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
現在一定是在船上。
雖然蘇夢縈現在被堵住了嘴,蒙住眼睛, 手和腳也被反綁在柱子上, 但從她的耳朵鼻子沒被堵上, 尤其是搖晃的地面, 都現實了她現在所在的位置。
門外傳來響動, 然後是交談聲從外面傳來。
「龍哥。」
「唔,開門, 我看看人怎麼樣了。」淡淡的語調。
「好勒。」
門開, 然後又從外面關上,同樣被捆在這件房間里的榮醉景「唔唔!!」了一聲,似乎在警告來人不要亂來一樣。
這讓蘇夢縈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畢竟綁架中除了撕票以外,發生侵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忍不住試著動了動,卻沒撼動絲毫。
失去視覺后, 其他感官更加敏銳, 所以蘇夢縈很清楚的知道進來的人已經站在她的面前,雖一動未動但這種被打量的感覺卻無比清晰。
「唔!!」榮醉景又大聲哼哼了一聲,甚至想蹦起來, 但似乎沒戲。
幾乎是同一時間, 蘇夢縈被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人一把扯了下來。
接觸到光明的一瞬間讓她忍不住偏開頭,很是眨了眨眼后才慢慢轉回來,看清來人後臉上一愣。
眨了眨眼。
——龍二。
龍二站在蘇夢縈面前, 將她嘴上的布給扯掉, 隨意的扔在一邊后, 細細打量她。
似乎比之前高了一點點,起色也好了,臉頰上似乎也有那麼些肉了。最重要的是……龍二覺得自己似乎直到今天才清清楚楚的看清蘇夢縈的長相,和那雙小鹿眼睛一般。
輕聲嗤笑,「原來你叫蘇夢縈。」
蘇夢縈聽了,眨眨眼,沖龍二道謝,「謝謝龍哥。」
龍二看著她,半響后才雙手抱肩看著蘇夢縈說,「……你謝我什麼?」
「謝您幫我鬆了口和眼。」頓了頓后又說,「……還有您之前在喜樂門的事。」
蘇夢縈很鄭重的沖龍二點點頭,「之前沒機會說謝,今天剛好。」
……傻兮兮。
龍二盯著蘇夢縈看了半響後下結論,偏頭看向綁在另一邊的榮醉景,對方也和蘇夢縈一樣被蒙了眼睛塞了嘴,甚至渾身上下比蘇夢縈還誇張的綁成了一顆粽子。現在見龍二沒傷害蘇夢縈的意思,再聽交談知道兩人以前在港都應該是久識后,就稍微放鬆了一些,但從肢體上依舊可以察覺出他在戒備。
似乎只要龍二會對蘇夢縈做什麼,他就會大叫一般。
龍二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過了一會兒后才開口,像閑話家常,「最近港都這邊,榮家把陳老闆打壓得太過厲害,這才綁了景少爺。……但沒想到還附贈了一個你。對我們來說,籌碼是又多了一些。」
蘇夢縈聽了,眨眨眼,有些不明白龍二幹嘛要給她說這些。不過聽聽也沒壞處不是,所以也沒出聲打斷。
「對於他來說,這算是最後一搏了。贏,則有整個港都。輸,也能用你們換取贖金,然後直接駕船逃跑。」
「那到時候你怎麼辦?」蘇夢縈問。
「……什麼?」龍二像是沒聽清似的看向蘇夢縈,問。
「我是說,到時候你也跟著他跑嗎?」蘇夢縈略顯緊張的抿抿唇,她並不是想策反龍二,沒這個口才也沒這麼好的本事,她不過是比旁人多活了些年歲,但並不代表穿越一次連大腦都換了。
她依舊是那個普通人而已。
現在說這些,不過是覺得龍二是不好,但壞似乎又沒那麼壞。加上他曾經幫過自己。
對於曾經對自己友善過的人,即便他是壞人,也會下意識的多一些寬容和諒解。蘇夢縈覺得她自己就是這樣。
加上現在龍二明顯沒有傷害她和榮醉景的意思,即便緊張卻也比之前好很多。
「其實……我倒是覺得你可以趁著機會去內地,重新開始。」蘇夢縈想了想說,「……或者其他什麼地方。」
龍二一臉古怪的看著蘇夢縈半響后,嗤笑,「重新開始四字說得很輕鬆,但可惜真正做的時候卻很難。再說……」頓了頓后,又說,「我除了做這個,似乎並不會其他的。」
「你……」蘇夢縈小心翼翼,「你不是會修鞋,酒量也很好嘛。」
「……這些你覺得是我能重新開始的東西?」龍二一臉莫名的看著蘇夢縈,又嗤笑了一聲,「……你這兩年能在港都活下來,真是運氣好。」
蘇夢縈半點沒反駁的意思,甚至i還訕訕的點了點頭,但略顯不服氣的開口,「我就是覺得……這些也算是普通人沒有,你有的特長嘛。」
「那能做什麼?一個酒量很好的補鞋匠?」龍二好笑的問蘇夢縈,「我習慣修理人,可沒興趣修理鞋。說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會修鞋的?」
龍二莫名其妙的看著蘇夢縈。他酒量好很多人知道這到是正常的,但修理鞋這事,幾乎就沒幾個人知道啊。
「有次,我賣報的時候,有看見你幫一個小乞丐修過鞋。」蘇夢縈喃喃,「就是在南大街哪兒。」
龍二想了想,「哦……」了一聲點頭。
