視線落在傅冉身上:「還穿夾襖,不熱?」


  傅冉倒想把夾襖脫了,可脫了之後空蕩蕩只剩罩衫,連件春秋天穿的衣裳都沒有,天冷了往罩衫里塞夾襖,天熱了就捲起罩衫袖當汗衫,哪有那麼多講究。


  其實她也想要件顏冬青身上穿的羊絨衫。


  羊絨衫是工廠生產出來的東西,雖然不要布票,但是要用工業劵。


  百貨商店的羊絨衫分全絨和混紡,像顏冬青身上的羊毛絨線,得要二十五塊,搭兩張工業劵,混紡的毛線是化纖產品,要便宜很多,十塊錢一斤,搭一張工業劵。


  傅向前和徐蘭英的工業劵加起來才四張,根本捨不得拿去買毛線。


  「等你生辰,朕送你一件羊毛衫。」顏冬青摸摸她腦袋。


  傅冉往後退了一步,低頭道:「三哥,咱們以後還是少接觸點,我娘怕我跟你鑽草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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