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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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準備往回走, 蘇二叔已經拿著他的帽子施施然跨出來, 拇指和食指捏著帽檐,背於身後。另一隻手略掀長衫袍邊,長腿一跨, 布鞋無聲踏地。動作行雲流水又好看。
瑞鳳眼輕掀,儒雅。背在身後捏著警帽的手一揚, 純黑色的警官帽就打著璇兒朝沈敬亭面門飛去。利落風流。
——不虧是從小就一起打雀叉魚的小夥伴。
沈敬亭叼著煙,半眯著眼連躲都不躲,雙手插兜身體微躬, 一個蹦躂,就把帽子給頂在頭上了。斜斜帶著,不像個好東西。
蘇夢縈啃著李子, 坐在廳里通向二樓的木質階梯上,看得興緻勃勃,嘖嘖稱奇。
搖頭晃腦弔兒郎當的樣子,也頗不像個小好東西╮(╯▽╰)╭
沈敬亭雙手插兜,抬眼向上看了看,然後咬著煙沖蘇予然呲牙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略一點頭。「謝啦。」
蘇予然哼笑, 溫潤的瑞鳳眼微彎, 「明天回來的時候看看碼頭有沒有海魚, 合適就帶點回來。」
沈敬亭微楞,丟下一個『就你賊精』的眼神后,咬著眼轉身朝大門走去,頭也不回的隨意揮手,懶洋洋的,「知道了。」
動作瀟洒雍容。
「……嘖。」
蘇予然在沈敬亭出了蘇家大門后,才輕嘖一聲,看見胖嬸兒去鎖門了這才旋身欲回廳內。一回頭就看見蘇家『小傻子』正坐樓梯台階上啃著李子默默咀嚼、靜靜瞅呢。
「你蹲這兒幹嘛。」蘇予然踱過去,眼中帶笑,溫潤儒雅,「跟個傻兮兮啃草的兔子似的。」
「二叔。」蘇夢縈都習慣自家二叔這種略傲嬌有些小毒舌的調調了,不痛不癢繼續用散發著可愛的小鹿眼瞅著台階下的蘇予然,「怎麼感覺你知道沈舅要去幹嘛呀……」
「怎麼?好奇?」蘇予然略挑眉峰。
「嗯吶~」是蘇夢縈伸出右手,小幅度,快速的拍打自己身邊的位置。雙眼亮晶晶,「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來聊個五厘錢的唄~」
蘇予然啞然失笑,嘴上說著「我可是很貴的」,但腳已經慢慢邁了上來,袍角一掀,就在蘇夢縈下兩階梯隨性的坐了下來,那股子洒脫飄逸半點不輸剛才沈敬亭出門時的爽勁。
蘇家的人,就沒有真正方正的主。
蘇夢縈笑嘻嘻,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無意間瞄到一邊小花兒同樣好奇的眼神,朝她招招手,「小花兒來,一起聽。」
小花兒躊躇了一下,沒馬上動,下意識的看了看笑吟吟的蘇予然,再看向胖嬸兒。
「去吧。」胖嬸兒從她手上拿下碗筷,微微一笑。
小花兒聽了,又看看蘇予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拘謹坐在最矮的階梯上。
直到她重新抬眼看向蘇予然和蘇夢縈后,蘇予然才淡淡笑著開口對她說,「你得記住,在蘇家,先聽老爺的,再來是小姐、我、胖嬸兒。」頓了頓后問小花兒,柔聲輕語,「明白了嗎?」
小花兒忙重新站了起來,畢恭畢敬的點頭。
「哎呀,這種小事就不用計較了。」蘇夢縈笑眯眯,隨意的揮了揮手后朝小花兒笑著說,「小花兒快來,我們聽二叔講故事。」
感情是當聽評書呢?