印象里是有那麼一回,陪人喝了個通宵出來后撞到那個小乞丐了,踹了一腳后對方從地上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卻是撿自己那隻大拇指整個都露出來的破鞋。莫名其妙的讓龍二動了惻隱之心。
閑著沒事,就幫那個小乞丐修了鞋。走的時候還丟了一塊錢給對方。
……沒想到居然被蘇夢縈無意中看見了。
龍二瞄了蘇夢縈一眼,默默摸了摸鼻子。「嗨」了一聲,一臉「我跟你聊這些幹嘛」的架勢,轉身就準備往外走。
不過側身到一半兒的時候,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首看向蘇夢縈,挑眉,「……你怎麼不試著求求我放你出去?」
蘇夢縈搖搖頭,「這船上,你放了我我也沒地方跑啊。被抓到了還得挨打。」
龍二聽了輕笑,單手插兜,轉身向外走的時候頭也不回的揮手,「等著吧,估計到不了明天就會等來你們家的人。」
但才走兩步就被蘇夢縈喊住,不耐煩的停駐回頭,「怎麼?又想求我了?」
「不是。」蘇夢縈努力動了動腿,沖他眨了眨眼,「……綁麻了,能不能……請你松一下腿上的繩子?反正我手背在後面,腳也拴著,跑不了的。」
「就是……太麻了。」蘇夢縈動了動。
「……麻煩。」龍二瞪著蘇夢縈一會兒后,喃喃自語的回頭,幫她把從小腿到腰際都固定在柱子上的繩子給解開,順手扔一邊了,只留了手腕和腳腕的沒動。
鬆綁后宋夢縈鬆了口氣,沖龍二感激笑,「多謝你龍哥。」
龍二……還從沒見蘇夢縈從自己笑過。
小鹿眼彎彎的同時,嘴也抿著笑,可愛乖巧。惹得龍二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眼眸微微游移開的同時,模糊的「啊……」了一聲。
又站了站,才真的離開。
等門從外面再次關上,只剩蘇夢縈和榮醉景后,一直被蒙著眼堵著嘴的景少爺才「唔?」了一聲,似乎在詢問蘇夢縈是不是還好一般。
「放心吧,我沒事。」蘇夢縈看向旁邊的榮醉景,安撫道。
相反的……她現在好得很。
蘇夢縈一笑,慢慢蹲下身,很是艱難的試了好幾次,反綁的手才夠到長裙后裙,接近裙擺處的繡花上。
她的裙子上,裙擺處都有約銀元大小的繡花兒,細密的針腳比其他地方布料顯得硬得多,所以即便是遇見搜身也不會有人在意。更何況這是突然的綁架,更不會想到蘇夢縈會在身上提前做準備了。
……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好處?
摸到繡花兒后,蘇夢縈將裙子拎起來,從內襯的一面摸索繡花處,——那裡她叫人做了個很小很小的荷包。
慢慢的摸索出一個牛皮紙包的東西。
畢竟是背著手,所以難免在打開紙包的時候被裡面的東西劃破了手指,血珠子直接就在蘇夢縈因痛倒抽了一口涼氣的同時,滴落在地。
「唔?!」榮醉景聽見蘇夢縈的輕聲呼痛,發出詢問聲。
「沒事兒。」蘇夢縈說著,也算是安守在門外人的心,「就是餓了,剛才又勒得太緊,現在胃有點痛。」
「哎?你說他們會給我們送吃的來嗎?」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不屑的輕哼。而榮醉景也稍仰了下頭,似乎在翻白眼兒。
……嗯,看樣子是不會送吃的,自然也不會有人進來了。
蘇夢縈想著,又被手上的單面刀片划傷手好幾刀,終於感覺好位置,開始慢慢割繩子。
她現在是不會逃跑,但是……並不代表她不會在陳老闆和榮家做交易的時候逃跑。
那個時候……才是機會!
手指上滿是鮮血,卻一聲不吭的繼續割著繩索。
而另一邊,在知道榮醉景和蘇夢縈失蹤的第一時間裡,宋意和蘇予然他們就直接開車連夜去了濟南陳家。
老宅子的大門被一腳踹開,黑西裝的人魚貫而入,周遭是家丁下人驚呼尖叫的聲音。
宋意坐在陳家大廳內,旁邊是蘇予然。小花兒站在蘇予然的身邊,冷著臉看著宋家的人將陳家的女眷幼兒一一拖到大廳,直到朱麗燕和她的兒子被揪了出來,宋意才對跌坐在廳內地上的老夫人微微頷首。
神色淡淡,眼眸純黑無波。
「打擾了陳老夫人,今天來,是借你,還有一孫兒一用。」手一揮,示意人帶走。
「慢著!」陳二老爺蒼白著臉大喊一聲,看向宋意,「宋三爺,陳闞做的事他自己承擔,但不應該禍及家人啊!」
宋意聽了,一臉古怪的看著陳二老爺半響后淡淡開口,「陳二,我是生意人,所以……別用江湖黑幫的說辭來和我談。」頓了頓,「更何況……陳闞他綁架了我的未婚妻。」
掃了廳內眾人一眼,眼眸所到之處猶如帶了寒氣,使得人畏縮了一下,「……我沒現在把你們全府的人給處理了……就已經很好了。」
「但是……但是你抓我兒子去有什麼用!?」陳二聲厲內荏。
「這個……」宋意站起身,隨意的扯了扯衣袖,淡淡開口。
「……你可以在我們走後詳細的問問你的朱姨太。」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