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喵相師》/春溪笛曉
第二十四章
單寧自然沒找著那位南歌子前輩。
傍晚他們接了單朗回福壽里，白天預定的電飯煲也送到了。單寧拆封, 清洗, 試用。還真別說, 煮出來的飯特別香，連霍銘衍都誇了一句：「飯不錯。」
單朗在一邊連連點頭。他的舌頭沒「米飯夫人」靈敏, 吃不出不同米飯之間微妙的區別, 但好吃不好吃還是能吃出來的。
單寧這才沒再心疼價錢。
能讓挑嘴的霍銘衍誇好，這錢算是花值了！
飯後。
單朗在陪萌妹子玩遊戲, 霍銘衍在看財經新聞。
單寧也窩到沙發里挨著霍銘衍坐下, 打開聯絡軟體，點進修行交流群，瞅瞅群里的人在聊什麼。
映入眼帘的是單寧今天想找的南歌子。
南歌子：真沒意思。
南歌子：本來家裡的事一直是我哥在管, 最近我哥忙結婚，非要我出面頂著。
左丘客：……
南歌子：賺錢有什麼意思, 家裡的錢夠多了，有那閑功夫還不如多泡泡實驗室。
南歌子：公司里全是一群蠢貨，離了我哥就不會幹活, 事事都要找人拿主意。
南歌子：馬了巴子！
南歌子：我現在看左丘你都覺得可愛多了
南歌子：當然, 你那些神神叨叨的理論我還是覺得你在胡掰瞎扯。
左丘客：滾！
木冠英：滾來滾去.jpg
木冠英：靜靜看著南哥裝逼。
木冠英：【好煩啊我家有幾個億要我回去繼承】【好煩啊家裡那麼大一公司】【好煩啊我錢這麼多花都花不完好沒意思】
南歌子：如果回去繼承的話不會只有幾個億。
木冠英：……
黑貓緊張：……
木冠英：喲, 黑貓上來了
木冠英：昨天的事怎麼樣了, 還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黑貓緊張：沒事了，謝謝。
聽木冠英提起了昨天的事, 單寧又在腦袋裡琢磨起來。他和霍銘衍體質正巧相反, 靈運道人的磁場說可以排除, 再結合玉八卦的躁動，很有可能是左丘客所說的「法器有靈」，而會議中心那邊存在著與玉八卦相互「仇恨」——或者說「排斥」的法器！
如果海灣有高人布陣的說法是真的的話，會議中心那邊說不定就存在著類似防護陣法之類的東西。
這樣的話，平時還真得「安撫」好玉八卦才行。畢竟玉八卦能將異常傳遞給他們，那法器應該也能把異常傳遞給它的主人！
單寧考慮了一下，私戳了左丘客。
黑貓緊張：左丘前輩您好，其實前幾天進群的新人。
左丘客：我知道
左丘客：有什麼事嗎？
黑貓緊張：我想問一下你說的「安撫」是怎麼回事？要怎麼做才能安撫法器？
左丘客那邊安靜了一會兒。
接著左丘客給單寧發送了一份PDF文件。
《法器日常使用和日常維護注意事項》
單寧：「……」
左丘客給單寧傳完文件就不再說話，沒問單寧的法器是什麼，也沒打聽單寧身在何方。
單寧認真地向左丘客道謝，打開那份PDF文件認真閱讀起來。
這說是一份文件，不如說是本書，書里生詞挺多，單寧連蒙帶猜地過了一遍，才把群文件里的「修行入門詞典」弄下來查找各種專業名詞的釋義。
有了左丘客這份說明書，單寧對法器有了基本的了解。他在看向腕間的玉八卦時心裡就明晰許多了，這是一件法器，而且是傳延近千年的頂級法器，歲月沒有讓它產生太大的耗損，反而將它溫養成如今的模樣。
這玉八卦很有可能像左丘客所說的那樣擁有了「器靈」。
因為他和霍銘衍都曾感知到玉八卦向他們傳遞的信息。
他們還和玉八卦進行過簡單的交流。
比如霍銘衍能通過玉八卦感知他的位置。
這些功能由各種科技手段展現出來或許不太稀奇，比如現在手機里就有各種各樣的定位軟體，兩個人相隔多遠都能知道對方在哪裡、知道兩個人走多久可以見到彼此——甚至能精確到步數。
