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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是誰啊?”
楚柏看到屋裏的男人甚是疑惑。據他了解, 小溫這麽多年沒交過一個男朋友啊。
時溫看到陳遲的臉色,覺得情況不妙, 也不敢碰楚柏, 擋住他進門的路說:“你今天先回去吧。”
楚柏不大樂意。
他覺得屋裏那男人有些……危險。臉色奇差,那雙眼睛沒有靈魂一樣,但是就是讓人也得瘮得慌, 散發著一股“死神”氣息。
怎麽能讓小溫一個人呆在這。
楚柏兀自脫掉鞋。
時溫著急了, “你幹嘛呢?不是說讓你今天先回去嗎?”
楚柏壓低聲音,“那男人看著賊可怕,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
時溫皺眉, “他不會對我做什麽的,但你就不一定了。”
楚柏撇嘴, “我小龍蝦都買來了,至少讓我吃完再走。”
時溫不肯讓, 試圖說服他離開。
腦袋一重, 一隻手貼著她腦側,把她往旁邊推去,楚柏:“讓讓讓讓, 小龍蝦都要涼了,你不是不喜歡吃涼的嗎?”
時溫心涼了大半截,後知後覺地摸上自己的腦袋,又立馬去看陳遲。
他仍站在那,一動不動。
手,頭, 貼在一起。
自然的動作,自然的笑容。
陳遲視線有那麽會兒是黑白色,像影帶一樣,一幀一個停頓持續循環。
耳中傳入物體放下的聲音。
他轉過頭,看到楚柏將小龍蝦盒子放到玻璃桌上。
腦海響起剛剛的一句——
你不是不喜歡吃涼的嗎?
陳遲心梗得發疼。
楚柏被陳遲的視線看得有些後頸發涼,他幹咳一聲,露出笑,“你好,我叫楚柏。”
時溫覺得現在這個情況完全暴風雨前的寧靜。
“楚柏你今天先回去行不行?”
楚柏覺得時溫今天太奇怪了。她看不到麵前這個男人樣子多嚇人嗎?
他搖搖頭,露出招牌的燦爛笑容,“我今天必須要吃上小龍蝦。還有水不?你幫我倒些,省得等會太辣。”
時溫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可她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陳遲臉色真的難看,她又沒辦法把楚柏直接轟出去。
陳遲聽到楚柏的話,腦中某根弦斷了。見時溫動動腳真的要去倒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扯回身邊。
他咬緊牙,狠狠地盯著楚柏。
給他倒水?
他疼都來不及的人給他倒水?
時溫手腕被他用力握著,有些疼。
楚柏注意到時溫的手腕紅了,臉色刹變。
就說這男人有問題。
“你幹嘛?”楚柏過去,拉住時溫被拽住的胳膊往自己身邊帶,“你沒看見她手都紅了?”
所有被努力壓製的情緒因這個動作爆破。
陳遲放開時溫的手腕,一拳對準楚柏的臉揮過去。
楚柏沒想到他會動手,被打得措手不及,退後幾步撞到牆上,“你有病吧?動什麽手?!不要以為我怕你!”
陳遲拎著他的領口把他扯起來,冷冷扯唇,不屑的聲音挑釁意味滿滿,“那就打回來。”
楚柏覺得這人就是瘋子,“你發什麽瘋突然打我?還要我跟你一起……”
話沒說完又是一拳。
楚柏捂住臉,火氣上來了,撞向陳遲。
兩人扭打在一起,起初不分上下,到後來楚柏體力不支,被摁在地板上。
陳遲打紅了眼,像對待沙袋一樣,每一拳都用狠勁。無論時溫怎麽喊他他都像聽不到一樣。
兩人互毆的動作很大,時溫完全近不了身。
血從楚柏鼻中流出,直接流到下巴。
時溫捂住嘴,看得心驚膽跳。
楚柏是明星,靠臉吃飯的。
時溫管不了那麽多,衝過去,她不敢碰楚柏,怕再刺激到陳遲,於是隻能拉陳遲。
剛碰到陳遲的胳膊,她就被撞開了。
時溫痛得悶哼一聲,胳膊重重擦在地板上。
這個意外讓陳遲一秒停下動作。
女人倒在地上,一手捂住胳膊,小臉皺在一起。陳遲眸一刺,倉皇起身過去扶她,他緊張地拉起她胳膊,看到破皮的地方腦子一下空白。
他弄的,他竟然傷到了她……
楚柏從地上坐起來,腦子被打得暈乎乎,他甩了甩頭,鼻血隨之四處灑出來。
時溫嚇壞了,也沒顧陳遲,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撲到楚柏身邊。
“別甩頭了!”
陳遲懷裏落了空,看看自己的手,慢慢轉過頭。
男人站著,仰頭擦鼻血,女人站在她旁邊,滿臉擔憂地不停遞紙。
陳遲眼前的畫麵很自然地變幻。
敞亮的舞蹈教室,女生抬頭看著男生,一頭黑發柔和披在後背,眉眼幹淨,嘴角暈開柔和的笑意。男生低頭看著女生,眉眼俊朗,笑得清爽開朗。
七年前,一次他結束圍棋課去舞蹈班找她,看到的畫麵。
被門外兩個女生拍下,如今在往上傳成佳話。
——太配了吧!這是什麽神仙愛情!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變得越來越好!!原地結婚吧!不要再糾結再猶豫啦!