蘇予然笑睨蘇夢縈一眼,並未看站在階梯下的小花兒。
好在這次小花兒機靈了一把,沒等蘇予然說話,就上了階梯,坐在蘇夢縈的腳邊,恰好和蘇予然一左一右,避免了蘇夢縈不小心滴溜溜滾下樓梯的隱患。
蘇予然什麼都沒說,只看了小花兒一眼。略帶讚許之色,這才緩緩道來是怎麼一回事。
就幾天前,城西某店鋪的夥計被人發現死在城西某個死胡同類,面部朝下,四肢呈自然放鬆狀態,神情略帶痛苦之色。等被人發現的時候早就四隻僵硬。
不過蘇予然在說的時候自然是粗略帶過了這些太過詳細的東西,只說了『面朝下躺著』而已。
后被鑒定,發現死者後頸處略有烏青。盤查店鋪老闆后才知道前一天上午,這名死去的夥計曾經和一買菜老頭髮生過爭執,被賣菜老頭舉著扁擔在後頸處打了一下。老人力量有限,當時就只打了夥計一個踉蹌而已,別說昏厥或者頭破血流了,就連皮都沒破一點兒。反而是那老頭,夥計被打后,摸了摸後腦勺,轉身一拳就揍到老頭的臉上。
打得一老人家人仰馬翻,被人扶起后鼻子已經鮮血直流了。
直到這個時候店家才來,一看自己店門前居然聚集了這麼多人,心裡就一個咯噔,想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等扒開人群一看,周圍人再七嘴八舌一說,氣就已經不打一處來,當場就斥責了店裡夥計,並扣了他當月一部分工錢,陪給老人家,這才算完。
夥計氣不過,當場就甩手嚷嚷著店家把工錢結給他,他不幹了。
店家也氣,自打招了這個夥計就後悔了。偷奸耍滑不說,還眼高手低,要不是看在自己和他舅父有點交情,又聽他舅父說他身世可憐,幼年就相續沒了父母,先由繼母養,后對方改嫁就把他當做燙手山芋甩給了舅父,不然早在上工第一天就把他給開除了。
即便是富貴人家也很怕自家出了一個愛賭的不肖子孫,更何況是窮人家。
十賭九輸,自古不變的道理。
偏這個夥計卻是除了嗜賭成性外,還極其好酒。以前沒正經事做的時候又慣和城西的流氓一類混跡在一起,要不是店裡實在人手不夠,加上沒請到合適的人,店家早就想把他給辭退了。
所以就在店門口圍了不少人看著的情況下,當場結算了他的工錢,也算是讓在場的鄉親做個見證。
第二天,這名夥計就死了。
而那個死胡同恰好距離店家的家住方向不遠。
聽到這裡蘇夢縈長長的『哦~』了一聲,「怪不得你會叫舅舅明天早上試著買海魚,因為二叔你知道他們會去城西碼頭方向,對嗎?」
蘇予然微微一笑,雖未說話但也是默認的意思了。
「但是……」蘇夢縈就奇怪了。「二叔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剛才他和沈舅說話的時候蘇夢縈都一直看著,自然也有注意到二叔說『帶海魚』時,沈舅略驚訝挑眉的細小表情。說明沈舅就沒跟二叔說過這件事,那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一瞬間,蘇夢縈已經開始各種腦部自己看過無數偵探連續劇、漫畫,甚至包括舊上海灘各種幕後大BOSS的橋段。什麼『地下國王』、『巨大的情報網』,什麼『暗帝』之類的。瞬間把坐自己身邊的斯文儒雅的二叔腦補成了黑道教父級別的傳奇人物。
嘖嘖嘖,居然意外帶感。
但下一秒,已經在腦海中勾勒清晰的充滿了熱血、暴力,以及江湖氣的畫面,瞬間就因為蘇二叔接下來的話碎成了渣渣——
——「哦,因為那天我剛好去那家店收租。」
蘇二叔笑得溫和又客氣。
「……哈?」
蘇夢縈和小花兒:(⊙o⊙)、(⊙v⊙)????
看著蘇二叔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