但是這定位功能由一塊小小的玉石來完成，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單寧瞥了眼正專註打遊戲的單朗，悄悄挨近霍銘衍。
霍銘衍轉頭看他。
單寧說：「手機給我。」
霍銘衍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辦。
單寧笑眯眯地開玩笑：「不怕我看裡面的東西？」
霍銘衍點開手機的聯絡軟體。
裡面的通話記錄除了幾個助理的之外，只有「單寧」兩個字。再看看私聊欄和群聊欄，裡頭更是孤零零的，只有單寧和那個修行聊天群。
單寧：「……」
霍銘衍：「看。」
單寧說：「我開玩笑的。」
他麻溜地拿過霍銘衍的手機，將兩個人的聯絡號綁定成情侶號，戳開裡面的定位功能，給霍銘衍展示了屏幕上的提示：你們現在的距離是「相依相偎」，珍惜相處的每一天哦~
霍銘衍：「……」
霍銘衍：「這是什麼？」
單寧說：「定位。方便，快捷，又隱蔽。今天我去找了左丘前輩，問了他關於法器的事，法器能和主人交流，也能相互感應。我們這正好是一對兒，能夠感知彼此的存在，和定位差不多。但是當你和法器交流的時候，有可能讓其他修行者或者其他法器感知到你和它的存在。所以以後你要找我用手機就好，別用那玉八卦了。」
霍銘衍：「……」
霍銘衍：「好。」
霍銘衍看了眼屏幕上的「相依相偎」四個字，又看了眼沒往這邊瞧的單朗，湊近輕輕地親了單寧臉頰一口。
單寧感覺霍銘衍柔軟的唇在自己臉上碰了一下，溫熱的氣息也噴到他頰邊，莫名地讓他耳根發熱、心跳加速。
等單寧回過神來，霍銘衍已經把目光轉回屏幕那邊，假裝自己剛才什麼都沒幹。
要不是他弟弟單朗在，單寧能直接撲上去狠狠親霍銘衍一口！
沒關係，過幾天他弟弟就走了，到時候想怎麼親就怎麼親！
單寧樂滋滋地笑了。
他也趁著單朗專註遊戲，往霍銘衍臉上親了一下。
解饞！
單寧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親完就退開一些，拿起手機到交流群里灌水。
黑貓緊張：@南歌子前輩
黑貓緊張：[電飯鍋圖片]
黑貓緊張：電飯鍋我有了，上哪兒找靈米呢
南歌子：……
南歌子：靈米不好弄，可遇不可求
南歌子：你要的話，下回要是有緣見面我給你弄點
木冠英：卧槽
木冠英：黑貓你牛逼，我怎麼沒想到這個
木冠英：我明天也去弄個電飯鍋
千雪姑娘：我覺得你比較需要仙靈核桃
木冠英：這不太好吧
木冠英：那麼貴
木冠英：而且我不喜歡吃核桃
千雪姑娘：不要諱疾忌醫
千雪姑娘：你很需要的
千雪姑娘：畢竟能補腦
木冠英：QAQ
木冠英：撲進黑貓懷裡求安慰
黑貓緊張：……
養貓人：不許撲。
木冠英：……
木冠英：感覺冷冷的狗糧在我臉上胡亂地拍
單寧收起手機瞧向霍銘衍。
霍銘衍飛快往他唇上親了一下。
單寧：「……」
好在兩個人只親一塊，沒讓兩個玉八卦合攏在一起，單寧也不會隨隨便便變貓。
單寧看了乖乖窩一邊的單朗一眼，對霍銘衍說：「我先和他回出租屋那邊。」
「別回去了。」霍銘衍說，「空房間很多，收拾一個給你弟弟睡就可以了。」
「……」
「你不在我晚上睡不好。」霍銘衍定定地看著單寧。
單寧立刻投降：「好。」
沒辦法，任誰被自家戀人這樣看著，都不可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單朗被領進一樓的客房裡。