——從小美到大從小帥到大的典型例子了!嗚嗚嗚,小時候兩人走一起肯定就亮眼!年輕的時候讓學校裏的人嫉妒,現在讓一眾網友嫉妒!!
文字變成聲音敲擊耳膜,照片變成動圖閃現在眼前。
陳遲退後兩步,從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就像個笑話一樣……
他就是個笑話。
陳遲踉蹌離開。時溫餘光看到準備去追,可身邊的楚柏血還沒止住。
時溫抿緊唇,心亂如麻。
陳遲神誌恍惚地走下樓。
樓下宋騰開著車等在邊上,不知道等了多久。副駕駛的Leon看到陳遲,麻利降下車窗。
一張帶著傷的臉完整出現,Leon瞪大眼,“你跟女的打架??!”
宋騰斂眉,“是剛剛帶鴨舌帽上去的男人。”
Leon了然,推門下車扶住陳遲,跟他一起坐進後座,“你怎麽又打架?”
陳遲縮到角落不說話,眼睛半睜半閉。
Leon扶額,“陳遲,你真的不能用打架的方式處理。你一隻眼睛已經因為打架弱視了,你難道想徹底失明嗎?”
陳遲垂眸,“我今天傷到她了……”
Leon瞧著他痛苦的樣子,緩聲問:“怎麽傷到她了?”
“我把她撞倒了。”
“是故意的嗎?”
“沒區別。”
“遲,如果你不是故意的那就不要這麽自責,你不是故意的,你可以跟她道歉,我想她會原諒你的。”
陳遲掀起睫毛,“她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傷,她在意那個男人的傷。”
他將拳頭握緊,不想再回憶到剛剛那一幕,“我無法忍受……可我更怕忍不住傷害到了她……”
Leon皺緊眉,若有所思。
……
楚柏血止住了。時溫跑下樓走了兩圈沒看見陳遲,又回家。
第一通電話沒接通。
第二通亦是。時溫一遍又一遍地撥。
楚柏坐在沙發上,感覺鼻子隱隱作痛,後怕地揉了揉。
還好他沒整過容。
他忍不住拆開小龍蝦的袋子,“小溫先過來吃點吧,不然都冷了。”
時溫正焦慮不安,聞言氣不打一處來,“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麻煩?”
楚柏不以為然,“又不是我把他暴揍一頓!”
他一手拿起一隻蝦,一手打開微博。
“我去,丁思清是真的要涼啊——”楚柏發出吃瓜群眾的聲音,“她剛剛被爆出十六七歲的時候參加飆車比賽的女車伴,然後那輛車還墜崖了,飆車的那個男生也跟她差不多年紀,直接死了。”
時溫一愣,跑到他身邊,確認這條消息指的就是任熾那件事,且被大肆宣傳後,心裏的焦慮與擔心上躥下跳。
“我要去找他……”
時溫說,拿起手機和錢包就往外跑。
楚柏傻眼,“你就這麽放心我待你家?!”
時溫給任赤發了條道歉的短信。任熾的事被扒出來,跟她有一定的原因。
而後她又一遍一遍撥打陳遲的電話。
始終是無人接聽。
焦躁不安時,一個電話打進來,她幾乎在看到後就立馬接通。
“你好時小姐,我是遲總的助理宋騰。”
“我知道。”時溫握住電話,著急問:“你知道陳遲在哪嗎?”
“遲總情況有些不穩定……您能來看看他嗎?”
時溫沒想那麽多,聽到能見陳遲,果斷答應,“能,我這就過去!”
半個小時後,時溫趕到南都的中心別墅園。
園區最角落的一棟,昏暗無光。
時溫對了遍地址,忐忑不安按下門鈴。
門鈴剛響一下,宋騰推門出來了。
“進來吧,時小姐。”
時溫頷首,輕問:“我能知道陳遲怎麽了嗎?”
宋騰將她帶到三樓,“您進去就知道了。”
時溫咬了咬唇,“謝謝。”
她握住門把,輕輕推開門。
昏暗的房間,微弱的光。時溫環顧一圈空蕩至極的屋子,看到躺在角落的陳遲。
她放輕動作關上門,悄聲無息走到他身邊。
月光從落地窗灑進來,少許落在男人臉上。清雋的眉糾在一起,薄唇也是緊緊抿著。
在夢裏也不開心……
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眉毛,希望無聲中能夠安撫他的情緒。
她伸出手指輕輕壓在他眉中央,慢慢往兩邊滑開。一遍結束,又不急不慢來一遍。
見他眉毛終於不皺著了,她彎彎唇,手腕卻突然被抓住。
方才還在沉睡中的麵容突然蘇醒,那雙緊閉的眸睜開,眼眸漆黑入夜,深邃幽遠。
陳遲握住她的手腕,控製力道,聲音緊繃,“你在做什麽?”
時溫被他嚇得差點喊出來,心跳仍在加速中,她放鬆情緒,說:“丁思清的過去被扒出來了,主要說的就是任熾飆車的那次……我擔心你受到影響,會傷心。”
陳遲嘴角懶洋洋劃開一道弧度,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不懶散,他幹淨利落得將她推倒,欺身壓上去,一手撐在她臉側,一手護在她腦後。
他咬文嚼字:“擔心我?”
幾秒的時間,時溫被錮在地板上,她緊張得屏住呼吸,可鼻尖已全是他的氣息,“……嗯,我擔心你。”
他忽地一笑,撐在地板上的手狠狠下壓,胳膊青筋暴起,聲音卻不緊不慢,“擔心我就來了……那你的男朋友怎麽辦?”