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認親序曲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的清晨。
四時不知道林仙師和公子聊了些什麽,隻知道昨天晚上林仙師住在了辰園沒走。這種事公子不主動對他說,他也就不問。
不過,有些事,還是要問的。
這一天早上,眼看雨停了,光明陣法也恢複了亮度,四時便知道,熟睡了一夜的公子應該休息得不錯,能夠簡單行動了。
於是,就伺候公子起床、洗漱。
更衣的時候,四時機靈著問:“公子,偏院那位姑娘是誰啊?”
秦安離套袖子的動作一滯,語氣平靜道:“一個朋友。”
“哦。”四時應了一聲,又道,“那姑娘長得真好看!”
秦安離失笑:“你剛來半天,注意的倒不少。”
四時驕傲道:“那當然!我肯定得對公子您居住的環境做個徹底的了解啊!不然還怎麽伺候您?對了,公子,這些日子我沒在您身邊,您受苦了吧?感覺您都瘦了……早知道我就不跟您換衣服了,隨便找個別人換,我跟著您一起跑出來……”
秦安離穿好衣服,站在鏡子前理了理。這是身蜜瓜綠的紗袍,因為他麵色蒼白,總要借些顏色來襯托生機,而這身衣服又不至於太亮,把他臉色的慘白凸顯出來,所以效果很好。
四時由衷讚了句:“公子,論長相、論身材,您在帝都的公子哥兒裏都是數一數二的!”
秦安離側頭看他一眼。身材?自己瘦瘦高高跟個拴馬樁子似的,哪裏好了?
四時最近拍馬屁的功夫有點退步啊……
感受到公子目光中的冷意,四時縮了縮脖子,轉移話題道:“這裏的管家說,您請了客人中午過來。”
秦安離應了一聲。他請的是宗家。
昨天宗霆因為那一席話跑過來堵了他一天,回來的時候秦安離發現這家夥還在門口等著,索性也就讓他今天帶著全家人來辰園赴宴,給流照認認人。
帶著四時去正堂吃早飯,林清棋很客氣地把主位讓出來,自己坐在了側手邊。秦安離入座後,林清棋和流照在他左右,簡單互相介紹了一下,四時給幾人盛完粥,束手站在一旁。
秦安離看四時一眼:“站著幹嘛?過來吃飯。”
四時一愣,看了看林清棋和流照。意思很明顯,有客人,不太好。
秦安離不管這些,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四時隻能點了點頭,過來坐。
林清棋吃了兩口小菜,放下粥匙的時候,看著坐在對麵的流照欲言又止。
秦安離注意到他的舉動:“怎麽?”
流照抬頭看了看秦安離,又把目光轉到林清棋臉上,發現對方剛把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
“哦,沒怎麽。”林清棋頓了頓,問秦安離,“你和這位姑娘是……”
秦安離一愣,怎麽所有人都在問這個問題?
感覺到流照默默看過來,秦安離麵不改色道:“朋友。”
林清棋收回目光,不知道信沒信,倒也沒再說什麽。
吃過飯,林清棋就不見了蹤影,四時張羅著泡茶,秦安離和流照簡單講了講宗家的人,方便一會兒她隻聽稱呼就能分出誰是誰。
本來按流照的意思,躲在屏風後麵看一眼就行了。直接露麵風險太大。
但秦安離是能讓她受委屈的人嗎?趁著昨天遇到許宋杜三人,直接把他們也請上了,還特意說明,帶上家中的女眷。這樣到時候流照就不會顯得太鶴立雞群。
臨近午時,辰園的湖邊已經擺上了桌席。
許宋杜三家又是聯袂而來。
許文茂早已成親,孩子都有倆了,夫人姓陳,是州城的書香門第出身,長相溫婉秀雅。
宋科身份特殊,雖有姐妹,但城主府不方便以家庭名義參與私人宴會,所以隻有他一個人來了。
杜北則是很給麵子地帶了一幫“姐妹”來。隻是看他與那些姑娘們親熱的程度,秦安離倒是很想把他們都趕出去……
辰園的湖邊園林沒有種植果樹,所以豐收的喜悅並不明顯。然而畢竟是專門招待往來貴客的園子,院中的景致一年到頭都有人打理,並不會因為是秋季就顯得蕭索。
湖這邊因天氣清冷和剛下過雨,顯得有些寒靜,可對岸一片火紅豔黃的楓葉燃起了另外半潭的水,自中央一分為二,很有自然雅趣。
湖中養有上千條錦鯉,往往成群結隊而過,便能泛起陣陣漣漪。
桌案上瓜果飄香,座席四周移植的貴種秋菊也散發出淡淡幽馨。
許文茂站在湖邊,掰了塊糕餅扔進去喂魚,轉頭看到帶著流照走近的秦安離,偏頭對妻子交代了兩句。
秦安離就看到這位陳夫人走過來,自然地和流照聊了兩句,便牽著她向遠處走去。
秦安離頓了頓,走到許文茂身邊,和他並肩看著湖麵。
許文茂道:“多嘴問一句,秦公子和宗家關係很好?”
秦安離分了他半塊餅,撕成小塊扔到湖裏:“湊合。”
許文茂意外地看他一眼:“湊合?!”
以你的身份,我們幾個巴巴上趕著還怕排不上隊,他宗家一個連我的酒宴都要掏錢才能拿得到請帖的小門小戶,至於你這麽上心,請人全家過府來玩?
關係湊合……騙鬼吧你!
聯想到自己聽到的那些風聲,許文茂心裏更堅定了某個想法……
遠遠的,杜北帶著自己的“姐妹”們吃果飲酒玩遊戲,鶯歌燕語好不快活。宋科被一幫人夾在中間,兩個身形窈窕的姑娘被杜北攛掇著去勸他酒,把他激得滿臉通紅。
許文茂回頭看了那邊一眼,又看了看沿著湖邊漫步的夫人和流照,低了聲問:“那位姑娘是?”
秦安離:“……”
“朋友。”
朋友!
朋友!滿意了嗎朋友!
許文茂想了想,沒有在意。
因為他現在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一會兒麵對宗家人的身上。。
作為沂風城慣看風月的公子哥代表人物,許文茂正在默默醞釀吃某個大瓜……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想象中的那個小甜瓜在前天就已經被秦安離親腳踩得稀碎。而他唯一能磕到的糖,也在剛剛被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