客房裡有電腦，網速很快，比單寧出租屋那破網好用多了，單朗適應良好，表示自己完全沒意見，歡快地把單寧送出房門。
房門一關。
單朗滾到床上，拿起手機噼里啪啦地和人聊天。
孤孤單單：我受不了了
孤孤單單：自從我哥和我坦白了戀情，我的狗眼就一直被閃瞎
孤孤單單：一點都不照顧我這個未成年人
孤孤單單：剛才我不是在和你們開黑嘛，他們窩沙發上看電視，兩個人挨一起！！！挨一起就算了，時不時還你親我一下我親你一下！！！！！
孤孤單單：我能怎麼辦
孤孤單單：我當然是假裝沒看見啊
孤孤單單：_(:з」∠)_
今天也想當鹹魚呢：可憐的單單
今天也想當鹹魚呢：多給我們直播一下
不得不浪：多給我們直播一下+1
御姐最高：多給我們直播一下+2
御姐最高：我本來從來不萌真人
御姐最高：但是光是想想你哥他們的臉就覺得特別萌
孤孤單單：……
孤孤單單：T T
孤孤單單：我還沒成年
不得不浪：所以沒讓你直播不和諧的，你直播點和諧的就好
孤孤單單：_(:з」∠)_
*
另一邊，單寧和霍銘衍各自洗了澡。單寧覺得不太困，決定出去溜溜。
霍銘衍知道單寧一向是憋不住的，悶上兩天能要他的命，也沒攔著，扣著單寧的手親了他一下，把單寧變成了小黑貓。
單寧瞅了瞅自己兩天不見的小爪子，竟覺得有點懷念了。他往霍銘衍身上蹭了蹭，抬起腦袋讓霍銘衍給他摸下巴。
霍銘衍一直挺喜歡貓，但又有潔癖，不愛碰貓貓狗狗。見單寧昂起小小的腦袋，依賴地依偎到自己身邊，霍銘衍抬手往單寧下巴那裡掃。貓喜歡被撓下巴，順著脖子往下巴上摸，它的小腦袋就會舒舒服服地昂起來，眯著眼享受這愉快的相處。
一人一貓膩在一起好一會兒，單寧看著霍銘衍睡著了，才頂開窗戶跑了出去。
單寧先在福壽里巡視一圈。
87號養著只哈巴狗。
哈巴狗臉蛋皺巴巴的，一臉苦大仇深，耳朵耷拉著，眼睛黑油油。它趴在院子里沒睡著，見到單寧在圍牆上走過，抬起腦袋來看他。
「汪！」哈巴狗朝他叫了一聲。
「喵！」單寧十分禮貌地回了一句。
哈巴狗：「……」
感覺這隻貓叫起來怪怪的。
86號沒養貓狗。
養了只鷯哥。
鷯哥和八哥一樣會學舌，羽毛是黑的，只不過臉頰上有橙黃色的肉垂。它正站在鐵架上閉目養神，聽到單寧和哈巴狗的對話之後它也開了口：「汪！」接著又叫了一聲，「喵！」
單寧：「……」
不知道鷯哥主人發現自己的鷯哥會學狗叫和貓叫之後會不會特別欣喜。
單寧顛兒顛兒地跑出福壽里，直奔南山。
每次出來他都會去南山看看。大概是因為自己變成了貓，所以對貓老大它們特別關注，上回雲家人抓了貓去做誘餌他也和貓老大一樣擔心和憤怒。
單寧踏著月色跑南山下。
昨天晚上剛下了場大雨，南山上樹木多，空氣特別清新，夜裡更是散發著濕軟泥土的芬芳。單寧剛到山腳，就看到貓老大坐在爬滿爬藤的圍牆上看著他。
「貓老大晚上好。」單寧高興地和貓老大打招呼。
「晚上好。」貓老大已經習慣了單寧這隻不像家貓的家貓，沒再勸他在家裡呆著。畢竟單寧表現得很勇敢，上次還跳下海里陪他。貓老大說，「前天我見到你的主人了，他騎自行車從這裡通過。你們搬家了？」
單寧馬上想到那天傍晚的偶遇。原來貓老大認出了他！
也難怪，貓的鼻子很靈，第一次見面貓老大就說他身上有人類的氣息。雖然單寧現在還沒弄明白這氣息是怎麼區分的，但他自己的氣息應該不會變——所以貓老大會把他當這隻黑貓的「主人」。
單寧老實回答：「算是搬家了，他和另一個人是伴侶。」單寧挑了黑貓能理解的詞兒，「所以他們很多時候會住在一起。」
貓老大沒再說話。
單寧問：「最近那些人有再來過嗎？」
貓老大說：「他們出過海，捕殺了一批海瞎子。現在海里很平靜，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海瞎子出現。以後你見到他們要離他們遠一點，他們很厲害。」
單寧心中一暖，說道：「你們更要小心，畢竟他們上次抓了好幾隻貓。」
貓老大頷首。
貓老大跳下圍牆，往西碼頭那邊走去。
單寧馬上跟著貓老大跑。
兩隻貓很快到達海邊。
夜深了，碼頭上靜悄悄的，但也有三兩艘漁船還亮著燈。有漁人坐在船上喝酒，也有女人坐在燈下補衣服，遠處的海面幽深而靜謐，與深藍色的夜空遙遙相接。
單寧問：「有什麼不對嗎？」
貓老大看著遠處的燈塔，說：「記得不要靠近那裡，他們在那裡放了東西。」
單寧點頭：「我一般不出海。」西城區的事他能管，到了海面上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貓老大沒再說話，只靜靜地蹲在海邊，任由海面拂面吹來。
單寧總覺得貓老大和一般的貓不同。
他也陪著貓老大蹲坐了許久。眼看月亮已經升得很高，馬上就要十二點了，單寧才起身說：「我先回去了。」
貓老大隻點了點頭，沒回頭看單寧也沒應聲。
單寧心裡想著霍銘衍那句「你不在我睡不好」，麻溜地跑回福壽里。
霍銘衍還在睡，但眉頭緊皺，單寧跑進浴室沖了個澡，咬下浴巾把自己蹭干，才跑回床上去挨著霍銘衍睡覺。
霍銘衍感覺一團熱熱的東西窩進自己懷裡，把手搭到他身上，按住他不讓他再離開。
一人一貓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天天還沒亮，窗戶突然被拍響了。單寧愣了一下，抬起腦袋往外看，只見一個貓影子出現在窗外。他的心突突直跳，跳了下床，爬上窗檯，用爪子扒開窗子。
外面是只花貓。
花貓說：「老大受傷了，很嚴重，你可以幫幫他嗎？」
單寧說：「當然！你等我一下。」
單寧正要回頭和霍銘衍說一聲，就感覺身後有人走近。他轉頭一看，霍銘衍已經走到他身後，抬手把他抱了起來：「怎麼了？」
單寧說：「貓老大出事了，我想去看看。」
霍銘衍說：「你現在是只貓，真有什麼事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我陪你一起過去。」
單寧說：「好。」他轉向窗外的花貓，「這是我的主人，他和我一起過去。」
花貓警惕地看了看霍銘衍，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點頭。
要不是它們實在沒有辦法，也不會跑來找單寧。
霍銘衍穿好衣服，抱著單寧到院子里，把單寧放進他自行車的車籃子，騎著車跟那花貓往南山走。
到了南山山腰的空地上，單寧看到了貓老大。貓老大渾身濕漉漉的，傷得很重，已經出氣多進氣少，胸口每一下的起伏都變得很緩慢。有幾隻貓正圍著貓老大，幫貓老大舔干毛髮。
單寧眉頭直跳：「怎麼回事？」
那隻去找單寧的花貓說：「昨天晚上老大去海里了，好像去了燈塔那邊。早上我們去海邊就發現貓老大受了傷趴在沙灘上。」
單寧看了看霍銘衍。
霍銘衍從自行車上取下一個貓包，把貓老大放了進去：「先去找獸醫給它看看，穩住傷勢再問別的。」
單寧點頭。
霍銘衍拎著貓包去寵物店那邊。
寵物店還沒開門。霍銘衍在大門上找到店長的電話，打過去問她能不能提前開店。店長是熱愛寵物的人，聽到有隻貓受了重傷，穿著睡衣和拖鞋就把門打開，將霍銘衍和單寧迎進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